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趙書涵居然敢對伍舒動手,韓展鵬警官跳起來就向外沖,“這小子居然敢打人,這回跟你們上次證據(jù)不足的情況不同,他這可是現(xiàn)行——我直接抓他回去!”
薛菡菱冷冷地看著趙書涵色厲內(nèi)荏的表現(xiàn),神情絲毫未改,“他絕對不敢打下這一拳!”
“因為,他根本不是什么人格障礙嚴重到行為失衡的人!這個人有預謀的偽裝出頹廢邋遢的模樣,故意做出控制不住情緒的大吵大鬧,其實,他完全有能力控制自己的行為——比如現(xiàn)在,他絕對不敢在有攝像頭的房間里留下任何暴力行為的證據(jù)!”薛菡菱冷靜自若地精準分析出趙書涵的心理診斷。
韓展鵬緩緩坐回了椅子當中,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屏幕,興趣盎然的發(fā)問,“這小子裝得挺像啊,每次看到我都神神叨叨的,我還真以為他不太對勁呢!小薛,你又是怎么看出來的?”
薛菡菱微微一愣,她該如何解釋她也是剛剛才想明白,趙書涵身體周圍的氣場異常平靜的氛圍跟他所表現(xiàn)出來的狂亂狀態(tài)根本不一致。
“呃,因為我看出了他揮拳的手勢方向跟視線的方向不一致,這通常是因為他在絞盡腦汁的表演,因而肢體反應無法與之同步所致……”薛菡菱眨了眨眼,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了她看過的微表情介紹,于是信口胡謅。
而催眠室中,伍舒面對趙書涵的拳頭,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你真以為,你故意按照偏執(zhí)型跟沖動攻擊型人格障礙的標準填寫的問卷,就能輕易的讓我確認你患有某種程度的精神障礙,就可以不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嗎?趙書涵先生!這一拳你要是打下來,我可不會像吳女士那么好說話!”
趙書涵的拳頭緩緩落在身側(cè),他盯著伍舒的眼神陰鷙,充滿挫敗感跟攻擊性,像一只籠子里的困獸。
“那又怎么樣?大不了就是跟那個富二代打官司而已,不就是坐牢嗎?他毫發(fā)未傷,我又能被判幾年?”趙書涵看了身邊的妻子一眼,突然徹底冷靜下來。
吳女士愣愣地看著他們,聽到丈夫自暴自棄的言語,整個人開始崩潰,她大哭著哀求伍舒,“醫(yī)生,我求求你,我老公千萬不能有案底,他從事的是金融理財行業(yè),要是坐過牢沒有銀行會給他工作的,他還有大好前途,絕對不能坐牢啊……我求求你了,你跟那位先生說說情,我知道他是那位薛小姐的朋友,你開口,他一定會放過我老公的,要什么賠償我都愿意付……”
趙書涵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險得意的笑容,伸手扶起妻子,口中卻負氣開口,“別求他們,老婆,對不起,我太沖動了,又讓你擔心!”
伍舒冷眼旁觀著趙書涵唱做俱佳的表現(xiàn),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吳女士,原來你們夫妻感情很好嘛!”
吳女士顯然被伍舒突然的一句話帶走了情緒,含著淚微微一愣,看了趙書涵一眼,連忙點頭,“是的,我們一直感情很好!”
“難怪,之前心理測試的時候,趙先生還特別要求讓你留下,原來是因為信任??!”伍舒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突然取出一張事先準備好的趙家三口人的合影放在趙書涵面前,“多幸福的一家人啊——那么,趙先生怎么解釋對自己親生女兒的長期虐待行為?”
趙書涵臉色難看起來,強辯道:“我沒有做過,小孩子不聽話,打罵幾句也是常有的事,這天下還有不能打孩子的家長嗎?我小時候就沒少被我爹打過,還不是沒事——老婆,明顯是這個心理醫(yī)生收了錢,卻治不好咱們女兒的病,才故意夸大其詞,硬是將家庭暴力的責任扣在我們自己頭上,咱們走,這里就是黑心診所,我一定會去消保委告你們……我要向電視臺曝光……”
要不怎么說,有文化的**最麻煩呢,趙書涵反應奇快,連消帶打,就連吳女士都似乎被說動了,露出懷疑猶豫的表情。
薛菡菱握緊了拳頭,對趙書涵的無恥卑鄙充滿憤慨,現(xiàn)在催眠師跟當事人之間的對立越來越強烈,她想不出伍舒還有什么更好的方法順利催眠趙書涵,因為她知道伍舒跟她的幻術(shù)異能的催眠方式不一樣,伍舒的催眠術(shù)大多是在當事人對她的絕對信任之下進行的。
除非進行藥物催眠術(shù)——這是薛菡菱在伍舒的立場上,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可是,狡猾的趙書涵早有防備,“我警告你,別想對我使用任何藥物催眠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催眠師有些邪門,催眠了當事人就能為所欲為,我老婆孩子還不是就這樣被你催眠之后,對我開始懷疑這懷疑那的,我的家庭不和,全是你在背后挑撥的……”
伍舒冷笑了一下,突然起身,雙手撐在桌面上,直勾勾地瞪著趙書涵夫妻,“趙先生,你是家里的獨子,對吧?在你的家鄉(xiāng)是很重視傳宗接代的傳統(tǒng)吧?據(jù)我所知,你的父親自從菲菲出生,就從來沒有看過自己的孫女一次,你敢說你對菲菲的性別就沒有絲毫的不滿?!吳女士,你應該心里很清楚這一點,才會事事遷就,委曲求全,對不對?因為,你一直認為自己對不起他們趙家,沒有為他們生下孫子!”
趙書涵的眼神有些躲閃,“那又如何?我就算不滿意女兒,可也忍了這么多年,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說什么?我只想讓你好好看看這張全家福里——菲菲的臉!”伍舒將照片湊到趙書涵的眼睛跟前,語氣沉痛。
“當你為了一只模型,對著年幼的菲菲拳打腳踢的時候……當你冷酷地無視她的哀求哭泣,將她鎖進衣櫥里的時候……當你殘忍地漠視親生女兒的心理健康,硬生生將她逼成了精神分裂的時候……當你暴戾的打破她的頭,打斷她的鼻梁,害得她無辜躺在醫(yī)院里忍受痛苦的時候……你認為我還能說什么?我倒是很想聽你說點什么——現(xiàn)在,請你對著菲菲的臉,說說你到底對自己的女兒做過什么!”
伍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趙書涵,語氣迅速轉(zhuǎn)變,語速劇烈急促,一聲高過一聲,言辭尖銳地沖擊著趙書涵的精神意識。
趙書涵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開始渙散,臉上浮現(xiàn)出詭異的笑容,因為伍舒所說的一切都是趙書涵在虐待菲菲的時候,內(nèi)心深處所得到的最不為人知的**滿足感的情景,這讓他控制不住地下意識去回味其中的滋味。
原本趙書涵一直都在全神貫注地防備伍舒對他可能采取的催眠手段,為此,他還特意做了萬全的反催眠心理防備,因此,他從一開始就表現(xiàn)出了對伍舒強烈的敵對情緒,卻不料伍舒居然還能利用他高度的注意力,用言語誘導出了他心底里最陰暗的東西。
接下來,就是趙書涵一個人的舞臺表演時間!
吳女士眼睜睜看著丈夫面帶微笑,無情的說著如何摧殘菲菲的經(jīng)過,抬手死死地捂住嘴,無聲的淚流滿面。
這當然還不夠!
伍舒給了趙書涵足夠的時間回溯他無比得意的經(jīng)歷感受之后,再次投出了一顆重磅炸彈。
“可惜你沒有兒子,終究還是無法向父母交代,趙書涵,你家的血脈就要斷送在你的手上了!”
“誰說我沒有兒子!我很快就有兒子了!夭兒肚子里已經(jīng)懷上了我的兒子……”正在得意勁上的趙書涵自然而然的接口,大聲反駁這個居然敢看不起他的聲音。
吳女士瞪圓了眼睛,看看丈夫,再看看伍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伍舒神情嚴肅的朝著她點了點頭,遞給她一個資料袋,里面全部是有關(guān)趙書涵外yu對象的資料。
這一幕簡直比伍舒對趙書涵這場精彩絕倫的混亂對立法清醒催眠術(shù),更加令薛菡菱深感意外,她沒有想到,伍舒居然連這個女人的資料都調(diào)查的一清二楚。
韓展鵬警官得意的展顏一笑,“這個女人的資料,還是我找人查出來的,不過是個歌廳伴唱的小姐,跟趙書涵有些露水情緣,她之前的男友犯了事,她不得不逃回老家避風頭,就借口懷孕打算騙趙書涵一筆錢而已……”
“你聽,趙書涵已經(jīng)親口承認了計劃騙他老婆的房產(chǎn)證做抵押貸款,然后打錢給那個女人,這個冤大頭還在做夢以后有兒子,萬事不愁了……哈哈,他還不知道那個女人早就把這個不知道父親是誰的孩子打掉了!”
真相終于大白,趙書涵原形畢露,似乎她們挽救了吳女士遭遇更大的損失,但從吳女士一蹶不振的精神狀況上來看,這個事實顯然還是太過于殘酷,完全摧毀了她多年以來的信念跟堅持!
這個事件的后續(xù)進展變得容易了很多,在章享介紹的法律顧問的幫助下,吳女士順利跟趙書涵離了婚,得到了菲菲的撫養(yǎng)權(quán),對于吳女士而言,這么多年其實都是她一個人的工作供養(yǎng)整個家庭,少了趙書涵的花天酒地,她跟菲菲的生活將更加從容。
菲菲開始接受系統(tǒng)的藥物治療跟心理疏導,因為年紀還小,她的恢復很快,整個人也變得開朗了很多。
而伍舒的心理工作室則突然多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長期合作對象,市刑偵大隊副隊長韓展鵬警官通過趙書涵一案,特別邀請伍舒成為刑偵大隊的特別心理顧問,協(xié)助案件調(diào)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