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寶菱已經(jīng)哭了半個時辰了,沈墨急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別哭了行不行?要不我把韓舟抓過來給你磕頭賠禮道歉?”旁邊沈朱慢悠悠的轉(zhuǎn)著剝了皮洗干凈的鹿腿,又撒上些鹽:“再哭的話這鹿肉可沒你的份了啊?!标憣毩饪薜穆曇粼桨l(fā)的大,沈墨忙道:“都給你都給你,你別哭了,眼睛腫了回去可怎么說?!?p> 沈朱托著腮只是嘆氣:“哎呦,這也太能哭了,你也不累,怪道人家都說女人是水做的?!鄙蚰ζ饋恚骸皩毩馐茄蹨I珠子做的,你瞧瞧哭了這么長時間。”兩個人笑起來,陸寶菱不依,把整條鹿腿護(hù)起來:“都是我的,不許你們吃?!?p> 鬧了這么一場,三個人都是心有余悸,也顧不上玩了,吃了鹿肉便回去了,誰想到正被陸萬林堵在大門口,陸寶菱心虛,一溜煙跑進(jìn)去了,留下沈朱沈墨訕訕的,面對陸萬林的疾言厲色,沈家老太太到底有沒有去西山陸萬林一打聽就知道了,這才明白過來是沈墨誆了陸寶菱出去淘氣呢。
因為憐惜,陸萬林對幾個孫女都很寬松,別人家的姑娘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男女大防避之如虎,陸萬林卻不在乎這些,常叫陸家姐妹和沈家這樣的姻親來往,只圖個熱鬧高興罷了,因此對沈墨把陸寶菱帶出去玩這件事,陸萬林生氣歸生氣,可也有沒禁止,訓(xùn)斥了一頓便把二人放了回去。
陸寶菱今兒在圍場大顯神威,如今想想?yún)s是后怕,又不敢和人說,自己一個人發(fā)呆,柳姨娘往屋里看了兩回,有些擔(dān)心:“她這是怎么了?又有誰招她了?”
靜槐低著頭沒說話,她可是真不知道,青荇道:“小姐許是出去玩累了,姨娘不要擔(dān)心?!绷棠稂c(diǎn)點(diǎn)頭,道:“我也不進(jìn)去了,這是我給小姐預(yù)備的冬至那天去鎮(zhèn)國公府做客穿的衣裳,你收好了?!辈实岩粋€包袱交給了青荇,青荇笑著應(yīng)了。
自打這一回后,陸寶菱再沒出過門,在家里或是跟著陸萬林念書寫字,或是跟著陸宛君下棋作畫,或是找了陸如玉滿府里淘氣,日子過得平淡也自在。
陸靖柔自從回門那一天,之后便沒回過娘家,二夫人奉陸萬林的命派人去給她送東西,送東西的婆子回來都說大姑奶奶過得好,陸萬林這才放下了心。
轉(zhuǎn)眼到了冬至,陸靖柔下了帖子請二夫人并三個姑娘去鎮(zhèn)國公府做客,陸宛君并沒有去,她在等著一年以后的選秀,她要的是一鳴驚人,在那之前自然是見得人越好越好,二夫人帶著陸寶菱和陸如玉去了。
陸靖柔穿著寶藍(lán)色的裙襖,頭上的赤金首飾熠熠發(fā)光,笑盈盈的在門口迎接,知道陸宛君沒來,她也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沒說什么。
一行人先去了陳老太太那兒給陳老太太請安,陳老太太年紀(jì)大了,最愛的便是孫子孫女圍在旁邊熱熱鬧鬧的,陳家最不缺的便是孫子孫女,因此一進(jìn)陳老太太的屋子,看見一屋子珠翠,陸寶菱倒是嚇了一跳。
陳老太太略微有些豐腴,是個很和氣的老太太,見了陸寶菱和陸如玉拉著手不住地夸贊,二夫人謙虛道:“她們還小,您這么說她們可要驕傲了,依我看,您的孫女才個個出挑呢?!标惱咸犃撕呛堑男Γ嘘懢溉岚€的介紹。
如今住在鎮(zhèn)國公府的幾房人是嫡支一脈,是從鎮(zhèn)國公的父親那一輩開始論的,都是鎮(zhèn)國公的親兄弟,因此這親兄弟里也有嫡有庶,老太太自然更偏愛自己的嫡親孫女。
因此常常陪伴身邊的是大房的嫡長女陳蓉,陳蘭,二房的嫡長女陳蓮,九房的嫡長女陳蕙,幾個姑娘都是十四五歲歲,年輕嬌媚,站在一塊跟姐妹花似的,陳老太太瞧著不知道多喜歡,叫最年長的陳蓮帶著往園子里玩去。
迎面遇上了陳文寧,他笑吟吟的看著這一群姑娘,道:“這是往哪里去?!标惾睾完愄m俱是他的胞妹,因此很是親密,陳蘭笑道:“祖母叫我們帶陸姑娘去花園里玩。”
陳文寧笑道:“我叫人買了些蜜餞點(diǎn)心,給你送去,好生招待陸姑娘,不要淘氣?!标愄m扮了個鬼臉,答應(yīng)了,陳文寧又看了一眼陸寶菱,陸寶菱拉著陸如玉沒有說話,臉上有些疏離,全然沒有前幾次見面熱情的喊大姐夫,陳文寧心中微滯,看著她們走遠(yuǎn),這才去陳老太太那兒。
顯國公府雖然顯赫,卻和京城的權(quán)貴圈子格格不入,當(dāng)年陸家是如何的倒霉,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兩個嫡子先后去世,連個兒子也沒留下,不成器的庶子被立為世子,如今連個兒子也沒生出來,等陸萬林百年之后,顯國公府估計要絕嗣奪爵了,這樣的人家大家都覺得沒什么福壽,除了面子上的來往,私底下很少交往。
而陸萬林呢,也怕別人看不起幾個父母雙亡的孫女,生怕她們受了委屈,也就拘著很少叫出門走動,這樣一來,鎮(zhèn)國公府和顯國公府雖是世交,兩家的姑娘竟都不大認(rèn)得,陸寶菱自然也覺得陌生。
陳蓮帶著她們在亭子里坐下,又是張羅著上茶上點(diǎn)心,這才問陸寶菱:“怎么你們家二小姐沒來?”大家都知道陸家二小姐是庶出,陸寶菱道:“我二姐身子弱,很少出門,再加上家里也要有人鎮(zhèn)著,所以沒來?!?p> 陳蘭驚訝道:“你家里還讓你二姐幫著打理家務(wù)???”陸寶菱笑道:“是啊,二姐很聰明,大姐沒出嫁的時候是大姐幫忙,大姐出嫁后便交給了二姐,如今只在二伯母身邊幫忙罷了?!?p> 陳蘭臉上頓時有些羨慕,她是大房的嫡次女呢,都沒有機(jī)會管家,陸家一個庶女竟能名正言順的理事。陳蕙輕輕一笑:“陸小姐家里人少,事情也很多么?”
陸寶菱不知道怎么答話,陸如玉卻道:“人少才越發(fā)覺得親情的可貴,若真是一大家子人,只怕整日吵吵鬧鬧,兩相厭煩,倒不如人少清凈?!?p> 陳蕙臉色一冷,陳蓮忙道:“人多也有人多的好處,人少也有人少的好處,咱們別說這個了,你們要不要釣魚,我叫人拿了魚竿來。”
陳蓉道:“天氣這么冷,哪里有魚?!标愞s和陳蘭說起話來,陸寶菱和陸如玉對視一眼,也徑自說起話來,陳蓮是姐姐,不知道該顧著哪一頭,這邊說兩句那邊說兩句。
中午宴席上自然吃的羊肉火鍋,煮了餃子,羊肉鮮美,餃子可口,大家嘗了都說好吃,席間陳蓮幾個更是在陳老太太跟前湊趣兒,一個比一個會說話,陸寶菱卻覺得不大喜歡。
吃了飯,陸靖柔帶著陸寶菱陸如玉去自己的院子說話兒,屋子里干凈清爽,陳設(shè)簡單,是陸靖柔的風(fēng)格,伺候的又都是陸靖柔的陪嫁丫頭,陸寶菱頓時放松下來,跑這邊看看跑那邊看看。
陸如玉就向陸靖柔抱怨陳家姐妹,陸靖柔笑道:“陳家人多,個個都想得到老太太的青眼,自然爭得厲害,你以為是咱們家么?總不過是來做客,不用理會就是了?!?p> 陸寶菱聽了卻道:“姐姐日日和她們一處,會不會被她們欺負(fù)?”陸靖柔笑起來:“她們巴結(jié)我還來不及呢,我可是長嫂,將來她們的婚事還不是我?guī)椭俪?,誰敢欺負(fù)你告訴我,我叫她嫁不出去?!?p> 陸靖柔雖是玩笑話,神色卻很認(rèn)真,陸寶菱拍手笑道:“這樣好玩,只不過她們嫁不出去,姐姐還要養(yǎng)著她們,更麻煩。”陸如玉翻了個白眼:“姐姐開玩笑呢,你還真當(dāng)真。”陸寶菱自然不服氣,兩個人吵鬧起來,到惹起了一院子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