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中的水,化成一道白光,全部撒到了芽兒的身上。芽兒一身翠綠色上好絲綢衣裳,頓時被打濕了一大片。此時正是冬日,水灑到身上,自然難受異常。
“哎呀,真對不起,我實在是太不小心了。雨夜百合小姐,還請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責怪我這個老眼昏花手腳僵硬的老婆子。雨夜百合小姐,你過來我?guī)湍悴敛?,這大冷的天,可別凍壞了身子。你可是碧玉樓的柱子,若是你都不能迎客,那碧玉樓的損失可不小。金鳳凰那老賤人肯定會生氣的。你看,雨夜百合姑娘,你這一身衣服怕是名貴非常吧?唉,若是我還在升平樓,定要加倍賠你這身衣服,可是現(xiàn)在真?zhèn)€是有心力不足?!蹦峭胨疄⒌窖績荷砩虾?,岑七娘緊張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嘴中連連道歉說道,眼神中也是敬畏害怕的樣子。
可是誰都能看得出來,她剛才的動作純粹就是故意的。好像生怕不能將水灑上去,動作也用得很大幅度。
就算是一平常人遇到這樣的事情也會心浮氣躁,更別是說芽兒了。芽兒頓時大怒,胸口起伏不定嘴中喘息連連。她當即就要一個巴掌甩過去,可是卻無奈被鐵欄桿阻隔。一把將岑七娘伸出來的手臂打掉,然后腳下退后幾步。
芽兒也不理會身上的水漬,手指哆嗦著指向岑七娘的臉皮憤怒說道:“老賤人,你真是找死呀!今天我若不教訓(xùn)你,你真當我雨夜百合好欺負了。老土狗,一會定叫你后悔都來不及。我雨夜百合的手段,恐怕你也沒有見過?!?p> “芽兒,你別生氣,媽媽不是故意的?;蛟S媽媽只是因為這囚牢中太過寒冷,所以手腕有些僵硬沒有把那碗水端好?!惫卵┻B忙替岑七娘解釋說道,若是芽兒真發(fā)狠報復(fù),那她與岑七娘都要受苦。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中,牢頭最大,芽兒只要用上一些銀子,讓牢頭虐待自己與岑七娘也不是難事。
“閉嘴!”芽兒冷眼看著孤雪,聲色俱厲說道。
“哦?雨夜百合姑娘,難道你不想往繼續(xù)上爬了?好像,我還沒有將辦法告訴你吧,你就這樣對我?若是我真說出了這個好辦法,那你會不會過河拆橋忘恩負義呢?以你以往對孤雪做的事情來看,我真不能相信你呢。這該如何是好呢?”岑七娘自說自話,說完有露出沉思的表情,好像真是在考慮要不要將自己的好辦法告訴雨夜百合一樣。
芽兒剛才是氣急才說出那些花,此時漸漸冷靜下來,想起還沒有從這個老賤人的嘴里套出她說的那個辦法,頓時有些后悔起來。
她收了收腹部,吐出一口氣,吧怒氣壓香下去再次開口說道:“岑七娘,你也不要把我逼到忍耐的極限。如果你現(xiàn)在不說出那個辦法,那可別怪我無情。只要你將那個辦法說出來,我絕對不會為難你和孤雪兩個人。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可以對天發(fā)誓。其實,我與你也沒有太大的仇怨,只要你肯幫我,我又怎么會恩將仇報呢?”
說出這句話來,芽兒的語氣和姿態(tài)都低了許多。無論如何,都要先知道岑七娘所說的那個辦法?,F(xiàn)在她在碧玉樓雖然身為三大紅牌之一,可是仍然要看那排在她前面的兩位臉色。媽媽金鳳凰也是對另外兩人更加看重一些,若不是自己在設(shè)計陷害那升平樓的時候出了不少力,恐怕現(xiàn)在還沒有現(xiàn)在的這份器重與信任。
“呵呵,那好吧。既然雨夜百合小姐都說出這番話來,我岑七娘若是再據(jù)別人于千里之外,那也就太不近人情了。雨夜百合,你可知道半年前來我升平樓的一位姓黃的公子嗎?那位黃公子器宇軒昂,風采奪人,而且在升平樓鬧出那番動作,恐怕碧玉樓的金鳳凰不可能沒有聽說吧?”岑七娘緩緩說道,神色間有些寂寥,她想起以前升平樓的氣派,現(xiàn)在卻只剩下一片飛灰廢墟。
甚至,她連那堆廢墟恐怕都沒有機會再見到。在這府衙地牢之中,又有幾個人能活著出去。若是外面有關(guān)系有人來尋,那還有些希望??墒撬H娘一生就沒做過什么善事,尤其是身到升平樓之后,更是沒有結(jié)交任何善緣。想要有人來找她幫她,那幾乎不可能。升平樓中原本的那些姑娘,現(xiàn)在恐怕早就各自散去了。
“當然記得,為了那黃公子的事情,媽媽還幾天睡不好覺呢。你為何說起那黃公子?那黃公子雖然身份不凡,可是也有半年多沒有來過金陵城了吧,況且好像與你升平樓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芽兒瞟了岑七娘一眼,言語中頗為不屑。
孤雪站在一邊,聽兩人言語說話,也不插嘴,剛才岑七娘交代她不要插話。
“呵呵,你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黃公子來我生平樓為的是誰,你有聽說過嗎?”岑七娘也不在意芽兒的不屑,仍然平緩說道。
“哼,傳聞中好像是說為了這個小賤人吧?竟然為博得這個小賤人一個笑臉一擲千金,也是個敗家子的人物?!毕肫疬@件事情,芽兒心中又生怒氣,恨恨的看了孤雪一眼。孤雪卻沒有看向她,所以她這樣的眼神并沒有落在孤雪的眼里。
“是,沒錯,那位黃公子正是為了我們升平樓的一抔雪。這半年多的時間以來,黃公子雖然沒有來金陵城,卻時時差人送來千兩金票。到如今,黃公子在孤雪身上的花費恐怕已經(jīng)有萬兩黃金。黃公子的心中,一直惦記著孤雪,就在前幾天,他還差人送來一封信。”說到這里,岑七娘的面色突然變得有些神秘起來。
孤雪疑惑地看著岑七娘,她可不知道黃公子有信來過,難道是媽媽將黃公子的信藏了起來,故意不讓自己看?
她想問出緣由,可是想到方才岑七娘的囑托,卻也只能忍住。
“你說這些做什么?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那黃公子看上這個小賤人,又不是看上我,他也不會到碧玉樓來找我?!毖績憾始傻恼f道。
若是能與黃公子那樣的人物連上紅線,那她當然歡喜得很??墒沁@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她芽兒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在碧玉樓的這些時間,她接過許多客人,那黃公子根本就沒有可能看上她。
她想到這里,又對孤雪生出一些嫉妒的心緒。這個小賤人為何就那么命好,能讓黃公子那樣的人物看上??上ВF(xiàn)在就算是黃公子來了,也救不了這個小賤人。想及此,芽兒心中又有幾分得意起來。這時候她身上打了個冷顫,剛才灑到身上的水已經(jīng)漸漸滲透到衣服的內(nèi)里,全身都冒出一股涼意。
“雨夜百合姑娘,你可千萬不要著急,聽我將話說完。我說的這件事情,并不是叫你去勾引黃公子,你也勾引不來。你若是想要成為碧玉樓的第一紅牌,還得仰仗我們孤雪。那位黃公子差人送來的信件中說,他愿意花大價錢為孤雪贖身。就算不能為孤雪贖身,也愿意花費二十萬兩銀子買孤雪的初ye。二十萬兩銀子,雨夜百合姑娘,你可知道二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若是堆到你的面前,能堆到多高嗎?那可以堆成一座小山。就算是整個碧玉樓想要賺到二十萬兩銀子,恐怕沒有個三年五載的時間也難吧?況且還要被那些贓官吃掉一大半,我說這些,你明白嗎?”岑七娘不理會孤雪疑惑的目光,只是與雨夜百合說話。
孤雪眼中閃動淚光,她深信黃公子不是這樣的人,不可能寫出這樣的信件。她很想問問媽媽岑七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卻又必須忍耐下去。她唯恐破壞了媽媽的計劃,那樣的話她心里也不會安寧。
芽兒雖然注意到孤雪表情有些異樣,也沒疑有它,只是以為孤雪剛剛到這囚籠中難以忍受其中潮氣寒冷,然后身體有些不適。
芽兒也是個聰明人,岑七娘這樣一說,她就有些明白了。黃公子愿意花二十萬白銀買下孤雪的初ye,那么如果是要贖人的話,那豈不是會花更多的錢?岑七娘說得沒錯,二十萬兩銀子,那就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白花花的銀子誰不喜歡?
金鳳凰要是知道能夠白白賺取這些銀子,定然心中歡喜,而這個消息又是通過我雨夜百合傳到媽媽金鳳凰的耳朵中去,那我以后的地位就算不能超越前面那兩個狐貍精,也肯定更加穩(wěn)固。想到這里,芽兒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笑容,她不懷好意地盯著孤雪看了一眼。
“岑七娘,這確實是不錯的方法,可是黃公子要為這個小賤人贖身的話,碧玉樓也得拿出小賤人的賣身契?,F(xiàn)在升平樓已經(jīng)被一把火燒成灰燼,那些賣身契也隨著大火變成飛灰。賣身契,還上哪里找去?”芽兒冷冷地看著孤雪,口中如此說道。
贖身,定然會要回當初的賣身契。碧玉樓拿不出來孤雪的賣身契,那么又如何讓黃公子為孤雪贖身呢?而且沒有賣身契,那孤雪就不是碧玉樓的人,就算碧玉樓想從孤雪身上撈取銀子,也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