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道人話沒說完,玄逸道人手一揮,止住了不可道人的話,并板著臉說道
“不可,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就算他年紀小,但只要是我宗之人,犯了宗規(guī)就得接受懲罰!”
隨后,玄逸道人轉(zhuǎn)過身去,背對兩人,裝作一副很是生氣的模樣來。
見此,不可道人心中依然不明玄逸道人何意,掃了一眼低頭的余乘風(fēng),半晌后道
“可是,師父他可是天人...”
“不可,你不必多說了,明日早晨召集你門下子弟,特以他偷葷這事警告宗中門人,宗規(guī)不可侵犯?!毙莸廊祟^微微側(cè)起,說完便是化作一縷毫光沖向天際,瞬間消失在眼前。
“師父慢走?!辈豢傻廊烁呗晢镜溃加罹o鎖,站立良久后,瞪了一眼余乘風(fēng)。
余乘風(fēng)始終低著頭,裝出一副可憐模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看這模樣,不可道人較為憐惜,本欲馴訴一番余乘風(fēng),可還是止住了較為激動的話語。
嘆了一口氣后,不可道人溫和說道
“哎,罷了罷了,為師會盡量幫你求情?!?p> 也不等余乘風(fēng)開口,不可道人便緩緩朝著府中行去...
此刻,余乘風(fēng)望著不可道人已走遠的背影陣陣出神,心緒極為復(fù)雜,不禁朗朗自語道
“師父...”
一直以來,余乘風(fēng)只不過嘴上稱不可道人為師父,可此刻,卻重新審視了一下‘師父’這兩個字的意義...
月華如水,灑下層層迷幻白霜。
映在夜色中,一點點幽幽的月光照在余乘風(fēng)身上,拉長著孤寂的身影。
往日一去不復(fù)回,多年以前,是否會察覺此刻的處境?
望著迷幻的彎月,陣陣出神的余乘風(fēng)思緒萬千...
他伸出手來,手掌被月光映得略微蒼白,看上去很是無力一樣。
隨后,他手掌一握,月光瞬間從掌心流逝...
站立良久后,他又低著頭,微微嘆了一口氣,沉重的自語道
“有什么能留住它...”
輕搖了搖頭,拋開腦中的思緒,余乘風(fēng)嘴角微揚,大步朝府中行去。
“留不住它,就趕上它!”
回到房中,余乘風(fēng)盤腿坐在床上悟道。
一夜靜坐...
第二日清晨,陽光依舊,風(fēng)和萬里。
十二府門人一大早便被不可道人叫到廣場上集合。
眾仙童腰桿挺立的站成一排,不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只見一名老道在眾仙童面前來回走了幾次,后嚴厲說道
“昨日夜里抓獲十二府一名仙童偷葷,今日當(dāng)眾施加懲罰,希你們能以此事為戒,萬不可藐視宗規(guī)!”
眾仙童面面相覷,雖都不認識眼前這名老道,但就連不可道人都恭敬的站候在一旁,可想此人的身份在宗中之高,便也不敢過多竊語。
玄逸道人掃視一番眾仙童,隨后眼中精光一閃,眉目皺起,對著余乘風(fēng)說道
“你出來?!?p> 余乘風(fēng)心頭一怔,低著頭來到玄逸道人身旁。
見此,眾仙童有些略微皺眉,不想這偷葷的人便是小師弟,還真是萬沒看出來這小小年紀,竟然還知道去偷葷。
眾仙童之中,有同情望著余乘風(fēng)的,亦有幸災(zāi)樂禍者。
不可道人站在一旁,無奈的搖了搖頭。
昨日他思索了一晚上,甚是覺得玄逸道人此舉有些怪異。既然玄逸道人肯為余乘風(fēng)出山,那么不可能會大罰余乘風(fēng)一番。想來這之中定有什么貓膩。
此刻,也只有玄逸道人與不可道人心中還算是平靜。
“他便是昨晚偷葷之人,乘著大伙都睡去,一人偷偷跑到山下獵食兔肉,小小年紀,盡敢藐視宗規(guī)?!?p> 玄逸道人說完,故作怒目瞪了一眼余乘風(fēng),使得余乘風(fēng)頭更是低下,裝作一副手都不知放哪的慌張模樣。
隨后,玄逸道人眼中精光一閃,向眾仙童掃去,目中莊嚴肅然,使得眾仙童心頭一震,面部變色,深知此事嚴重性。
“凡藐視宗規(guī)者,都得接受相應(yīng)的懲罰,誰求情都無用?!毙莸廊嗽捳Z冰冷,后又深深望了一眼不可道人。
見這寒目襲來,不可道人微微低頭,面部抽搐,不敢直視。從外看去,不可道人甚是不安,但其心里卻是平靜無波。
“今日,我將他?!毙莸廊酥噶艘幌掠喑孙L(fēng),隨后又是說道
“送到丹山看守丹爐,為期三年,除每月回家探親,以及宗中未知活動以外,不得外出。”
眾仙童聽后,對望一眼,不明這丹山到底是什么地方。
而不可道人聽這話后,心中那一處平靜不由一震,眉目緊皺。他這時還真搞不明白玄逸道人到底要干些什么。
丹山為無妄宗煉丹的地方,那里溫度異常,尋常人到此山根本無法活下來,不出半日,便會脫水而亡。修仙者若到此山,也會因這異常的溫度無法將心靜下來。
一旁的余乘風(fēng),也是不知這丹山是在何處,所以也沒什么異常情緒,只是對于這個丹山有些好奇。
這時,一直沒開口的不可道人終于忍不住恭敬說道
“師父,丹山極為不適合修仙者長期居住,若是在那待上三年,恐怕...”
“不可...”玄逸道人頓時眉目如電,全身氣勢遽然一變,散發(fā)出一股無匹的氣勢。
他怒視著不可道人,甚是惱火,看這模樣像是要打人一般,但其心里卻是無奈之極...
眾仙童聽這不可道人稱眼前這名老道為師父,在加上他身上散發(fā)出一股威嚴的氣勢,使得眾仙童身心猛然巨震。
而離玄逸道人如此之近的余乘風(fēng),只覺被這股氣勢壓的無法喘息。之前若有猜測過玄逸道人的目的可能不是出于懲罰,可是此刻,被這氣勢壓制,頓時也是心中沒了底。
就在場中沉默之際,一名仙童上前一步,拱手半跪在地,低頭道
“師祖,余乘風(fēng)年紀尚小,若是三年都待在丹山的話,恐怕修為難以前行,望師祖能看在他這般年紀的份上,從輕發(fā)落?”
當(dāng)余乘風(fēng)向著半跪的小童望去時,心中再次震驚,他萬沒想到這求情之人居然會是王然。
只見他此刻頭微微低下,暗中的目光更是極為復(fù)雜,眉目緊鎖之間,透露出一股取決不定之意...
隨后,王然深深的看了一眼余乘風(fēng),他的眼神依然是那么的不屑,令人討厭。但就在余乘風(fēng)與之四目相對之際,卻似撞出火花一般。
疑問、震驚、感動交加著余乘風(fēng)的心神,他——為何如此?
眾仙童此刻表情變了又變,紛紛向著一直以來與余乘風(fēng)極為不合的王然望去,各有心思。
王然見余乘風(fēng)眼神復(fù)雜的盯著自己,不由作‘哼’模樣,頭甩向一旁。
而玄逸道人也未想到會有仙童為余乘風(fēng)求情,不由也是神色一怔,深深的看了一眼王然。
剛才玄逸道人散發(fā)氣勢之時,這其中蘊含著一股道印,可直攻人的心神,使道行低下之人心神錯亂、畏懼。而眼前半跪的仙童,卻能克制住這種恐慌站出來替余乘風(fēng)說話,恐怕其心志也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你退下?!毙莸廊艘粨]手,不冷不熱說道。
而王然依然跪地不起,拱手面對著玄逸道人...
就在此時,站在仙童尾端的浮云,緊緊咬了咬牙,不住的捏著手指頭,只覺手心全是虛汗。
半晌后,浮云終于忍不住上前一步,跪在地上。想好的如何開口替余乘風(fēng)求情,可話到嘴邊,像是卡住了一般,試圖幾次張嘴后,依然未敢說出半句話來。最終他只是跪在地上,低著頭,只覺心中如有萬馬奔騰一般,隨時都能震裂他的膽。
浮云...
余乘風(fēng)自然知道浮云膽小無比,卻沒想到此刻他也替自己下跪。此刻,余乘風(fēng)心中波瀾萬千,時似滔天巨浪,時似山中流水,道不盡的復(fù)雜心緒。
就連本欲將余乘風(fēng)送到丹山的玄逸道人,決心也是有些許動搖。他甚是欣慰,這長生門十二府子弟相處不久,而且才這般年紀便能相互袒護,實屬不易,但想到心中的計劃,玄逸道人不得不再次裝出一副大發(fā)雷霆模樣來。
“大膽!”
一聲大喝,聲如萬鈞巨浪,如是擊穿虛空而去,遠遠在這山谷中回蕩,不肯散去。
同一時間,玄逸道人氣勢大變,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一股極強的氣流,散向四面,將眼前在站仙童一一掀飛十余丈遠...
不可道人一手擋住揚起迎面而來的沙塵,萬沒想到玄逸道人會發(fā)這雷霆之怒,頓時更是不確定心中之前的想法。
而余乘風(fēng),自然被這股氣勢吹出數(shù)十丈遠,落地之際,運起一股靈力,止住身形。此刻他心中除了恐慌,盡無它想,這絕對氣勢的壓制,使得余乘風(fēng)頓時只覺自身渺小無比。
待到風(fēng)沙散去,不可道人克制住慌張的心理,上前幾步,結(jié)巴道
“師...師父,您...”
不等不可道人說完,玄逸道人一手指著不可道人,表情極為憤怒的說道
“你還要說!多年未出山,難道都想造反了不成?此意已決,無需多言!”
玄逸道人一甩大袖,只見他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是真生氣了。
深吸一口氣后,玄逸道人緩緩對著站在十幾丈開外的余乘風(fēng),平淡說道
“你,去準備準備要帶的東西?!彪S后玄逸道人又望著不可道人,道
“不可,你隨我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