女人跟男人畢竟不一樣,高宗喜歡老爹的女人,拐著彎兒變著法兒的也能弄個名頭來把這女人弄到宮里頭,名正言順的封個妃子什么的,但是輪到一個女人,就算是強(qiáng)悍如武則天,這個時候弄個男寵,也不得不掩人耳目。這個時候女皇還不敢像對著二張兄弟那樣明目張膽的封王,所以她用了一個委婉的辦法,就是讓韋小寶去做和尚,還是天下第一大寺的和尚,然后借著講法為名,肆意出入宮闈,借著這個法子來掩人耳目。
馮小寶,不,現(xiàn)在已經(jīng)改名為薛懷義的白馬寺主持,還是一個“茍富貴,不相忘”的人,所以他有權(quán)有勢之后覺得寂寞,便召集了自己以前相熟的一幫混混無賴,把他們剃度出家,然后在洛陽城里橫沖直闖,肆意妄為。
吳悠他們現(xiàn)在撞到的,就是薛懷義領(lǐng)著一幫流氓和尚回寺的情景,有人拿酒有人拿肉的,將著一塊佛門清凈地弄的亂糟糟,更還別說最后一匹馬背上還捆著一個哭哭啼啼的道士。
幸好他們剛才在路上遇到的是那群女人,勉強(qiáng)還能說理,要是碰上這群流氓,那真是有多遠(yuǎn)躲多遠(yuǎn)了。
“相公,咱們還要不要進(jìn)去?”麗娘看著那群人,有些膽怯的問道,吳悠一時也頗為躊躇,正猶豫著,先前胡魁去問時同意他們歇腳的那個小和尚倒是跑過來了,他十七八歲的樣子,圓頭圓腦頗為可愛,跑到吳悠他們一行人面前雙手合適的行了個禮,卻是有些焦急的低聲說道,“幾位趁著方丈他們剛進(jìn)去,趕快隨我來吧。小心些,別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p> 人家很是熱情,吳悠倒是不好拒絕,何況背上疼的也是走不動了,只能道謝后隨著他輕手輕腳的從著小門溜了進(jìn)去。這小和尚倒是挺正常的,跟著其它寺廟的和尚一樣,三句話不離佛祖,開口閉口阿彌陀佛,面薄心軟話多。
吳悠跟他一攀談,才知道他是這寺里頭原本的和尚,從小就在寺里頭出家,很是虔誠。這個時候的寺廟有很多還兼濟(jì)福利院的功能,會收養(yǎng)棄嬰,他就是這其中的一個。
據(jù)說以前白馬寺被損毀的很嚴(yán)重,所以這小和尚年幼時的日子也過得不好,不過寺主倒是個有為的高僧,積善扶弱,在附近很有名聲。后來薛懷義看重了他們的名聲,跑來說愿意為佛祖重鑄金身,重建白馬寺,但是要求他自己當(dāng)主持。當(dāng)時的主持為了給廟里起一尊高塔,化緣了一輩子也沒有攢夠錢,看著這漢子如此大手筆,便將信將疑的同意了,說是他能重建白馬寺便讓他當(dāng)主持。
那個時候薛懷義名聲還不顯,直到后來女皇派人來重修白馬寺,主持才知道這人竟然是個男寵,氣得幾乎都昏闕過去的。但怎奈皇命不可違,所以這寺廟還是重建了,但是老主持內(nèi)疚自己招來狼子辱沒了佛門清凈地,很快就郁郁而終了。等著老主持一絲,薛懷義更加肆無忌憚,真是除了一個光頭,沒有半分和尚樣子?!?p> “廟雖大了,但是佛祖卻走了。滿院子進(jìn)進(jìn)出出,有幾個是真和尚。”那小和尚吐槽道,然后自覺失言,念了幾句經(jīng)文自我譴責(zé)了下妄言,然后對著吳悠說,“如今我們師兄弟都在盡心做點功德,以求為本寺積福,你們且住下,衣食住行無須擔(dān)心,待傷好了再走便是?!?p> 說道這里,他倒是自嘲的笑了笑,“麻煩什么的倒不需怕,我們寺里頭如今唯一的好處,也就是不管惹了誰都無需擔(dān)心了。”
吳悠聽著這話,卻是知道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這幾個人在說謊,頓時笑得有些尷尬。
“施主不必誤會,只是適才本寺中人剛好也看到了你與高陽、太平二位公主對話的情景,你為救人而奮不顧身,有我佛舍身為人之慈悲,本寺能收留你這種人是我們的榮幸,你無須擔(dān)心其他。”
吳悠這才又鄭重的謝過了這個和尚,然后兩人說了些白馬寺的典故,才提起本寺昔日時,小和尚顯然十分自豪,詳細(xì)的介紹了馱經(jīng)書的二位高僧的生平及著作,又介紹了寺中歷代主持,顯然是極其以寺廟為家的。不過越是這樣,說到現(xiàn)在時臉上的愁容愈盛。吳悠不忍他傷心,便拿話岔過去,只說些自己看到的些比較膚淺的佛教問題問他,他顯然很樂意對他見到的每一個人弘揚(yáng)佛法,所以很快注意力就被轉(zhuǎn)移過去了。
“昔日佛祖曾經(jīng)對比丘說,吾等,”小和尚一邊跟吳悠聊佛經(jīng),一邊帶著他們往后廂房去,誰知道剛走到一半,忽然聽到從正中的大殿里傳來幾聲慘叫,然后站在墻根兒的幾個人面面相覷,卻是不知道出了何事。
“慧遠(yuǎn),里面怎么了?”那個小和尚拉住了一個從上面跑下來的小沙彌問道。
“玄難師叔。”那個小和尚合掌念了句阿彌陀佛,然后憤憤的說,“還能怎么了,不就是又抓了個道士來剃度。這次抓的還是弘首觀的觀主,只是在街上看到了人家覺得不順眼,就將人擄了來,他們也不怕佛祖生氣。”
“這些人還有什么怕的?!毙y念了一句,放著那小沙彌離開了,接著跟吳悠他們說話的時候情緒明顯低落了很多,吳悠他們也不好說話,盡量裝作無聲無聲再無聲,生怕那幫子以幫人剃度為樂的流氓和尚忽然見著他們的頭發(fā)不順眼,沖出來要為他們剃度了。
因著背上比較嚴(yán)重,韓麗娘怕他再走路會把傷口拉開,堅持在白馬寺住了兩天,要等他傷口結(jié)痂了再走,所以吳悠倒是跟著來來去去的那些小和尚熟悉了起來,發(fā)現(xiàn)這寺里頭的僧人倒是涇渭分明,正經(jīng)和尚是一派,流氓和尚們又是一派。前者每天規(guī)規(guī)矩矩的敲鐘上香念經(jīng),做法事道場超脫亡魂,維持著寺廟的正常運(yùn)轉(zhuǎn),順帶偷偷摸摸的做好事,像是撿個孤兒啊,給著城里的窮苦人家看病義診啊。后者就是成天吃喝玩樂,在廂房里盧喝雉的耍錢喝酒,沒事了就去街上禍害鄉(xiāng)鄰,誰看不上誰,誰也不搭理。前者是不敢惹后者,后者則是知道還要前者撐場子,倒也相安無事。
這天吳悠的傷好的差不多了,正要準(zhǔn)備告辭時,走到玄難等人經(jīng)常修行的殿外卻忽然聽到一堆喧嘩聲,吳悠詫異極了,不知道是該不該進(jìn)去,正躊躇著,忽然一個熟悉的小沙彌路過,見著他們一行人,忙開口說道,“幾位可是來跟師叔辭行的?恐怕這會兒不行啦,我們這里來了客人,師叔們正忙著呢。”
“客人?”吳悠聽著不禁好奇,“是誰來了?”
難道是武則天?
不過不對啊,如果是皇帝駕到,外面肯定儀仗鑾駕,可是這會兒他探頭瞧去,殿外一片空空落落,顯然不是什么達(dá)官貴人
再說了,這一群和尚對著把他們寺當(dāng)成圈養(yǎng)情人所在的皇帝可是多有腹誹,能有這番發(fā)自真心的微笑可不容易。
“是長安來的高僧辯機(jī)大師,他應(yīng)邀來我們寺廟講經(jīng),師叔們正在歡迎他呢。吳施主,你要不要去聽聽?”
辯機(jī)?聽到這個名字,吳悠卻是下意識的驚呼道,“他不是早死了么?!”
“吳施主你在亂說什么?!毙『蜕新牭竭@話,面色一沉,顯然心中也是十分崇拜那位高僧的,當(dāng)下有些怒氣,“辯機(jī)師傅今年才二十六,離圓寂之日還有好幾十年,哪有你這么咒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