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府里出來,悠然便又回到集上。
集上仍然是摩肩擦踵,熱鬧非凡。
“大娘,我小叔子可回來過?”悠然問那賣鴨子的大娘,眼睛也掃了掃大娘面前的東西,雞蛋已經(jīng)賣完了,就那十幾只鴨子還在。
“沒呢?!贝竽锏?。邊說邊整理東西了。
“怎么,這鴨子還沒賣掉呢,大娘就打算收攤啦?”悠然好奇的問道。
“唉,我這還要去采買點東西,這鴨子,一個二個的都嫌貴,也不看看我養(yǎng)這么大,我容易嗎?鴨子不賣了,真不行,我直接殺了招待客人,也能在桌上添盤菜?!蹦谴竽镉行夂吆叩牡溃@然叫壓價的人弄出火來了。
“那……大娘,如果我想買你這些鴨子,你賣嗎?就按你現(xiàn)在的價錢?!庇迫粏柕?,她覺得這么大的鴨子,這位大娘開價并不高。
“真的啊,那敢情好啊?!贝竽镆荒樀母吲d,雖說她不愿賤賣,可這一路上來來回回的也是相當(dāng)麻煩,悠然要買,又不壓價,那自然是皆大歡喜。
于是,悠然便付了錢,將鴨子賣下,又將鴨子寄放在殺豬柳的攤上,這才動身去縣學(xué)找禮小子。
縣學(xué)就在清水縣衙門的后面。
悠然問清了云先生的住處,就進去找他,沒想到,剛進云先生住的院子,就看禮小子手里還提著那一籃子菜,鬼鬼祟祟的躲在一邊的假山后面。
這小子,這么一大會兒了,都在干什么呢,悠然不由的皺了皺眉頭,便小心的走到禮小子身后,拍了拍他的肩。
禮小子猛然一回身,臉兒都嚇白了,顯然以為是被別人抓到了,見到是自家大嫂,才大大的松了口氣,隨后又咬了牙,有些篷的頭發(fā)隨著他發(fā)怒而震動,樣子有些好笑。
“大嫂啊,人嚇人,會嚇?biāo)廊说摹!倍Y小子低聲的埋怨。
“你還知道嚇呀,這么久了,怎么,還沒見到云先生?”悠然敲了禮小子一記道。
“噓……”禮小子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又小心的探了頭出去看。
悠然好奇,也跟著禮小子探頭出去,才發(fā)現(xiàn)不遠的石桌邊上,云先生正跟一個十分漂亮,氣質(zhì)十分宛約的女子說著話,從那女子的一身打扮及舉止來看,不用說了,肯定出身大家。
兩人不知在說什么,云先生的表情有些無奈和神傷,而那婦人卻是一臉悲容的在抹著眼淚。
悠然一把扯了禮小子的耳朵,將他扯了回來,板著臉道:“先生教你的非禮勿聽,非禮勿視,都忘啦。”
“哎喲,嫂子,放手?!倍Y小子連忙將自己的耳朵從大嫂的手里搶救出來,然后撇了撇嘴道:“這不是好奇嗎,這女子我已經(jīng)是第二回見了?!?p> 悠然瞪了他一眼:“你這么一大會兒就專門聽墻根啊?”
“哪里,我這不是在等云先生嗎?我一早過來,云先生在上早課,我不便打攪,就在外面等著,等他下了課,才來見他,卻被那女子搶了個先,我才在這里等著,至于偷看什么的,順便啦……順便啦……”禮小子一臉皺巴的道,似乎他在這里偷看也是勉為其難似的。倒叫悠然好笑了起來。
兩人在假山后面站了一會兒,這時,又聽外面進來兩個人。
“一個是我自稱賢良的娘子,一個是我那有著如玉君子之稱的二弟,這番私下見面,怕是于禮不合吧。”男子的聲音很清朗,但任何人聽了,都能聽出這話中有話。
“大哥,你什么時候回來的?”云先生的聲音仍是一慣的從容。
悠然在假山后面聽了一陣訝然,這說話的男子是云先生的大哥?而從他的話音里,先前那女子應(yīng)該是云先生的嫂子,悠然似乎聞到了狗血和JQ的味道。不由的更是豎起了耳朵。
“我若是再不回來,怕是這頂上的帽子就要變成綠色了吧。”那云先生的大哥道。
“大哥說笑了。”云先生平靜的回道。
“夫君這話,可是要逼云舒去死。”這時,一邊的女子也說了話道。
“哼,無風(fēng)不起浪,你們自個兒心里明白,我和二弟有話要說,你還在這里干什么?娘最近身子骨不太好,你該在她身邊盡孝?!蹦悄凶拥穆曇羲坪跤行┎荒蜔?。
“今天,是爹讓我來通知二弟,家里有家宴,讓他不要遲了,并不是如夫君心中那般的猜測,云舒話盡于此,這就回去?!迸拥穆曇羰值奈?,也夾著一絲壓抑的怒氣。
隨后便響起了細(xì)碎的腳步聲,顯然是那女子離去的聲音。
禮小子終于忍不住好奇,又伸頭去看。哪曉得,他頭剛伸出去,一根樹枝就朝他打過來,悠然在后面看得分明,嚇了一跳,眼疾手快的把禮小子扯回來,沒想到用力過度,兩人一起跌坐到了地上,不由的驚叫失聲:“哎喲。”
“什么人?”幾個人快步的沖到假山邊。
悠然有些尷尬的站了起來,禮小子這會兒有些怯了,躲到悠然身后。此時,站在悠然和禮小子面前的,除了云先生外,又多了兩個人,其中一個身形高大,穿著輕袍,十分的俊偉,而另外一個,悠然卻是有過一面之緣的,曾在楚王見過,衙門的劉主薄。
悠然悄悄的打量了一下那劉主薄,這人站在一邊,眼觀鼻子鼻觀心的,似乎完全拿自己當(dāng)布景,這不由的讓悠然猜測起來,這云先生的大哥究盡是什么身份,能得這劉主薄如此相待。
“唐值娘子?禮小子?”云先生有些訝然的道。
悠然此刻覺得自己的臉一定跟猴子屁股有得一比,難以見人哪,只得打著哈哈,左右他言道:“我和禮小子是想來問問先生,禮小子的入學(xué)考試定在哪一天?”悠然點頭哈腰的,實在是自個兒氣兒短哪。
“哦,我這兩天正打算找個空去柳家村告訴你呢,禮小子的入學(xué)考試定在下月初一。”那云先生笑道,又轉(zhuǎn)臉問禮小子:“書看的怎么樣了,有沒有把握?!?p> 禮小子這回倒是不謙虛,回道:“先生,沒有問題?!?p> 悠然瞪了他一眼,怪他把話說的太滿。
“好,那你下月初一卯時到縣學(xué),辰時開考,可別讓我失望。”云先生拍了拍禮小子的肩。
“定不教先生失望?!倍Y小子鞠躬道。
而一邊那云先生的大哥一幅審視意味的打量著悠然和唐禮,悠然覺得此刻在這里十分的別扭,于是便丟下那一籃子蔬菜:“云先生,這是我自家種的一些蔬果,你帶回去嘗嘗,絕對比集市上買的新鮮有味,你有事,我們就不打攪了?!?p> 悠然說著,就扯著禮小子飛快的離開,今天,這丟人算是丟到家了,還不知那云先生心里會怎么看他們呢。
………………
“她是誰啊?”秦逸風(fēng)踢了踢地上的菜籃子,眼中有一絲玩味的神色。
秦逸云沒有接他的話,倒是一邊的劉主薄開口了:“柳家村的,夫家叫唐值,據(jù)說在去年的時候戰(zhàn)死,前不久才補的生死文書?!币驗樘撇欢年P(guān)系,這劉主薄對于錢悠然還是比較熟悉。
“我說二弟,你可真是越混越?jīng)]出息了,怎么連農(nóng)婦,寡婦都打起交道來?!鼻匾蒿L(fēng)挑著眉道。
“我的事不勞大哥費心?!鼻匾菰普f著,就提起地上那籃子菜回了屋里,不理自家大哥陰沉的臉色。
“秦將軍,已是正午,小的在醉仙樓訂了位子,還請秦將軍賞個臉?!蹦莿⒅鞅〉馈?p> “嗯,改日吧,今天家里有家宴,本將軍也還要回家梳洗一番?!蹦乔匾蒿L(fēng)道。
“那就改日……”劉主薄有些停頓的道。
“衙門的事你要處理好,一些不能見人的東西盡量收尾好,新的縣令馬上就要上任了。”那秦逸風(fēng)又道。
“將軍可知是哪一位?屬于哪一系的?”劉主薄這話的話音里面是十分的不甘心的,這上上下下,他花了不少銀錢去疏通,沒想到最后仍是功虧一簣。
“這位縣令是曹家力主的,我不方便打聽,反正你自己小心些就是,你在清水縣衙經(jīng)營了這么多年,難道還怕一個空降的縣令不成。”秦逸風(fēng)有些不悅的道。
“有將軍撐腰,小的自然是不怕的?!眲⒅鞅∵B忙道。然后很識趣的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