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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圖

經(jīng)略關(guān)陜(11)

清明上河圖 淡墨青衫.QD 2929 2007-05-31 18:51:00

    宗弼被圍,所有的金軍將領(lǐng)都是大急,完顏撒離喝,耶律余睹、王伯龍等人都欲去救,卻只是自己也陷入苦斗,難以脫身。

  韓常見不是事,卻也顧不得自己部下重新集結(jié)完畢,只帶了兩千余人,直撲到宗弼外圍,前去救他。

  外圍的宋軍見他當(dāng)先撲來,卻有將領(lǐng)下令,命弓弩手立刻發(fā)箭,向他射去。

  韓常手持鐵矛,左支右擋,奈何箭矢過于密集,總有幾支射在他身上。此人勇悍之極,卻也并不在意,只繼續(xù)向前。剛要接近宋軍戰(zhàn)陣,卻終有一支箭正射中他臉部,直插入他左眼。

  韓常先是覺得腦子一暈,然后只覺得臉上濕熱一片。

  他身邊的親兵一起驚呼,立刻圍攏上來,用自己的身體將他護住。

  韓??吹讲肯禄碳?,前方不遠(yuǎn)處宗弼正自苦戰(zhàn),卻是一股怒氣涌將上來,當(dāng)下不管不顧,右手一伸,卻是握住那箭矢,猛力一拔。

  “??!”

  血淋淋的箭矢帶著他的眼珠,一起被他拔出。鉆心般的疼痛使得他狂呼大叫,卻也使得周圍看到的宋金兩國的士兵,俱是驚的目瞪口呆。

  韓常知道,此時卻正是鼓舞士氣的最佳良機,當(dāng)下也顧不得惡心,將自己眼球一口吞下,然后張弓搭箭,向著宋軍陣中一箭射將過去。

  此人是金營中最善射的將領(lǐng),能開三石重的硬弓,當(dāng)世之時,女真人亦不能及,唯有宋朝大將岳飛,在射術(shù)力道上,與此人相同。

  他一箭射出,勁道之大,令他身邊的親兵只覺得臉頰被勁風(fēng)刮的生疼。而這一箭,卻是將對面最近的一個束甲宋兵當(dāng)胸穿透,余勁不衰,又是射在另一名宋兵的額頭,箭桿搖晃,竟是緊緊深深嵌入,巍然不動。

  在冷兵器時代的戰(zhàn)爭,將軍的指揮固然重要,其代表出來的勇氣和膽識,卻也并不在指揮之下。韓常如此勇悍,圍住宗弼的宋軍雖是精銳,卻也是忍不住氣沮膽寒。

  而韓常繼續(xù)發(fā)箭,箭不虛發(fā),當(dāng)者辟易,加上此人生啖自己眼珠,其部下和宗弼所部看的分明,各人都是振奮。

  一方氣沮而一方興奮,適才還鐵桶也似的宋軍大陣立刻被沖開一條缺口,鐵浮圖與拐子馬配合做戰(zhàn),大砍大削,一時間盡使得宋軍不敢靠近。

  宗弼見對方陣勢只是稍稍退卻,已經(jīng)有很多將領(lǐng)上前重新振奮士氣,知道此時雖然稍稍扳回形勢,卻仍然敗勢難挽,因此只是指揮各部金軍緩緩后退,然后重新排陣上前,與宋軍苦戰(zhàn)。

  只是此時兩邊相持,雖然金軍多半力不能支,宋軍卻也并不能如適才那樣把大部的金軍包圍,兩邊刀來槍往,死傷累累,卻也都奈何不了對方。

  待殺到下午時分,金軍已是力不能支,步步后退,完顏宗輔坐鎮(zhèn)中軍,知道將士很難支撐,若不是宗弼臨陣指揮得當(dāng),一直穩(wěn)住陣腳,只怕早就潰敗。

  他心中著急,一邊派人去催完顏婁室,一邊將金營內(nèi)留駐的中軍盡數(shù)派出,只在自己身邊留一些衛(wèi)士。

  看著金軍大陣一步步的后退,宗輔心中默祝,只愿完顏婁室進擊敵人側(cè)后順利,使得這股宋軍陣腳大亂,如若不然,此戰(zhàn)敗象已成,再難挽回了。

  所有的金營將領(lǐng)在等待完顏婁室打開鹵泊川的通道,宋營內(nèi)部,卻也正在緊張的等候。

  那日沈拓看完地形之后,便將曲端、吳玠等將領(lǐng)召集至自己的御帳,提及金兵可能利用民伕大營不穩(wěn),想辦法自鹵泊川一路夾擊宋軍后路一事。

  眾將面面相覷,都道:“陛下不必?fù)?dān)憂,女真人斷不可能自鹵泊川進兵?!?p>  曲端更是面露不屑,只道:“陛下?lián)鷳n過甚了,鹵泊川絕計無法過得大兵,來的少了,不夠填餡的,來的多,不等他們到了,咱們的弓弩手早在營內(nèi)等著了?!?p>  沈拓卻不著急,待眾人七嘴八舌說完,只說了一句:“若是諸位此時身上金營,當(dāng)著我?guī)熓繗飧邼q,人數(shù)眾多,又糧草充足,無需速戰(zhàn),若是你們當(dāng)此局面,左翼面對我軍主力,右翼只是一道沼澤,你們會如何?”

  此語一出,曲端吳玠等相隨他看過地形的將領(lǐng),卻是立刻陷入沉思。

  鹵泊川宋金兩營只是隔著一道沼澤,最近處不過里許不到,雖然人馬難行,若是想方設(shè)法,一意自此處進兵,卻又如何?

  見各人沉思,沈拓又是笑道:“朕確實是不懂軍事,與諸位將軍不可相比。然則,朕自五國城奔逃時,卻已經(jīng)悟得一個道理?!?p>  曲端此時對他已是稍稍服氣,此語一出,便立刻問道:“請陛下垂訓(xùn)!”

  沈拓微微一笑,道:“用兵之道,正奇相輔。這八個字說來簡單,做起來卻是難上加難。朕當(dāng)日逃出上京,便想,所謂正奇之道,如何揣測?其實很簡單,以自己的心思來替換為敵人的心思。若我是金太宗吳乞買,如何下令,如何布置,如何抓捕?自然,先要嚴(yán)防燕云諸路,然后是河北河?xùn)|,卻是想不到,朕也想到此點,自然不會如此之蠢,還從那里南下。何妨繞個大彎,自草原沙漠穿西夏境內(nèi),看似遠(yuǎn)了,其實反而近了。在南逃路上,也曾遇到小股敵人,或夏人騎兵,或小股匪盜,朕來回躲藏,總是以對方想法出發(fā),行對方意料不到之路線。如此一來,方平安返回。今日征戰(zhàn),其勢不同而道理想同。若諸位以對方心思來揣度此戰(zhàn),則用兵可以更謹(jǐn)慎,想法可以更周全一些,朕不懂軍事,亦覺得我軍右翼是一大隱患,而敵軍那邊未必沒有人能想到,若是以輕騎鋪墊沙土木柴,墊出道來,一路沖殺,我軍民伕大營潰亂,沖破自己軍營,又當(dāng)如何?”

  說到這里,他悠然一笑,看著臉色已是變的鐵青的諸將,又道:“古往今來,戰(zhàn)爭常常在一線之間決出,符堅征東晉,數(shù)十萬大軍因草木皆兵而潰敗,若我軍民伕大營一亂,則軍心必亂,那時候,縱是神仙也打救不得了。是以此事要緊,如何應(yīng)對,請諸位好好思慮的好?!?p>  如此一來,當(dāng)日并不被放在心上的右翼,卻是因著沈拓的意見,寧愿左翼正面再吃力些,亦是要將環(huán)慶軍及永興軍部置上去,而到了此時,左翼已經(jīng)將要得勝,金兵苦戰(zhàn)不退,甚至連宗輔的中軍亦上前助陣,卻只是不見完顏婁室。

  沈拓?fù)艄闹螅瑓s并不曾下那箭塔,只在高處眺望整個戰(zhàn)場。

  如此大規(guī)模的冷兵器博殺,他卻是第一次見到。

  說來卻也奇怪,再也沒有那種惶恐害怕的感覺,看著整個戰(zhàn)場血肉橫飛,卻只若在下棋一般冷靜。

  對他這樣的人來說,只要一切掌握在手,卻又有何怕?

  待看到宗輔中軍出動,宋軍步步前壓,沈拓卻不信對方如此稀松。他自忖自己不是神仙,雖然因他到來而士氣大振,對方卻也不至于一無應(yīng)對之策。

  因招手叫來吳璘,向他吩咐道:“右翼要緊,朕身邊無須留用太多人。留康承訓(xùn)帶五百殿前班直保護便可,你可帶著所部騎兵,前去你兄長處,提防備戰(zhàn)?!?p>  吳璘不安道:“陛下在此,安危遠(yuǎn)重于全軍將士。這一戰(zhàn)便是打不勝,咱們也沒有什么好怕的。只要陛下在,大宋便有中興的一天。若是陛下有了閃失,臣百死莫贖?!?p>  他跪在沈拓身前說話,手捧頭盔,頭部稍稍低下,并不能看到他的臉色,只是語氣沉重懇切,自是發(fā)自至誠。

  沈拓很是感動,不論如何,古人中忠君亦是愛國,愛國便是忠君。后世覺得荒謬,唯有當(dāng)世之人,才能理解其中蘊含的深意。

  只是卻厲聲斥道:“此事朕一意決斷,你若不遵,朕便親自領(lǐng)兵過去?!?p>  吳璘卻還是頭一回聽到沈拓用如此嚴(yán)厲的口吻說話,一時楞住。

  卻聽沈拓又道:“速去,遲恐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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