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遇襲
“那么”俞玖站起身，望著腳下遙遠的虛無之海，“怎么樣，才算有資格呢？”
“你先去成為正式的惡魔獵人吧，其實我一直不太理解，為什么你不愿正式入職成為公安的惡魔獵人?！钡掀潬柪^續(xù)道，“繼續(xù)這樣當像無頭蒼蠅一樣的民間惡魔獵人，對你的復仇計劃和退休安排沒有任何幫助?！?p> “誰知道呢？就連我自己也不能說完全明白。”他頓了頓，“也許，是想像那個人一樣吧?！?p> “可是時代已經不同了，你師傅的那個時候，沒有標準的官方惡魔獵人體系，在霓虹奧能界處于混亂中時，無資本積累的個體獨自行動以獲得最大的利益?！?p> “但是現(xiàn)在，公安特異課，內閣直屬惡魔獵人，舊華族，還有東京地檢署在霓虹奧能界四足鼎立，他們對資源和知識已經形成了壟斷，具有規(guī)模效應?，F(xiàn)在特立獨行，要么難得寸進，要么死路一條?！?p> “后兩者你是不可能加入的，所以我的建議是盡快加入霓虹公安?！?p> “并且在霓虹，很快會發(fā)生很多有趣的事情，從即刻開始，除了「焰」和「超感」我不會再讓你動用任何奧能，這也是考驗的一部分，同時也會減少給你的幫助。你先想辦法活下去吧，俞玖，你對奧能的使用，還停留在很淺顯的地步。”
“你口中的有趣，實在讓我難以想象。不過，這不需要你操心。我會自己考慮清楚的。”說罷，俞玖朝著腳下的虛無之海跳去。
猛然驚醒，俞玖在不太刺目的晨曦中睜開眼，神情有些恍惚，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回到了現(xiàn)實世界。直起身子，身上披著的單子滑落在地，他舒展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臂，一邊揉著有些酸痛的脖子一邊向著里屋走去。
穿過悠長的走廊后拉開房門，千子七生正雙腿盤坐在榻榻米中央的墊子上，正對面是一副“我心不動”的字畫。
俞玖打了個哈欠說道：“老頭子，起這么早么？”
千子七生閉著眼睛，中氣十足地說道：“哼哼，年紀大了，睡不著了啊，到點就自然清醒過來，然后一點都不想睡了?！彼３种鴦倓偟淖藙?，“所以，你做好決定了么？”
“嗯，我不會退出，還要正式加入霓虹公安?！庇峋琳f道。他最終還是下定決心，畢竟官方機構會為他提供更好的發(fā)展。
除了復仇之外，他最迫切想要了解的就是自己身體里的迪茲爾，它有著各種詭異的能力，自己卻依舊對它幾乎一無所知，這樣未知的恐懼時常困擾著他。
信息，他還是需要更多信息。
精神矍鑠的老頭沒有睜眼，嘆了口氣：“說到底，還是年輕人啊?！彪p腳用力直接起身，“跟我來吧?！?p> 俞玖跟著他進入到一間角落里的小屋，里面是一座微型的祭壇，左邊一些水果，右邊一份魚干，其中還放著幾個白色的酒壺。背后是兩個被色彩鮮艷布料包裹的植物，兩者中間掛著三根并列的純白布條。在這些祭壇之上，供奉著一把還未裝柄的長刀。
“哇，俞玖，這莫非是千子家從伊勢國時期流傳至今的村正刀？哼哼哼哼可惜不是村雨，那把刀據(jù)說刀鋒在斬殺對手后，會有如同雨水般的水滴?！钡掀潬柵d奮道。
“這是我鍛造的第一把刀?！鼻ё悠呱_口道，“很抱歉不是什么名刀，小子。我們千子家每一代人，在沒有完全學成之前，是不允許獨自鑄劍的。所以第一把獨自所鑄的劍，是耗費了最多的汗水和精力的，三天三夜?！?p> 他如同撫摸孩子的身體一樣撫摸著放在鋪著白布刀架上的刀身，說道：“千子家每一代人第一把所鑄的劍都會贈予他人，有的斬了聲明顯赫之輩，有的葬于籍籍無名之手?！?p> 他莊重地給劍柄裹上珍珠魚皮，再纏上某種結實的布料，然后把它遞給俞玖，“我也只是個普通的糟老頭子，也沒有什么愿望，把祖宗的技藝傳承下去就夠了。不過，最近我感覺有大事會發(fā)生，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哪怕做一個懦夫。”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俞玖接過這把現(xiàn)在屬于他的武器，說道：“放心吧老頭子，我不會這么容易就死的?！?p> “要立馬回東京么，吃了早飯再走吧?！贝藭r的滿身精實肌肉的老頭，仿佛變回了一個慈祥的老人。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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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干線在名古屋與東京之間的鄉(xiāng)間穿行著，列車在橋上通過由于工業(yè)污染導致顏色不正常河流，遠處起伏的山巒在霧霾中幾不可見。
早川柊和公安特異一課的同事并排坐在新干線上，處理完名古屋惡魔事件后的他們兩人正在返回東京。
“幾點到東京來著？好想抽煙啊?！彼坪跏橇熊嚨目照{溫度過低，早川柊將自己的黑色長款風衣向上拉了拉，滿臉寫滿了煩躁，一只手扶著下巴說道。
“大概還有半個小時左右吧?！?p> “這樣么....”早川柊頭依靠著車窗，斜視著窗外，烏黑的長發(fā)隨意披散在肩膀上，精致的臉上透露出一絲疲憊。“感覺在那之前，肚子就會餓啊。不如去車站買點便當吧?！?p> “可是，警視監(jiān)，好像到時候中午會議后還有會餐?！?p> “唉，回東京后那些沒完沒了的破事會影響用餐的心情的?！痹绱巴嶂^，嘴唇微微撅起，喃喃道：“吃飯就該挑在心情平復的時候才對啊?！彼统鰺熀?，用手輕輕捏了捏，又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啊，突然又有點想喝酒了?！?p> 兩人不再說話，車廂中變得寂靜，一點說話的聲音都沒有，顯得十分古怪。
忽然，傳來了拉動拉鏈的聲音，緊接著是一聲微小但明顯地咔嚓聲，早川柊身旁的黑風衣同事忽然反應過來這是開保險的聲音。
但在他做出任何行動之前，前后兩排的四人同時起身站在了椅子上，對著他倆連開數(shù)槍。
血液從他的胸口迸射而出，殷紅的鮮血濺在了他純白的襯衫上，他張開嘴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可他的生命永遠定格在了這一剎那，他張著嘴滑落在車廂的走廊上，染紅了大片，形成一片血泊。
幾顆子彈同樣也從早川柊的頭顱里穿射而出，留下數(shù)個深深的彈孔，她無力地從座椅上滑落，癱倒在列車的地板上，光潔的額頭滿是污血，雙眼無神，身體不自然地蜷縮著。
“這里是黑田組，行動已經開始，再重復一遍，行動已經開始?！?p> 整個車廂肉眼可見的躁動了起來，人們竊竊私語卻不敢高聲說話，生怕吸引了持槍暴徒的注意力。
“怎么會有槍啊....”“別說話了，他好像看過來了....”“好像有人被打死了啊....”“沒有人檢查一下嗎....”“啊啊啊啊啊好可怕....”周圍的乘客有的抱著頭瑟瑟發(fā)抖，有的驚恐的看著他們，還有人假裝沒有看到一樣自欺欺人地盯著窗外。
整個車廂充滿了濃濃的血腥味，幾張用來掩飾的報紙被空調吹落在地。暴徒們有些緊張地商量著逃生方案。
“馬上就要到站了，你們趕緊分散到不同的車廂里去，一會趁亂跟著人群一起下車。”幾人匆忙的將手槍藏回包里，同時正急匆匆的打算離開。
這是一場血腥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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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淺上么？你到哪里了，我已經出了東京站了?！庇峋劣枚浜图绨驃A著電話，兩手一手提包，一手拿著用和袋子包裹起來的打刀。“哈？你說你已經快到櫻田門了？也行，你先在上次那家咖啡廳里等我吧?！?p> 掛斷電話，俞玖從新干線轉入地鐵，東京的出租車價格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雖說俞玖剛剛獲得了一筆巨款，但在他的計劃中，其中大部分要留下償還父母的債務。
“俞玖，這把刀確實有些不同尋常，應該足夠你使用很久，你不打算給他起一個帥氣的名字么，像什么洞爺湖，天羽羽斬之類的？”
俞玖臉上的表情沒什么變化：“那不是中學二年級學生干的事情么？我早就過了那個年紀了。”
“嘖嘖，真是遺憾啊俞玖，即使不給自己的武器起名字，每天帶著獨眼眼罩，不就是一個中二病么？”
“那我要讓別人盯著我的眼睛，覺得我像個怪物一樣？”
“特立獨行不會讓你感到優(yōu)越么？”
“融入集體才是更好的選擇，在大多數(shù)時候?！庇峋岭S意的扯了一下自己的眼罩，“如果不是害怕有戰(zhàn)斗，我更愿意把劉海放下來?！?p> “唔唔，是的，陰沉的怪異男?！?p> ****
再見到淺上瞳時，她坐在貓咖里百無聊賴的擼著貓，不過相比于上次，她換上了和俞玖同款的黑色長款風衣，扣子系在平坦的胸前，露出里面黑色的領帶和白色的襯衫。她倚靠在沙發(fā)上，筆直的西褲襯托出她修長的雙腿。
“太慢了俞玖，我還以為你要鴿我呢?！睖\上瞳用修長的手指搓揉著懷里肥貓的臉，它的耳朵舒適的搖動起來。
“我已經全速趕來了，我花了三次才好不容易擠上地鐵。今天可是周日啊?！庇峋琳驹陂T口無奈道。
“算了，我原諒你了，貓貓治愈了我。走吧，工作工作！”她輕輕放下懷里的肥貓，站起身提著自己的劍袋里的愛刀痣丸，和俞玖并肩向櫻田門走去。
“你是回京都去見千子前輩了么?！睖\上瞳主動開啟話題，興許是兩人的氣場過于冷硬，沿途的路人都隔得遠遠的。
“是的，好久沒去見他老人家了，而且，主要是我的劍又斷了?！?p> “如果不是因為靈性是個人隱私的話，我都想問問你的奧能是什么了?！?p> “沒什么不能說的，是「焰」?！?p> “啊，你說了我也不太清楚啊?！彼裆行鋈?，“畢竟我們野生的惡魔獵人，沒有系統(tǒng)的了解。”
俞玖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畢竟倘若沒有迪茲爾的提點與協(xié)助，他也只是依靠著本能進行戰(zhàn)斗。
“對了，這次柊姐去名古屋，那邊發(fā)生了什么？”
淺上瞳習慣性的用手卷起了自己的一縷紅發(fā)，沉思片刻后說道：“好像是一起連環(huán)殺人案，兇手作案的手法過于兇狠，被懷疑是惡魔。不過我昨天和老師聯(lián)系的時候，她好像說只是一個普通人?！?p> 俞玖嘆了口氣：“事情往往都沒有那么復雜，但這也是好事。與惡魔戰(zhàn)斗，還是太危險了?！?p> “如果不是有非做不可的理由，誰又愿意繼續(xù)呢?！睖\上瞳用理所應當?shù)恼Z氣說出了喪氣十足的話。
兩人沉默了，并排行走在炎熱的街上，他們步調十分相似，有一種奇妙的默契。昨天夜里，淺上瞳發(fā)LINE想讓他陪自己去一趟特異課，俞玖今天本來也沒有什么計劃，就答應了。
剛剛來到公安調查廳，熟悉的磚紅色恢弘建筑下，俞玖二人走進大門后，他心中忽然警鈴大作，猛的側身將淺上瞳撲倒在地。雖然在女生中她的身材算的上高挑，但和俞玖相比，就顯得嬌小十足了。
忽然被男生撲倒在地上，感受著俞玖撲面而來充滿雄性氣味的喘息，她剛想說些什么，但在她開口以前，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從更高的樓層傳來，一團巨大的火焰也從身后的前臺噴射而出，而后伴隨的就是滾滾的黑煙，火焰將他們的后路完全封死。
停在路邊的轎車發(fā)出刺耳的報警聲，路過的行人匆忙的逃竄著。大火熊熊燃燒著，街上隱約中還傳出人痛苦的慘叫聲，似乎整條街都燃起了大火。
俞玖快速翻身站起，沒有貪戀淺上瞳柔軟的身子，拍掉背上的火星，向地上半躺著的少女伸出手，淺上瞳也不客氣，干脆的抓住俞玖有些粗糙的手掌，借力站了起來，拍打下身上的灰塵。見到一旁的俞玖已經抽出了自己的劍。
“這就是我們的任務？”她滿臉復雜，一邊整理自己身上的風衣。
俞玖轉過頭平淡的說道：“應該不是，但現(xiàn)在是了。”他用自己的劍指了指冒起黑煙的背后，“這好像是汽油彈，只在一樓燃燒著，制造者的目的似乎是想要封路，阻塞支援。”
“怎么樣俞玖？美少女的手是不是無比光滑細嫩？有沒有打算先半年不洗手了著”迪茲爾揶揄道。
俞玖撇撇嘴沒有理會，眼見少女也拔出了自己的武器，便率先向同樣發(fā)生爆炸的高樓層走去，可他發(fā)現(xiàn)通往二樓的樓梯早已完全坍塌，周圍也見不到工作人員。
大火前的俞玖用風衣捂著口鼻，思忖著該如何進入建筑的高層。
淺上瞳用刀柄戳了下他的后腰示意他蹲下，他輕輕彎下身子，接過她的痣丸。淺上瞳助跑，雙手在他背上借力躍起，直接抓到了二樓的邊緣上，隨后靈活的翻了上去，俞玖將兩把刀丟了上去，抓住了淺上瞳俯身伸出的手，也上到了二樓。
淺上瞳將刀隨意放置在地板上，將自己的短發(fā)快速梳理出馬尾。俞玖扭頭看看四周尚且還不是很濃郁的黑煙：“你覺得襲擊者是誰？奧能者，人類還是惡魔？”
淺上瞳撇撇嘴：“是什么都無所謂了吧?！彼扬L衣的袖子挽起，“再往里走些就可以知道了?！?p> 俞玖輕輕摸著自己的劍身：“你倒是一點都不著急?！?p> “你不也是么？我們又不是公安，沒有義務上去送死。”她斜眼看著腳下，“甚至連撫恤金都沒有啊，快點回家吧俞玖，你可以從建筑的另一邊跳窗離開。明天你還要上學呢。”
“那你還上來干什么。淺上瞳，不用試探我了?！彼麑γ偷乃樱爸钡桨涯莻€怪物殺死之前，我是絕對不會停止前進的，先從加入公安開始吧?！彼难壑校兄煌鶡o前的決絕，那是一種，有著某些事非做不可，即使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的執(zhí)著。
淺上瞳的的表情先是有些無奈，接著變得認真起來，眼眸中浮現(xiàn)出相似的光芒：“那我們依舊會是同事，我打算把這次救援當作投名狀，因為我怕我撐不到找到它的時候了，我也會加入公安，民間惡魔獵人知道的太少了?！彼⒅约旱氖郑骸拔冶仨氈栏鄸|西?！?p> “這也在你的預料之內么，迪茲爾?！?p> “你們兩個真有意思啊，明明一個比一個迫切的想要復仇，卻都在趕著對方回去，太有趣了。”
俞玖扭頭看向淺上瞳：“那么你現(xiàn)在有什么想法么，我的戰(zhàn)友？”
淺上瞳輕輕閉上雙眼，再睜開后，是一雙血紅的眼眸：“我的奧能是「赤靄」其中一個作用是索敵。這附近似乎沒有奧能者和惡魔，但前方拐角處有兩個普通人?！?p> 俞玖聽到后立即沖了過去，用一瞬間確定身份后，刀影閃落，斬斷了他們的雙手，兩名穿著黑衣的男子還沒有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自己握著手槍的手就掉在了地上。
他從后方抓住他們的衣領拖了過來，俞玖皺著眉頭說：“怎么又是黑道份子？”無視著他們哀嚎，淺上瞳蹲下?lián)炱鹗謽尲毤毝嗽斨?p> 俞玖盯著她有些瘆人的紅目：“怎么樣，看出了什么？”
“不是霓虹常用的制式手槍，很可能是從別的地方走私來的?！彼龑⒆约旱拇虻娥胪柙趦扇嗣媲皳]動一下，“快點說吧，我一會可不想擦我的刀?！?p> 失去雙手的極道份子早就被嚇破了膽，聲音顫抖的交代了自己情況。他們吉田會昨天午夜便被動員起來，分配了槍支，坐著警車進入了早已被清掃過的公安調查廳，現(xiàn)在他們只是負責巡邏。
兩人思忖片刻后對視一眼，瞬間反應過來，這是針對他們兩人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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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靄」，編號G0-027，其具體效果為：釋放者可以制造出容量約為15-4500加侖的暗紅色粘稠狀氣液混合態(tài)物質，化學成分分析顯示其主要成分包含一價銅離子及多種未知物質——也許可以解釋其為何呈紅色。
該紅色霧氣對于各個頻率的電磁波均具有極強的屏蔽作用，實驗內容包括但不限于：無線電波、微波、紅外線、可見光、紫外線及X射線，考慮到電磁波的量子效應，跟高頻的波將具有更強的粒子性，但對超高頻伽瑪射線穿透效果研究的實驗尚未進行。
值得注意的是，該紅色霧氣不具有強腐蝕性與毒性，但據(jù)觀察發(fā)現(xiàn)，其對靈長類的殺傷力遠強于其他物種，建議課題移至索爾金森生物研究所，進行進一步實驗研究（已被拒絕）。
——Klaus Levitt博士，《G0—027初步研究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