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嘴叫了一陣,見黃沙依舊還是沒有任何反應(yīng),這時,又是一陣寒風(fēng)吹進來,吹得小嘴直哆嗦,小嘴看了看地上依舊毫無反應(yīng)的黃沙,似乎想起了什么,趕緊跳上床,張開小嘴,牢牢地咬住被子,奮力地朝床下拖動,小嘴的身軀太小,沒有多大力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被子拖到床下,蓋在了黃沙身上。做完這一切,小嘴伸出小舌頭舔了天黃沙的臉頰,而后朝屋門狂奔而去。
屋門已經(jīng)被黃沙緊緊地鎖住了,小嘴仰望著高高的門,停下了腳步,返回了黃沙的房間,朝那扇打開的窗戶毫不猶豫地跳了出去,跳出去后,幾乎是一瞬間,小嘴就被雨水淋濕了,小嘴沒有理會大雨,拔腿跑了起來。
在這被雨水狂風(fēng)閃電聯(lián)手蹂躪的城市里,一只小狼狗奮力地奔跑著,它的身上已經(jīng)滿是泥水,每一次閃電落下,它會不由自主地顫抖一下,每一陣寒風(fēng)吹過它都會不由自主地打一個寒顫,但是它依舊還在奔跑,堅定不移地向前奔跑!
小嘴跑到幾十米外的一個路口邊,停了下來,不停地徘徊,似乎在等待著什么,雨水越來越大了,狂風(fēng)越來越大了,小嘴哆嗦地站在風(fēng)雨中,依舊不肯離去,它不停地張望著一個方向,在大雨中,電閃雷鳴中,盼望著!盼望著!
它在盼望一位老人的出現(xiàn),很多次,在黃沙帶著眼鏡的時候,它都能看見那位老人,那位老人與黃沙長得有幾分相識,每次都是遠遠地站在這個路口凝視著黃沙的房子,看幾眼就走,黃沙戴著眼鏡不知道這回事,但是小嘴知道。剛剛黃沙暈倒后,它突然想起了那位老人,雖然它不知道那位老人是誰,但是它知道那位老人與黃沙是同一種動物,都有兩條腿,兩只手,同類之間或許就有辦法拯救了!
小嘴焦急地在路口等待著,雨水和狂風(fēng)不停地摧殘著它弱小的身軀,它漂亮的毛發(fā)上早已占滿了泥水,丑陋不堪,但是它依舊不肯離去。
一個小時過去了,雨還沒停,風(fēng)還在吹,雷還在閃,小嘴已經(jīng)冷地站不起來了,趴在了地上,睜大眼睛看著那個方向。
兩個小時過去了,小嘴開始神志不清,冰冷的雨水已經(jīng)淋了它太久,它只是一條小狗而已,卻強忍著風(fēng)雨,睜大的眼睛從未離開過那個方向。
三個小時過去了,小嘴已經(jīng)無法動彈,癱在地上,硬撐著一口氣,強睜著眼,死死地看著那個方向。
四個小時過去,雨停了,風(fēng)也停了,這座城市終于安靜下來,小嘴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它已經(jīng)暈死過去了,和黃沙一樣,不過黃沙是暈倒在家里,而小嘴則是暈倒在這路口,被風(fēng)雨活生生淋暈了,但是即便暈死過去,它的眼睛也依舊是睜開著,盯著那個方向一動不動,那雙美麗的眼睛已經(jīng)泛白,變形,異常恐怖,似乎是死魚的眼睛。
這時,一輛紅色的轎車緩緩從小嘴眼睛盯著的那個方向駛來,車子在小嘴十幾米外的地方停下,不一會車門被打開,走下來一個耳鬢泛白的老人,正是黃華溢。
黃華溢下車后,轉(zhuǎn)頭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十多米外躺在地上的小嘴,看到了那尸體一般的小狼狗,小狼狗的眼睛已經(jīng)泛白變形了,像是死去了許久,但是卻保持著睜開的狀態(tài),似乎在死死地盯著他,那已經(jīng)定格的眼睛上似乎還夾雜著濃濃地焦急,似乎要告訴他什么事情。
黃華溢沒來由地一陣恐慌,趕緊跑過去,走到那小狼狗的身前,仔細觀察著,黃華溢突然覺得這小狼狗很熟悉,似乎就是他兒子黃沙養(yǎng)的那只,很多次他來到這里,黃沙都戴著那副眼鏡,只有小狼狗發(fā)現(xiàn)了他,每次被小狼狗發(fā)現(xiàn)后,黃華溢就會離開,它怕小狼狗暴露他的行蹤,但是現(xiàn)在這小狼狗卻無故暈倒在這個位置,眼睛還死死地看著自己來時的方向!似乎,似乎在專門等著自己!難道黃沙出事了?黃華溢突然慌張起來,邁著年老的步伐,蹣跚著朝黃沙的房子跑去,速度比他年輕時還要快!
跑到黃沙的房子前,黃華溢直接伸手用力地敲了敲門,雖然黃沙說過以后不要再來找他,但是黃華溢已經(jīng)顧不得那么多了,可是敲了許久,都沒有人開,“沙兒,開開門!”黃華溢忍不住叫出了聲,可是房內(nèi)依舊沒有任何響動,“難道真的出事了?”黃華溢心中的恐慌在這一刻被迅速放大,趕緊繞到房子的另一頭,這里有一扇窗戶,里面就是黃沙的臥室。
走到窗子前,黃華溢趕緊朝里面看過去,一看就看到了倒在地上蓋著被子的黃沙!“沙兒!”黃華溢大叫了一聲,可是黃沙依舊沒有任何反應(yīng),依舊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沙兒!”黃華溢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可是黃沙像是死了一般,依舊一動不動。
黃華溢趕緊繞回房門前,用盡最大力氣踢開了門,沖了進去,直接沖到黃沙的房間,伸手拍了拍黃沙,可是入手卻一片滾燙,黃華溢臉色一變,直接抱起了黃沙,奪門而去。
黃華溢的腦中已經(jīng)沒有了科學(xué),沒有了實驗,沒有了公司,他腦海中已經(jīng)全是黃沙,那張老臉上因為焦急已經(jīng)留下了兩行濁淚。
“沙兒,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黃華溢帶著哭腔喃喃自語著。
重新跑回到紅色小車邊,黃華溢將黃沙放進車內(nèi),開著車迅速離開了。
在身后的那個路口上,小嘴依舊睜開那雙已經(jīng)泛白的眼睛,眼球上反射出紅色轎車離開的畫面。
小車很快便離開了,可是小嘴卻依舊被遺棄在路口,沒有人理會,像是會被永遠地遺棄下去,直到變成一具尸體,變成一具骨架,直到被風(fēng)化,再也找不到它存活的任何痕跡。一個月前黃沙救了它,現(xiàn)在,它選擇用自己的生命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