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子挽著薛夫人的胳膊和薛啟銘走出來之后,景龍只有無奈的跟著兩位哥哥給爹娘請安,然后尾隨著一起去了大廳用早餐。
葉子很自然的坐在了薛夫人的身旁,可是她不解的是,自家人在一起吃飯的時候,不是應該很輕松很開心的事么?
為什么這一家人都顯得那么的緊張?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葉子甚至覺得自己是這家的主人,而宰相他們家五口倒成了來做客的客人,很拘謹,很拘謹!
葉子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從小葉四年前出事后,這張餐桌上已經(jīng)有好幾年沒有坐過這么多的人了,而且薛夫人的神志根本就不上餐桌。就算逢年過節(jié),也沒有這樣的團員過。所以,一時間,大家都很不適應。
原本一直很嚴肅的餐桌上,因為多了一個沒有規(guī)矩的人,全都變了。
“哦哦哦,麥子米粥?這個我最愛吃了。”都不說話,葉子就開口了。
“喜歡吃,就多吃點,等下吩咐廚子天天的給你煮,叫你吃個夠。”薛夫人憐愛的對葉子說。
“咦,怎么小妹沒有醬雞腿?三哥的給你吃好了?!本褒堃娔飳@個假妹妹如此的疼愛,心里有些不舒服。忽然很有哥哥樣的站起身,把自己面前盤子里的鹵雞腿送到葉子的面前。
“小妹現(xiàn)在臉上有傷,于伯伯特意交代不能給她吃葷腥的東西?!本吧皆谝慌哉f到。
“???我就說么,下人怎么這么大意,沒給小妹準備雞腿?真是可惜,那等妹妹好了,再吃罷?!本褒埡堋锵А恼f著,又把鹵雞腿夾回自己面前的盤子里。
薛啟銘看著身邊的家人,內(nèi)心真的很激動,可是此刻的他什么都說不出來,只是先拿起了筷子,開始吃了起來。
大家見一家之主動筷子了,也都紛紛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葉子就著清淡的小菜吃著粥,可是她對面的景龍卻好像在故意饞她一樣,拿起雞腿吃的津津有味。葉子趕緊底下頭往嘴里劃拉粥,她倒不是很介意那只鹵雞腿,實在是看著那小子來氣。
可是在座的其他人見葉子現(xiàn)在的樣子,可就誤會了。
景山和景元很清楚這弟弟是什么目的,平日里,這鹵雞腿他可是不動筷子的。暗笑他的孩子氣,也替他擔心,居然膽大的敢在爹娘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
要知道,現(xiàn)在這個妹妹,不但是娘的心頭肉,在爹的眼里那也是個寶兒呢。這點景山最清楚,來的路上,爹和這小丫頭在車廂里聊的那么開心,而他們哥仨誰有過這殊榮?
“嗯,景山,等下去吩咐廚子,小葉的臉沒治好之前,三餐都不要有葷腥的菜出現(xiàn)在桌上。”薛啟銘看到葉子低頭吃粥的樣子,加上自己夫人那心疼的樣子,開口了。
“是,孩兒明白,等下就去?!本吧胶芄Ь吹拇饝?。
景元無所謂的繼續(xù)吃,景龍就被自己爹的這句話給噎住了,抬頭看看同樣怔住的葉子,真想說,她不能吃葷腥之物,憑什么大家都跟著吃素?。】墒?,景龍哪里敢這樣問??!
“爹,不用這樣的?!比~子很感激的看著這個霸道又威嚴的爹小聲的說。
“不妨事的,快吃吧?!毖懶χf。因為他剛才說完那句話時,看見自己的夫人嘴角在笑。
景龍看看自己的爹看著娘的眼神,心里明白了,這個情圣爹,為了娘能高興,即使讓全家都跟著吃草,都是值得的!
早餐,葉子在有些愧疚和感激的心情下吃飽了。
大家剛剛才放下碗筷,蕓娘就走進來說,于御醫(yī)來了,就在客廳等著呢。
“小葉,快點?!毖Ψ蛉寺犃耸|娘的話,麻利的站起身,拽起葉子就往外走。
身后,蕓娘和薛家父子相互看了看,這個跟以前那個整天瘋瘋癲癲,又哭又鬧的人是同一個人么!
薛啟銘怔了一下,就大步追了出去。
“大哥,二哥,看見沒,這野丫頭一進府,就全亂套了,現(xiàn)在好了,大家都得跟著吃素了。要是于伯伯醫(yī)治不好她的臉,咱就得一直沒有葷菜吃?!本褒埐坏ǖ陌l(fā)著牢騷。
“三兒,這可是你自找的,害得我和大哥受連累。不管怎樣,她一來,咱娘不是好了么?你以后忍著點吧,嘴饞了就去外面解饞,這有什么難的。”景元拿著帕子擦擦嘴,批評著景龍。
“大哥?”景龍見景元不幫著自己說話,委屈的叫景山。
“三弟,為了娘的身體,爹不顧一切,咱們吃吃素算什么?你不要孩子氣了,其實小妹人很好的,以后你就知道了。”景山很有老大的樣子,在做弟弟的思想工作。
“三兒,你就忍忍吧,等娘真的好了以后,爹會送走她的?!本霸苍谝慌詣裰?。
“哦,為了娘,我忍了,可是萬一到時候,爹娘舍不得送走她怎么辦?那我收拾她的時候,你們可不要攔著我。”景龍惱火的說。
“三兒,話說你怎么就跟她這么過不去?一個小丫頭而已,跟你往日無怨,今日無仇的?”景元納悶的問。
“這個,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看她不順眼?!本褒堄魫灥恼f著,他自己真的說不清是為什么?
“唉,你呀,行了先不要說這些了,咱也去看看吧,三兒,你趕緊祈禱于伯伯快點治好她的臉吧?!本霸芾斫獾淖哌^來拍拍景龍的肩膀說。
哥仨這才往外走。
再說客廳那邊,薛啟銘剛進客廳就聽見自己的夫人在那里責怪著的聲音;“怎么才來,不行的話你早點說。”
“嗯,于某愚鈍,研究了一整晚,才想出治療的藥方,請夫人原諒?!庇谟t(yī)絲毫不計較的回答,手卻忙著打開藥箱,把里面的一些瓶瓶罐罐都拿了出來,擺放在桌子上。
“內(nèi)子擔心小女心切,言語冒犯,兄弟給你賠個不是。”薛啟銘歉意的對于御醫(yī)說。
“呵呵,不妨事的,趕緊請小葉坐過來吧。”于御醫(yī)半點都沒有計較的意思,笑呵呵的說。
葉子趕緊的就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
“小葉,這個膏藥涂抹上去呢,有點難受,你要忍著點,實在忍不住的話,叫你娘把手先縛起來吧。因為你的臉中毒時間太長了,所以藥膏里出了解毒的,還加了些其它的藥粉,所以,所以……”于御醫(yī)很想跟葉子解說一下,可是說到一半,卻想到她還是個十二歲的孩子而已。
“沒事的,我能忍住,麻煩于伯伯了,請上藥吧。”葉子絲毫不畏懼的,很勇敢的揚起小臉來說到。
“嗯,真是個勇敢的孩子,那伯伯就動手了?!庇谟t(yī)贊賞的說著,端起手上的一個小碗,用一個小毛筆樣的刷子,沾著碗里的藥糊往葉子臉上涂抹起來。
葉子開始是睜著眼睛,可是她的角度就看見了于御醫(yī)的鼻毛,好難看啊,還是閉上眼睛吧。臉上涂抹了藥膏以后,感覺有些刺痛,這種痛甚至掩蓋住了原先的癢。
葉子強忍著,咬著嘴唇,兩只手使勁的抓著自己的大腿。臉上的毒,這么久了,想要醫(yī)治好的話,一定要吃些苦頭的,這個葉子當然明白。
可是不管怎樣,都要醫(yī)治啊,不然自己以后離開這里,怎么去討生計?就算去擺地攤賣茶葉蛋好了,長著一張這樣惡心的臉,哪里會有顧客來哦。
所以,現(xiàn)在的疼痛,自己一定要熬過去,葉子對自己說著。
這個時候,景山他們?nèi)齻€也進了屋子,就看見那御醫(yī)在給葉子的臉上涂抹著藥膏。葉子手在抓她自己的大腿,大家也都看見了,知道,一定很疼。
一屋子的人,就景龍最開心,看見她疼,就開心!
御醫(yī)不厭其煩的一遍一遍的涂,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左右,才算搞定。大家再往葉子臉上看去,就只有嘴唇,鼻孔和眼睛眉毛露在外面了,真的像個帶著面具的人。
“這是內(nèi)服的藥?!庇谟t(yī)指著桌子上那一串紙包,對薛啟銘說。
“那這藥膏要什么時候洗掉?你把要換的藥膏也給弄好吧,我自己會給她上的?!毖Ψ蛉酥钡膯?。
“臉上的,就不用換了,十天后我來給她除掉,應該就會痊愈的?!庇谟t(yī)回答。
“怎么,要十天?”薛夫人不干了,質(zhì)疑著。
“夫人,于大哥的醫(yī)術,你還不相信?”薛啟銘忍不住插嘴了。
薛夫人沒理自己的相公,接著問了這十天里,要禁忌的東西,飲食什么的,都問的很詳細。都問清楚以后,拉起葉子的手,很輕柔的對她說;“小葉,沒事的,十天一眨眼就過去了,娘陪你?!?p> “嗯,謝謝于伯伯,謝謝娘。”葉子忍住疼,裝著沒事的腔調(diào)說著。
其實,葉子現(xiàn)在很想哭,因為臉上實在是太疼了。一想到這才是個開始,還要疼十天,葉子差點就動搖心思,對他們說,自己不治了,就這么地吧,已經(jīng)有些習慣了。
可是一想到自己不知道的將來,她還是克制住了。葉子現(xiàn)在甚至都不擔心自己的這張臉,就算醫(yī)治好了以后,會是什么樣子,會有會有疤。
不過,葉子已經(jīng)不奢望自己的臉治好后,如花似玉了,只要不讓人厭惡就自足了。
葉子一轉(zhuǎn)頭,就看見了景山擔心的看著自己,還有景龍那幸災樂禍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