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棯煜長長的嘆了口氣,對何迤一說道,“起來,梳頭,上妝?!?p> 何迤一雖然不愿睡覺,但更不愿去見這個讓蘇老爺應(yīng)付不來,又被蘇棯煜評價為自視清高的家伙,弱弱地問,“蘇小姐,非去不可?你不是要我睡覺嗎?”
“我也不愿去,但總不能把我父親放在那被一個來歷不明的家伙欺負(fù)?!?p> 何迤一默默苦笑,原來蘇棯煜眼中值得重視的人是她父親??!
蹬**下的魚紋白絲繡鞋,起身坐在梳妝臺前,通過鏡子看了眼甘棠,道,“頭發(fā)隨意束起便好。”
“小姐,我前些年是不會梳好看的發(fā)髻,現(xiàn)在卻也學(xué)了不少,今日南喬姐走時特地囑咐我讓給您梳別致的發(fā)髻。”說完話拿起桌上牛角梳,“梳飛天髻如何?”見蘇棯煜毫無反應(yīng)便自顧自的梳了起來,之后便開始為她畫眉點腮紅。
何迤一看著鏡中的面龐失了神,等醒過來,只見三髻立于頭頂,聳立直上,臉上的妝淡雅不失風(fēng)韻。耳上掛著寶藍(lán)色耳墜,與身上淺石榴紅錦衣正好相配,便再次感慨蘇棯煜的美貌。
正可謂是明眸皓齒傾城傾國!
甘棠拿了幾個簪子不停的在蘇棯煜頭上比劃,“小姐?哪個好些?”
“隨意?!碧K棯煜對打扮裝束這些不是很上心,畢竟她容貌好,怎樣穿著都差不了,“你搭配的東西勉強(qiáng)上的了臺面?!?p> “跟在小姐身邊這些年,若連這等小事都做不好,哪還有顏面出現(xiàn)在您面前?!?p> 與行事穩(wěn)重有條不理的南喬不同,甘棠的性子要鬧的多,即便每天對著蘇棯煜這樣冷面少言,只要開口說話必定是在嘲諷人的主子,也一定要頂著被罵被鄙視的風(fēng)險說上些玩笑話。
“一起前去,好讓你也見識一下這天下第一無賴之人,讓你這小無賴也順道取取經(jīng)?!焙五埔粚⑻K棯煜在體內(nèi)說的話從口中說出,心里卻暗自嘀咕,真正的無賴不知是誰呢?
蘇棯煜聽到何迤一的抱怨并不去理會,若對她每次的抱怨都一一回復(fù),不知會耗費(fèi)多少時間,因此試著讓自己無視何迤一內(nèi)心的想法。
“小姐,你可見過這位林公子?”
林骕蕭的大名甘棠早有所耳聞,寫得一手好字,譜曲作詞更是他說第二無人敢稱第一,身份神秘且行蹤不定,求他的一幅字比登天還難!
“我?見還不如不見。倒是你難道沒聽過坊間對他的評價?”蘇棯煜譏誚道,何迤一模仿不出這種感覺便平淡的說了出來。
“你是說他被稱做怪才的事?”甘棠小心翼翼的撇了自家小姐一眼,手上動作一點也不曾停下,堂堂四大才子之首的林骕蕭在小姐眼中竟如此不堪。
“嗯,其實他哪是怪才?只不過是個怪人而已,言語尖酸刻薄,又厚臉皮,只會爭嘴舌上的一時之快?!碧K棯煜言語中滿是不屑,何迤一雖然復(fù)述,卻滿是疑惑,對這位林公子充滿好奇。
“是。”
甘棠不再多言,此刻反駁了小姐,本來指向林骕蕭的矛頭立刻會指向自己。
聽了蘇棯煜對此人的評價,何迤一心中大概勾勒出一個身材略微發(fā)福,油頭滑嘴的的形象,不料才走至正廳門前就見門框邊站著一位身著雪白的直襟長袍,腰束月白祥云紋腰帶的年輕男子。
腰帶上掛了一支墨綠色的短蕭,精細(xì)卻又古樸沉郁。
烏發(fā)用一根銀絲帶隨意綁著,額前有幾縷發(fā)絲被風(fēng)吹散,和那銀絲帶交織在一起飛舞著,顯得頗為輕盈。
容貌自然也是上乘,整個面龐如玉石一般精致耐看,濃眉下兩只細(xì)長深邃的桃花眼正向別處望著,嘴角掛著一抹不知何意的弧度。
此情此景何迤一剛才的猜想被完全推翻,一邊穩(wěn)著步子向前走,一邊向蘇棯煜抱怨,“蘇小姐,和你說的完全不同!”
“我說的是他的性格,又未曾說過他的容貌,再者他的長相只是下乘,莫要見怪不怪?!币娍煲咧灵T前,又急忙囑咐何迤一,“等下和他說話一定要面無表情,必要時可以冷笑一下,但聲音不許有任何溫度?!?p> 這樣的臉還是下乘的話,還有什么臉能說是上乘!
看著迎面而來的蘇棯煜,林骕蕭轉(zhuǎn)過頭笑道,“蘇小姐,能見您一面真是鄙人的福氣?!?p> 按照蘇棯煜的指示,何迤一沒理會林骕蕭,甚至沒有絲毫的停頓,繼續(xù)往廳內(nèi)走去。之后才冷漠的問,“林骕蕭,客氣什么?今日因何而來?”
“蘇小姐還是一貫的直爽!林某佩服?!币娞K棯煜正眼也不看自己一眼,便快走了幾步站在她正前方,“來到蘇府還能有何要事,自然是來一睹蘇小姐芳容。”
“和我沒必要來這一套,只是你林某林某說的不膩?”蘇棯煜看他沒有讓路的意思,便讓何迤一坐在一旁的椅上,原來那個白影是他,怪不得只會翻墻而不從正門進(jìn)。
“那我便實話實說,其實是聽聞蘇府聘了一位廚師,而這廚師做的蓮葉羹、梅花香餅、玫瑰酥、栗子羹正是小的的最愛,特地趕來,當(dāng)然您不信我也無力反駁。”
林骕蕭喜甜食這點倒不假,但這廚子不久前才被蘇桎一請來,他怎會這么快便得到消息?蘇棯煜思緒轉(zhuǎn)的很快,但如今畢竟是通過何迤一如外界交流,回話也會慢些,“林公子若是喜歡,日日來也無妨?!?p> 蘇桎一做事從來都是有計劃有目的,蘇棯煜之前還在揣測他為何要花重金請一個糕點師來很少有人吃甜食的蘇府,今日見了林骕蕭才知她兄長此舉是要引出林骕蕭!可找林骕蕭這樣一個只會逞嘴舌之快的家伙又有何用?
“若蘇小姐不嫌棄,鄙人巴不得留在蘇府日日食之?!?p> 這話讓蘇棯煜暗自叫苦,她怎能忘記此刻和她說話的是一個無賴,怎可以給他空子鉆?“只是蘇府這小廟容不下林公子您這大佛?!?p> “蘇府連蘇老爺、蘇公子、蘇小姐都能容下,我這隨便給張鋪便能睡的人怎會容不下?”眼睛瞇成一條縫盯住蘇棯煜,整個人精明的像一只狐貍。
何迤一被這眼神盯的心里發(fā)慌,剛要把目光移向別處,就聽見蘇棯煜道,“別動,就這樣看著他?!?p> “蘇小姐,這氣氛我受不住?!?p> “你只管跟著我說話便好,有什么受不了的?日后比這緊張的氛圍數(shù)不勝數(shù)!”
“林骕蕭,你聽不出我言下之意是不想讓你再踏入蘇府半步嗎?”蘇棯煜剛要說這話就見蘇祿之從門外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