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你這是怎么回事?”
江姨娘不明白,被抓走的李清玄怎么就突然變成了衙役都畏之如虎的大人,有種不真切的感覺。
“嗯…我現(xiàn)在在衙門當差,以后不會有人再敢欺負姨娘你們了?!崩钋逍膊恢涝撛趺唇忉?,便干脆不解釋。
“好,好……”江姨娘連說了兩聲好,她的眼眶沒由來地紅了,這些年她一個單身母親帶著江若琳,沒少受委屈,也正是因為這才養(yǎng)成了江若琳完全相反的性格。
“娘,你怎么哭了?”江姨娘懷里的江若琳看到娘親眼眶紅潤當即出言,此時她被打的臉龐已經消退了不少,小臉蛋紅撲撲的像是打多了腮紅一樣。
“娘沒哭,娘只是高興?!苯棠飩冗^臉去。
母女倆站了起來。
“小李,今天謝謝你?!苯棠镉芍缘卣f道。
“姨娘,都是自家人?!崩钋逍厝岬亻_口。
一旁的江若琳聽到‘自家人’再想起之前李清玄給她買鞋回來,他對娘親的話,俏臉更紅了。
但她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有些心虛地開口:“小李子,你現(xiàn)在在衙門當差,我之前叫你小龜公、欺負你,你不會把我抓進衙門里吧?”
江姨娘噗呲一笑,李清玄滿頭黑線。
……
李清玄站在聞香樓前,僅僅只過了一天,李清玄卻感覺像是過去了好久好久。
他邁步走入了聞香樓之中。
聞香樓的姑娘們見到李清玄有些詫異,有人關切地向前問話卻被旁人拉住,姑娘們警惕地后退。
畢竟王姐兒就是在李清玄的畫室出事,當時畫室里只有李清玄和王姐兒兩人,而且王姐兒死得實在是太慘了。
李清玄沒有理會姑娘們,他想去畫室看看。
“小李先生?!本驮谶@時突然有一個丫鬟出聲叫住李清玄。
李清玄皺眉看向她。
那丫鬟又才接著道:“小李先生,我家小姐想請您給他畫副畫兒?!?p> 李清玄有些詫異,他想了想回復道:“好,等等我去拿畫箱?!?p> 他走入畫室,此時的畫室已經被清理了一遍,但是畫室里依稀還能看得出當時慘烈的痕跡。
畫室里,那副王姐兒的畫還擺在畫架上,上面的劉姐兒身材稍顯臃腫,盡力想要擺出優(yōu)雅的姿態(tài),但是她的容顏卻已不復年輕,顯得有些不合時宜,畫卷的下方還有幾滴干枯的血漬。
或許這不是李清玄畫過的最美的畫,但筆觸色彩運用渾然天成,人物線條清晰立體,絕對是他目前為止藝術價值最高的一幅作品。
李清玄伸手摸了摸上面的血漬,而后拿起畫箱走了出去。
丫鬟叫蟬兒,是聞香樓中四大紅牌,目前李清玄還沒有見過的最后一位,芙蓉閣楊云濃,楊小姐的丫鬟。
聞香樓中四大紅牌各有特點,牡丹羅玉煙喜畫,蘭花趙蓉兒擅琴,荷花柳如煙喜詩,而最后這位楊小姐則擅棋。
在那次李清玄給趙蓉兒畫過那副《美人含窗圖》后,李清玄就在聞香樓大受追捧,姑娘們紛紛請李清玄給自己畫畫,實際上李清玄也曾多次看到這位嬋兒出現(xiàn)在畫室門口,只是她見李清玄正在給別人作畫便悄悄地離開了。
如今聞香樓的姑娘們對他避之不及,卻沒想到楊小姐竟是還讓她的丫鬟嬋兒來叫自己去給她作畫。
芙蓉閣里帳蔓輕盈,李清玄穿過白色紗帳,便看到窗臺前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擺著一副圍棋,一個體態(tài)輕盈的女子坐在桌旁,低頭看著棋盤眉頭緊促。
她修長的手指夾起一枚白色棋子,放置棋盤之上,她又細細看了看,忽而眉頭舒展,忽如春風吹來。
她這時才發(fā)覺房間里的李清玄,轉過臉來看向李清玄微笑著說道:“小李先生你來了?!?p> 她的妝很淡,但只是略施粉黛,卻如芙蓉出水。
“嗯,楊小姐,我們怎么畫?”
李清玄放下畫箱。
“就畫我和棋吧?!睏钤茲獾皖^看向棋盤,滿是憐愛地說道。
“好。”李清玄輕聲回應。
打開畫箱,擺好畫架,鋪上畫紙,便開始作畫。
作畫的過程很安靜,楊云濃沒有問李清玄王姐兒的事,只是手持棋子,注視著棋盤。
她不單單是在擺造型,而是真的在思考著棋局。
雖然她同樣嫻靜淡雅,但與趙蓉兒不一樣,她總給人一種親切親近的感覺,而不像是趙蓉兒那樣有些遙遠。
像是一朵白色芙蓉,像是飄在身邊的白云。
但她雖然親近親切卻又還保持著距離,這距離讓人覺得很舒服,太遠則冷,太近則膩。
偏她又長得十分地美麗,美得柔和,美得親切,美得自然。
讓人同她相處時有種極其舒適的感覺,就像是躺在了云端上,而她則陪在不遠處,你什么時候醒來她就會停下來和你說話,而你沒有醒來她絕不會讓任何事物打擾到你。
讓你放下一切的疲倦,你什么都沒有說,她仿佛就已經理解了你。
你不必擔心烏云和雷雨,仿佛她這里永遠是安詳舒適的藍天白云,她則是那朵微風中輕輕搖曳的芙蓉。
楊云濃并不是一直保持一個姿勢,只是她往往思考一步棋就會停下來許久。
不過李清玄并不在意,反倒是這樣更能讓李清玄捕捉她的精氣神。
在畫完王姐兒后,李清玄感覺自己的繪畫水平明顯提升了一個層面,不再是拘泥于靜物,拘泥于像。
李清玄靜靜地作畫,而楊小姐則沉靜地思考棋局。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一個時辰后,李清玄終于繪畫結束。
畫卷中楊云濃低頭注視棋盤,素手夾著一枚棋子,放置到棋盤之上,神情專注而優(yōu)雅。
衣袂翩翩,白色的紗衣將她輕盈的身姿更顯輕盈,淡粉的繡鞋一下子又把她拉回人間。
李清玄停筆,而楊云濃也輕輕地抬起了頭。
“畫好了?”
她出聲問道。
“嗯。”
李清玄輕輕點頭。
接著楊云濃放下棋子,從桌榻走了過來。
她一雙美眸看向畫卷,一向嫻靜的她也不禁微微睜大了眼眸。
畫卷里的她很美,但這不是她驚訝的原因,讓她驚訝的原因是,她從畫卷中感受到的那股若有若無的同她聯(lián)系的感覺。
“你學會了李老的技藝?”她微微有些吃驚地問道。
李清玄輕輕點頭,這幅畫他的確用上了《畫師秘錄》上的秘術‘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