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華雄有些詫異的瞪大了眼。一行九人,且不論潘鳳與自己武藝高超,除卻賈詡之外的另外七個護衛(wèi)都可算得上是拔尖兒,卻真要搶倒真行得通,可是如今在董卓的肆意搜刮之下,司隸一帶早已山窮水盡、民不聊生,而賈詡指向的地方正是司隸方向,這又怎么行得通?再說了,身為武者,鋤強扶弱乃是華雄平生標榜,要他去欺負良民、百姓,絕對做不到。
“這事兒不成,先生說過,欺負老實人是會挨雷劈的,死后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也不知是該說潘鳳天真還是單純,正大咧咧的掏著耳屎,聽到賈詡的話立馬跳起來反駁,滿腦子轉的都是陳清曾經編出來的那些個后世唬小孩兒的話。
你們家先生還當真是博學啊!賈詡嘴角抽了抽,真想把潘鳳的腦袋拆開瞅瞅里面裝得究竟是漿糊還是啥,這等兒戲之言都可當真,實在是無言以對。摸了摸額頭,見華雄同樣向自己搖頭否決,賈詡好笑的嘆了口氣,道:“詡雖一文弱書生,但亦知是非,既然詡會從董卓手中助諸位出城,又怎會指使諸位傷害無辜百姓?呵呵,詡所言之搶者,乃是董賊也!”
搶董卓?!這下子八個人一同懵了,只覺得腦袋里一片暈乎乎的,嗡嗡直響。董卓等于什么?權力、兵力、戰(zhàn)力的最高象征,放眼天下何人麾下的精兵強將能與董卓之并州、涼州鐵騎相提并論?雖然洛陽攻城戰(zhàn),曹操部下的三千西園校尉讓董卓付出了近乎七千的傷亡,而后的丁原又大挫其鋒芒,然而自從呂布反叛董卓為他帶來了并州精騎五千以及兩萬步兵之后,董卓的兵力就大幅度獲得了提升。這還未算上各地不斷強征的民兵,若是算上的話,恐怕能有十數萬!絕非任何一股諸侯勢力可以相抗衡的。
這貨腦子秀逗了吧!潘鳳腦子里又竄出了一句陳清曾教他的新鮮詞,就這里八個半武人去搶坐擁十幾萬大軍的董卓?這和趕著投胎沒半點兒區(qū)別,還不用怕被董卓抓到后扒皮抽筋等一系列酷刑。想歸想,許是因賈詡與陳清有幾分神似,潘鳳倒也沒說出生,反倒把這話憋在了肚子里。
對于聰明人來說最痛苦的莫過于更一根筋的對話,悲催的賈大才人正巧是秀才遇上兵,面對這八個頭腦簡單不善于算計的人,一切都要解釋的淋漓盡致才能讓他們聽懂,這一路從洛陽趕到武威,再從武威逃離出來,可算是把他給折騰垮了。
若非潘鳳與華雄二人對他將來的仕途很有幫助,打死賈詡,他都不會沒事兒隨著他們找罪受。揉了揉因連日奔波而酸痛不堪的腰骨,賈詡無奈的攤開手,解釋道:“詡自知諸君所思,董賊兵強馬壯,若正面搶劫與送死有何差別?我等所需做的便是暗中伺機,待其糧車、軍械經過之時不斷騷擾,阻礙其補給線,以確保洛陽外的諸侯聯軍能順利擊潰無糧草供應的董賊?!?p> “糧線?這要如何騷擾!每次輸送至少都有數千人護衛(wèi),以我等九人去搶?以卵擊石,莫過于此!”華雄終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道出了疑問。要說跟隨董卓最久的那一批人里,華雄自在其中,所以對于董卓行事小心謹慎這一點還很是熟知的。九個人去搶糧食?嘿,難道你認為董卓會安排九個人送糧草、軍械?哪有那么二逼的事!
賈詡好笑的搖搖頭,碾碎了地上的一撮沙土,答道:“諸位在洛陽之時可曾想過今日能夠逃脫董賊虎爪,并安然保全家人?況且,詡自打救你們出城之后便成了一條線上的螞蚱,豈會自尋死路?呵呵,若是信得過在下,便將性命交付于詡,不出十日,詡必保諸位每人可收獲滿滿且毫發(fā)無傷。只不過如今嘛……”
望了眼眾人一愣一愣的模樣,賈詡不禁笑出了聲,低聲道:“如今還不是時候,我們要等待的是一筆足以令天下人垂涎欲滴、為之瘋狂的巨財!”
毫不在意眾人紛紛不信搖頭當自己瘋了的神態(tài),賈詡撫摸起下顎短須,凝神望向洛陽城內,心中暗道:但愿李肅此番仍能偷獵吾之計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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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之武威城外樹蔭下安逸無比的賈詡等人,虎牢關的氣氛可謂驟然降至的冷度,一股肅殺冷冽的氣氛鋪天蓋地的籠罩在方圓數十里之內,只待一聲令下,一場以性命相博的血戰(zhàn)便一觸即發(fā)。
虎牢關乃是自古名關,又有汜水關一稱,關墻高約三十丈。遙見寬厚的城頭之上約莫七百精兵持槍而立,而其寬度至少可容納十人橫排站立,陳清不禁皺眉苦笑一聲。屢經此地卻從未注意到這雄關的莊偉,直到今日大戰(zhàn)之際才深深感受到這城墻上的莊嚴之氣,實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自打自封為太師之后,董卓渾身上下總是穿著一套寬大的棗紅色朝服,微微瞇起的雙眼總是綻放出一種令人心寒的煞氣,眺望向城頭下一望無際的關東聯合軍,董卓的嘴角揚起了一抹冷笑,似是自言自語,言語頗具諷刺意味:“哼,清君側,令天命?笑話,這一切不過是為了奪取權力借口罷了!某自打西涼從軍以來,身負戰(zhàn)功無數卻屢次遭貶,若非是散盡家財打點上下,又怎能牧野一方有如今這般之成就!說白了,無錢便無權,無權便無勢,而無權無勢者只可淪為他人之奴!某禍亂朝綱、喪盡天良?屁!這只不過是某立于世間的自保之道!若不是以強權暴政施壓,朝堂內外何人服我這一外將?終于一日為求自保,某仍需孝敬朝內重臣!哼,十七路諸侯?不過是十七個心懷不軌欲取某而代之,卻又不敢只身率軍前來的膽小鼠輩耳!蚍蜉之力妄想撼樹?做夢!”
望見董賊滿臉的殺氣,其身旁幾個膽小的士卒早已忍不住雙腿打起了冷顫。幾天前這里的許多人還都是家中耕種、捕獵的平凡百姓,若不是董卓派兵前行征收民兵,又怎會站在這里對陣城下數之不盡的滿載殺氣的將士。
董卓忽而聞到了一股臊味,放眼望去卻見一面容稚嫩之少年害怕的失了禁,當下勃然大怒,快步上前一刀剁去那人胯下之物,冷聲道:“無膽匪類,某平生最恨!”
皺眉掃了眼城下將士,董卓大手一揮朝身后喚道:“吾兒奉先何在?”
話音剛落但見其身后一員小將應聲而出頭戴三叉束發(fā)紫金冠,體掛西川紅棉百花袍,身披獸面吞頭連環(huán)鎧,腰系勒甲玲瓏獅蠻帶。背后懸掛一柄鐵胎長弓,手持一桿長約一丈二之方天畫戟,戟刃兩側寒光乍現,配以此人不怒自威之翩翩儀容,看似便知非是凡夫俗子。
此子名曰呂布,字奉先,此人約莫一丈來高,雙臂緊實有力,威武不凡,正是當日獻丁原首級并間接授予董卓五千并州鐵騎之人。鏗鏘有力的金屬碰撞聲經他挪動而傳出,但見他略微彎腰,隨意拱了拱手,沉聲道:“末將在!”
滿意的打量了呂布幾眼,董卓愁眉不展的臉上總算有了幾分欣慰,冷聲令道:“某令你引三千鐵騎外出鏖戰(zhàn)!務必要斬下幾員賊將首級,助我軍士氣!唔,李催、徐榮,汝二人引三萬精銳步兵替奉先壓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