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次李孝竹沒有與她繞彎子,紅菊也就得知這所謂的黃姨娘是在她入府沒多久便難產(chǎn)而死,留下一位明哥兒,當(dāng)時二房就她這么一個姨娘,老夫人眼一撂輕輕松松的就定了一位不受重視庶子的未來,“既然黃氏去了,明哥兒就由著董氏照料吧?!?p> 如此,紅菊占用這身子的本尊就照料起了明哥兒,也就有了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成了李家二房正二八經(jīng)的妾室。
紅菊聞言心中暗道,除卻明面上李家給自己安的姨娘的名份,自己這身子本尊在李家所做的義務(wù)就和一個奶媽沒什么區(qū)別,只不過更高級些,奶媽要動手,她卻只是動動嘴皮子罷了。
雖然那個早夭的明哥兒是自己身子本尊一手拉扯到大的,但對于紅菊來說,這個只聽其名未見其娃的孩童的夭折并沒有給她帶來多少情感上的沖突,畢竟她曾面臨過更悲痛的事,自然而然的就很是淡然。
但若她真的表現(xiàn)的若無其事,倒是怕讓現(xiàn)場的這幾位覺得她過于無情。于是,紅菊那眸子便晶瑩了起來,倒也不算作假,因為她想起了前世自己的孩子,一時交融還真落了幾滴淚花。
李孝竹與劉張氏等人見她面色雖然凄然,卻并沒有問起前事且沒有記起前事的跡象,神情都不禁一松。
倒是劉良安見狀皺眉抿了抿唇,隨即又垂下了頭,使得突然抬頭的紅菊不禁微怔,是自己花了眼么?那劉良安怎么像是很不滿竹哥兒所言的樣子?
只是這問題還不待她深思,便是被一個似曾相熟的聲音給驚擾,“周先生您這跑的可真快,俺們才在前面剛打聽到您前腳走了,后腳跟上就不見了您的人影,一把老骨頭了還真是硬朗?!?p> 來人正是和紅菊有過交際的熟識之人張阿寶,看似粗線條的張阿寶在與周夫子打招呼之際,已將現(xiàn)場眾人掃視一遍盡收眼底,在看到紅菊時嘿嘿一笑,而后竟是揚手對李孝竹打了個招呼,“李進士,你也在啊,俺上次走的急,還沒跟你說聲謝謝,謝謝你送俺將軍的那兩只野兔啊?!?p> 紅菊聞言臉一黑,不禁又腹誹了起來,這個扮豬吃老虎的蠻漢都出來了,想是那個黑心將軍也在不遠處了吧。
果真此時只見劉良安上前一步向她低聲說道:“董姨娘,此人乃是蕭將軍麾下護軍,想是由那蕭軍此次攜糧南下救災(zāi)并安撫難民的?!?p> 紅菊微微點頭,看了垂著頭的劉良安一眼未做聲。自從龐得海那里尋得馬車之后,他們兩們之間就形成了一個很是巧妙的局面,劉良安不時的提點她哪些該問哪些不該問,卻又并不與她講什么辛秘之事,紅菊雖然疑惑他的目的,但也認可了他的存在,并不追問他不想說之事。
因為在她看來,對方既然主動貼上前來,那么該她知道的她當(dāng)會知道,不該她知道的她也不用知道。這就是紅菊歷經(jīng)兩世對待生活的方式,人生總是充滿變數(shù),該來的始終會來,不必自尋苦惱。
而這方李孝竹在看到張阿寶時也是面色一喜,對他作了一個手禮,道:“阿寶兄,真是巧啊,你怎么也到了這里?”
張阿寶嘿嘿一笑,道:“俺是來找周先生的,沒想到會碰上你們。”
大周國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對于才德望眾的人皆稱先生,一般非學(xué)生是不會稱其夫子,這也是紅菊在后來才得知的,與此同時她也得才得知面前的周夫子曾是她一直腹誹黑心將軍的一日之師。
周夫子在見到張阿寶及他身后跟著的兩位士兵時已經(jīng)眼睛一亮,此時見他終于空了下來,不禁面色激動的問道:“可是蕭將軍攜糧南下?此番帶了多少糧?一路來又安頓了多少難民?”
張阿寶咧了咧嘴,道:“周先生您還是如此心系民國啊,俺家將軍就在前面的寨子里,說了讓俺找到您趕緊帶您過去,您看這事您還是見到俺將軍和俺將軍絮叨吧,俺就是個大老粗,哪算著這事?!?p> “是該如此,我這就前去你家將軍。”周夫子說風(fēng)就是火的性格,說罷直接就提了步子要走,卻是突然想到什么的轉(zhuǎn)身對李孝竹道:“孝竹你同我一起,讓董娘子他們收拾收拾東西隨后跟來。”
說罷,周夫子竟是又看了紅菊一眼,想著她道那句“與人斗其樂無窮,與天爭其樂無窮”,直覺面前的董娘子不似從前那個董娘子。但這終是與他關(guān)系不大,也就拋下心中疑惑走了。
“夫子,夫子,孝言也要去?!弊愿斜环蜃永渎涞睦钚⒀员馄鹆吮〈?。
前腳踏出幾步的周夫子頭也不回的道:“你身子還沒大好,好好在那馬車里避著風(fēng)雪?!?p> 李孝竹低下頭對不情不愿的李孝言道:“你且聽夫子的在那馬車里避著風(fēng)雪,哥哥先行一步,你跟著董姨娘萬萬不可鬧事?!?p> 李孝言撇嘴哼道:“知道了,我已經(jīng)不是兩三歲的孩子了,別總是這么不放心我。”
李孝竹聞言搖了搖頭,又轉(zhuǎn)身對紅菊作了一輯,“此番就有勞董姨娘照顧言弟了,想是前方寨子路程已是不遠,若是董姨娘路上趕的緊些,想是會與孝竹和夫子前后相差不遠。”
紅菊笑道:“竹哥兒且去便是,姨娘自會照看好言哥兒,不差前后便會前去那寨子,竹哥兒放心便是?!?p> 如此,李孝竹便是隨周夫子去了。倒是那張阿寶倒是個有心的,見將軍讓自己請的周夫子對李孝竹一家如此親和,便是在走前安排了一個士兵留下來幫紅菊他們搬遷。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反正這些難民早晚都得救濟,眼下李孝竹一家混在難民中北上,想是也算是屬于難民的行列了,自己著個手下幫個小忙,也算不上什么以公濟私吧?
當(dāng)然,紅菊可不知張阿寶心里的這些彎彎道道,只當(dāng)他是看在周夫子的面子上才使了兵幫他們。畢竟在她的印象里,這張阿寶可是跟那個蕭將軍都是黑心黑肺的人。
想到不出日將又有可能遇到那個黑心將軍,紅菊不禁覺得頭痛,不知怎么,她就感覺自己和那個人犯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