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章寫到后來重見紅頭繩,衣衣自己心里都有些怕怕的。:-D】
莫老人的病,總不見好轉(zhuǎn)。湄水上的冰一日一日化了開來,孤雪的日子卻一日比一日難過起來。
過了新年,就是正月。不出正月都是年。往年這時候,都是孤雪最快活的日子。莫老人會帶著她去村子里挨家挨戶的拜年,孤雪會得到很多糖果、瓜子、麻花等好吃的。碰到有的人家做了好吃的,就會留下莫老人和孤雪祖孫倆一起來吃。這是清河村的風(fēng)俗,不出正月就要走家串門拜年。
但是今年,情形卻大不相同。爺爺病的厲害,孤雪守在爺爺床前,一屋子的愁云慘霧。孤雪見著爺爺變成如今這種模樣,有時候忍不住哭出聲來。翠花就接二連三呵斥她,到后來還說她是喪門星,每天就知道哭哭啼啼的。她爺爺就是活著,也容易被她哭死了。孤雪害怕,就不敢再哭了,就是哭也不敢再出聲。翠花見她的呵斥有了成效,就越發(fā)變本加厲起來。
芽兒對她娘說:“娘,你瞧孤雪這年紀(jì)也不小啦,過了這個年都九歲了呢。我們家這情形,也總不能讓她日日在家中吃閑飯。倒是不如讓她去山里拾柴火去吧?!毖績盒睦锼惚P打得響響的,她在山里親耳聽到過野狼的嚎叫,要是孤雪去山里拾柴火,她多半是要被野狼咬死在山里的。
翠花雖心里是很想要孤雪去的,但是到底是有些忌憚,怕被村長知道了這件事,所以就沒有答應(yīng)。芽兒見她娘不肯教孤雪去,心里有些連她娘都恨上了。她對她娘說:“娘,我們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啦,總不能就這樣下去吧。你既然不舍得讓孤雪妹妹去撿柴火,那我就陪著她一起去吧,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p> 翠花不知道芽兒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盤,對她說道:“你要和孤雪一起去山里撿柴火?這怎么使得?”她直勾勾地盯著芽兒臉上那條丑陋的傷疤:“你臉上的傷疤痂,不就是上次去山里被狼追,摔成這樣了么?”
芽兒說道:“都過去的事兒,你還踢它做什么?娘,你平時有事沒事和常武叔說話就是啦,你管我做什么?”芽兒這話里,隱隱約約有拿她娘和常武的事情來要挾她娘的意思。她娘在心里暗暗罵著“死妮子”,但是卻沒有法子,只得同意教芽兒帶著孤雪去山里撿柴火。
芽兒找到孤雪,滿臉堆滿笑容,和她說道:“孤雪妹妹,你是不是也想著爺爺?shù)牟≡缫惶旌闷饋砟???p> 孤雪用力點點頭。她不知道芽兒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不過這段時間以來,是翠花一直對孤雪沒有好臉色,芽兒倒是一反常態(tài),對孤雪還不錯。所以她和孤雪說這些的時候,孤雪也不疑有他,當(dāng)即就回答了。
芽兒仍舊笑道:“孤雪妹妹,既然你有這么一份心意,那當(dāng)真是再好不過啦。你也瞧見啦,我們家里沒有什么銀子,可是爺爺吃藥要用去很多銀子,不如我們倆去山里拾柴火來賣給村民,賺錢給爺爺看病買藥吧?!?p> 孤雪很是感謝芽兒的盛意。因為的確自打過了年之后,翠花已經(jīng)很久沒有再給爺爺煎藥了,她去問翠花的時候,翠花就說家里沒有銀子了。孤雪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但是心中卻的確是很著急。
芽兒的話,就有些說到她心里去了。但是她仍然有些遲疑道:“芽兒姐姐,要是我也走啦,誰來看著爺爺呢?”
芽兒笑著說道“孤雪妹妹,你別擔(dān)心爺爺。娘自然會照顧爺爺?shù)?,我們只管去拾柴火就是啦,還有呢,我聽人家說過,深山里那是什么藥都有的,還有一種藥,據(jù)說叫白雪蓮的,可以包治百病。孤雪妹妹,據(jù)說我們邊上這座慈山里就有白雪蓮呢。若是能挖到它,爺爺就有救啦?!毖績赫f這話的時候,面上的神情很是鄭重。孤雪便相信了她的話。她說道:“好吧,芽兒姐姐,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深山里采白雪蓮吧。希望我們可以早點找掉它,讓爺爺少受這么多罪。”
芽兒聽得孤雪同意,當(dāng)即笑道:“孤雪妹妹這么孝順,爺爺一定會很快痊愈的?!?p> 第二日一大早,芽兒就帶著孤雪進了慈山。雖然已是初春時節(jié),卻仍舊是春寒料峭,山里的積雪沒有融化,人踩上去咯吱咯吱作響。
雖然住在這慈山旁,孤雪也從來沒有進過山中。她沒有想到山中會這般冷,只穿了最平常的衣服,進山后就凍得牙齒上下打顫。芽兒卻是早有準(zhǔn)備,她把自己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看到孤雪挨凍,心里只覺得說不出的暢快。
兩個人轉(zhuǎn)遍大半個山頭,累的上氣不接下氣,眼所能及,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積雪,皚皚皓皓,別說是草藥,就是連柴火也沒有見著一跟,更不用說什么稀世名藥白雪蓮了。
孤雪凍得渾身發(fā)抖,說道:“芽兒姐姐,你是不是弄錯啦?我和爺爺在渡頭住了這么些年,從來沒有聽人提起過白雪蓮?!?p> 芽兒忙說道:“又怎么會弄錯?是常武叔親口和我說的。孤雪妹妹,你莫不是因為怕冷,就不管爺爺?shù)乃阑?,想偷懶回去吧?!毖績赫f這話的時候,心里也懊惱著,明明上次她一個人進山,就曾遇到野狼追趕,現(xiàn)在帶著孤雪都走了半個山頭,怎么就沒有瞧見野狼的影子呢?她本來打算的是,遇到野狼的時候,就把孤雪推到在地,然后自己飛快滾下山去逃跑。她上一回被野狼追趕,就是用了滾的,這個法子是很有效的。但是孤雪并不知道這個。
孤雪聽芽兒這么責(zé)備自己,心里也有些責(zé)備自己了。她心里想:我是不是當(dāng)真因為太冷,所以不想去找呢?爺爺待我這么好,要是我真這么做,我就是個壞孩子啦。孤雪這么想著,就說道:”芽兒姐姐,那我們繼續(xù)找吧,找不到白雪蓮醫(yī)治爺爺,我絕對不回去?!?p> 芽兒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這才是爺爺?shù)暮脤O女,我的好妹妹。既然我們在這里找不到白雪蓮,不如......”芽兒說這話的時候,也有些猶豫,但是她一看到孤雪粉嫩粉嫩的小臉,立刻就下了決心,說道:“不如我們進深山去找吧?”孤雪一心想找到白雪蓮為爺爺治病,就用力點頭答應(yīng)著。
于是,兩個人就往深山走去。深山中也是積雪重重,不過卻古木蒼蒼,陰影蔽日,郁郁蒼蒼間,看東西都有些吃力。深山之中,時不時傳來一兩聲狼嚎,孤雪嚇得渾身哆嗦,芽兒也有些害怕,不過一想到可以把孤雪害死在這深山老林之中,她就覺得充滿勇氣。
兩個人越往里走,越是晦暗起來,但是地上仍舊除了白雪,沒有旁的。孤雪回頭看了看,只見四周全是蒼蒼古木,再也沒有別的東西。她有些驚慌道:“芽兒姐姐,我們是不是......我們是不是迷路啦?”
芽兒也回頭看看,她心底也驚慌起來。她原本想著把孤雪送入深山,然后拋下她一個人喂狼,可是現(xiàn)在居然連她自己也不識得回頭去路了。這四周除了白雪就是古木,看上去四面八方都是一樣的。根本就分不清楚東西南北。每棵樹木都生的差不多模樣,根本不知道哪里是她們進山的路。
芽兒雖然想害孤雪,可是并不想因此也搭上自己的性命。她有些氣弱的對孤雪說道:“孤雪妹妹,我想也許我們弄錯啦,白雪蓮雖然叫白雪蓮,并不是只有在雪里生長。也許那只是它的一個名字罷了。你知道萬物都是春發(fā)芽,也許等到暖春時候,白雪蓮才會長出來,我們現(xiàn)在還是先回去吧。若是碰上狼群,我們就死定啦?!毖績涸谔优艿臅r候,還想著下一次害孤雪的計劃。她想,這一回是自己疏忽,忘記帶什么記號。等到下一回,她把孤雪騙進來,自己帶著路標(biāo)做記號,到時候自己可以出去,孤雪卻是不能夠,只能在這里喂狼了。
孤雪聽芽兒改口說弄錯,也沒有責(zé)怪她,說道:“好吧,芽兒姐姐,那我們回去吧,可是我們該往哪里走?”
芽兒想了想,就扯下孤雪頭上的紅頭繩,系到她們旁邊的一棵樹上,然后說道:“我們回頭走吧??纯茨懿荒茏叱鋈ァ!闭f完,她就搶先往前面走了過去。孤雪也就跟著她。兩個人走啊走啊,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覺得已經(jīng)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孤雪的身子都不覺得冷,而覺得發(fā)熱了。
這時候,天色越來越暗了。孤雪有些害怕地說道:“芽兒姐姐,我們已經(jīng)快要走出深山了吧?”
芽兒也是很怕很怕的,她心虛氣弱地說道:“我想是的,我們一定已經(jīng)走出深山啦,你聽,都沒有野狼的嚎叫聲了呢?!毖績哼呎f著,邊把身子向邊上一棵樹倚靠過去。她的手剛觸及到那棵樹,她就哇哇大叫起來:因為她的手摸到的,正是之前她纏在樹上的孤雪的紅頭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