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商人的地位
柳福不敢把柳湘和柳夫人牽扯進來，一旦牽扯進來，他就完了，他沒想到朱一這么伶牙俐齒，三兩下就逆轉(zhuǎn)了局勢，他現(xiàn)在自己招了，攬下所有罪證，既表了忠心，事后柳夫人也不可能不管他。
丁知府聽懂了柳福的意思，一拍驚堂木，抓了令簽就是一扔，喝道：“給本官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衙門殺威棒，和軍中軍棍差不多一個意思，如果不留力氣，普通人挨不過五十大板，三十大板，夠柳福受的了。
柳福一聽，兩眼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幾個衙差上來，把人直接押倒在地上就開打。
朱一在一旁冷眼旁觀，衙門口聚集的民眾連聲叫好，聲浪一浪高過一浪。
丁知府盯著朱一，神情復(fù)雜，等人打完，他立即喊了退堂，離開了公堂。
就算衙差留了手，柳福也被打得皮開肉綻，已經(jīng)暈了過去，柳福的人，灰溜溜把人抬走。
這梁子，真的結(jié)下了。
朱一也不在這多逗留，又叫人把趙琨等人抬回了小院。
……
衙門后堂。
丁知府臉色就越發(fā)的黑了，不多時，下人來報，說沈二公子帶厚禮求見。
“沈輕舟？他來干什么？”丁知府皺眉，一時琢磨不透沈輕舟什么意思。
不過，沈輕舟能從一個不受寵的庶出，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甚至有與柳家分庭抗禮的實力，其人不可小覷。
“就說本官現(xiàn)在沒空，讓他等一等?！?p> “是，大人?！?p> 后堂一間待客室，沈輕舟得到回復(fù)，倒也不急，安靜的坐著喝茶。
這一等，就差不多是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后，衙差來請，說是丁大人辦完了公案，有時間見他了，沈輕舟點頭，給了賞錢，叫人帶著厚禮，這才去見丁知府。
府衙后院，有一片菜地，丁知府閑來無事，就喜歡在后院種菜，院子不小，打理得井井有條。
沈輕舟一進后院，就看到褪下了官府，坐在菜園子邊上喝茶的丁知府，他也不惱，滿面春風(fēng)的走過去。
丁知府擦了把汗，笑道：“二公子久等了，本官這一忙起來，就很容易忘事，不過二公子一向不與本官來往，今天怎么有時間駕臨本府？”
丁知府明知故問，沈輕舟還是接招，道：“輕舟一介草民，府衙大門高貴，自然無緣常來，今天過來也是替朱公子跑腿，一點薄禮，不成敬意，還請丁大人收下。”
丁知府看了一眼那幾個禮盒，臉上笑意更甚了。
……
吃過飯，朱一讓趙琨他們把院子收拾好了，他回屋寫寫畫畫一陣，是在設(shè)計青樓的設(shè)計圖，畫完睡了一覺，等睡醒了，才聽說沈輕舟來了。
沈輕舟在大廳喝茶，茶葉還是他自己帶來的，此外他還給朱一帶了不少好東西，柴米油鹽，一些補品，最重要的是，還有一只宰好的豬。
朱一也不客氣，叫人都收了，打發(fā)了眾人，這才在沈輕舟對面坐下來。
“二公子屈尊降貴，來我這小院，還送來這么多好東西，不會只是來喝茶的吧？”朱一嘗了一口茶，確實好茶。
沈輕舟笑了一笑，“聽說朱公子買了一座青樓，是打算做這一行？”
“偏見?！?p> “哦？”沈輕舟看他，“這是怎么說的？”
朱一放下茶杯，“我的確買了一座青樓，但誰說這青樓就只能是青樓了？等我重建之后，開張營業(yè)，到時候，二公子可一定要賞臉?！?p> 沈輕舟也好奇，一座偏僻，門可羅雀的青樓，朱一能翻出什么花樣來。
“好啊，不過你若是想做生意，城中有的是好地段，為何偏偏要選那種地方？”沈輕舟好奇道。
朱一挑眉，“如果選的是城中好地點，有名望的青樓，無論怎樣發(fā)展，也不過是錦上添花，把不可能變成可能，才有意思?！?p> 沈輕舟仔細品了一下他這句話，點了點頭，“那我就拭目以待?！?p> “嗯?！?p> “還有……”沈輕舟神色嚴肅起來，語氣也有點沉重，“我聽說幾天前的夜里，寧家軍和韃子打過一場，韃子全滅，北大營那邊，好幾千將士慘死……”
朱一心中震驚。
這是軍中機密，并沒有外傳，沈輕舟一個商人是怎么知道的？
“……這本來是好事一樁，但我有些擔心?！睕]等朱一做出回應(yīng)，沈輕舟嘆了一聲，后面的話他似乎有些為難，沒再繼續(xù)說。
朱一道：“二公子擔心什么？韃子全滅，我軍大勝，豈不是好事一樁？”
“朱公子可能不了解涼州衛(wèi)的情況，涼州衛(wèi)雖然是蠻荒之地，但也是大明疆土，這些年來，朝廷卻像是忽略了涼州衛(wèi)的存在，要錢沒錢，要糧沒糧，別說打仗了……”沈輕舟搖了搖頭。
“這是為何？”朱一在軍中，也聽說過一些，只是到底為什么會這樣，卻不得而知。
涼州衛(wèi)乃是西北邊陲重地，韃子屢屢來犯，朝廷卻拖著軍餉，地方小小一個商人都敢坐地起價，官府也不插手，朱一早就覺得這其中不對了。
“為何？”沈輕舟嗤了一聲，“還不是怕老王爺功高震主，不給錢，不給糧，卻要老王爺坐鎮(zhèn)在這里，這仗打贏了，朝廷悶不做聲，要是輸了，朝廷必定責難，他要是真的出事，涼州衛(wèi)恐怕……”
說著，他無奈搖了搖頭，局勢混亂，韃子虎視眈眈，如果老王爺出事，誰也不知道涼州衛(wèi)的未來會是如何。
“涼州衛(wèi)終究是太小了，如果到時候有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我們這些商人首當其沖，第一時間被雙方拿來開刀。”沈輕舟聲音有些沉重。
這倒不是空穴來風(fēng)。
自古“士農(nóng)工商”，商人地位低下，卻又因為有錢，常被拿來第一個開刀，一來可以震懾民眾，二來可以抄一筆錢財，充盈府庫，就連當初位極人臣的大清第一巨貪和珅，也沒能逃過這個命運。
沈輕舟這一番話，句句都是憂國憂民。
朱一卻聽出了別的意思。
沈輕舟還是不忘向南方發(fā)展，涼州衛(wèi)確實兇險，生意沒辦法做得太大，說不定哪一天就被官府拿來開刀。
可南直隸豈是一般人想去就去的？
先不說他這個身份是假的，就算是真的，那幾大家也不會坐看一個外人來分走一杯羹。
“涼州衛(wèi)再小，那也是大明的疆土，真有大的戰(zhàn)事，朝廷也不會坐視不管?！?p> 朱一分析，“再說了，我不會長留于此，這地方到底比不上江南，我遲早是要回去的?！?p> 他的話點到即止，但足夠令沈輕舟動心了。
沈輕舟臉上帶笑，又連忙掩去，裝模作樣的喝了一口茶，點了點頭，“看來朱公子胸中早有丘壑，倒是輕舟多慮了。
“對了，過幾天就是中秋詩會，不知朱公子有沒有興趣，到時也去船上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