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臘月,文昌侯府都很忙。
準(zhǔn)備過年,還要去致遠承恩公府祭祖,當(dāng)然,宮里的宴會不會允許非皇族的未婚成員參加,不在考慮范圍之內(nèi)。但清暖還是比較關(guān)注這些,當(dāng)然知道七皇子很“不巧”地“又”病了,無法參加這次的宴會。
洛祈涵真是倒霉啊,碰上一個這樣的爹。
清暖索性攤開一張紙,畫出樹形圖,開始分析現(xiàn)在的局勢。
本朝素來有規(guī)定,所有純血胤夏皇子二十五歲成年的時候都要受封,嫡子為親王,庶子為郡王,后者除非立下不世之功或者哪個兄弟當(dāng)了皇帝后才能夠加封,所以封號這玩意就非常重要,也可以從其中看出皇帝的態(tài)度。
皇長子英郡王洛祈鴻,由于是皇帝的第一個純血兒子,又是頗為受寵的莊妃所生,所以皇帝很是看重,就連王妃的出身也很好——二等侯爵錦鄉(xiāng)侯的嫡女,在軍隊頗有影響力。這位皇長子可是野心勃勃,與太子關(guān)系極其惡劣,現(xiàn)在在軍隊中也頗有聲望??芍^是皇位最有力的競爭者。但文昌侯府卻不看好他,因為皇長子和皇帝年齡相差太多,那是不會有什么好下場的,只不過現(xiàn)在有太子頂著,他才覺得自己不得了,但在文昌侯府看來他已經(jīng)是死人了。
二皇子恒郡王洛祈滄,為惠妃所生,卻因為是次子,母親也不是特別受寵,所以不被皇帝所重視,無論什么看上去都是平平,就連妻子都只是一個一等伯爵的嫡女,現(xiàn)在正在當(dāng)悶頭烏龜中。
四皇子勤郡王洛祈深是淑妃的兒子,出身在皇子中排行第三,加上他本人也極為勤奮,手不釋卷不說,對武藝也從不落下,皇帝對這個兒子也挺好,他的妻子是興平侯家的嫡小姐,在文人之中非常有影響力,家族的勢力也很大。
五皇子怡郡王洛祈湛是文妃的兒子,文妃聰慧美貌,是現(xiàn)在九妃中最為受寵的,自然這個兒子也是很得皇帝喜愛的。當(dāng)然,從他開始,就是沒有正妻的了,但聽說這位郡王十分驕橫,對于女色也是毫不節(jié)制,顯然不是好選擇。
八皇子洛祈游只比洛祈涵小一歲,卻因為是寵妃蘇昭容所生,因此待遇和其兄天差地別,也是個霸王類型的角色。
看見自己列出來的這一張單子,清暖簡直覺得洛祈淵可憐了,你說他跟著后面那一串兄弟多好,可不知道皇帝出于什么心思,之前幾個兒子全是地位高貴的妃子所生,夾在中間也難怪他郁悶了,而蘇昭容雖然出身比恭貴嬪高不了多少,但架不住士族和庶族之分以及蘇昭容受寵啊。話說洛明霄這個舉動很像康熙的說,之前全部是寵幸滿族妃子,生下十來個繼承人,到了后期就一個勁的寵幸漢女,反正繼承人多得是,不差那些漢族血統(tǒng)的。
而榮妃……怪不得蕭家這么著急呢,所有妃以上的女人都有兒子傍身,只有她從來沒有身孕,是個人都看得出皇帝是故意的。
現(xiàn)在只是這幾個皇子,等其他的皇子長大了,又會是一場你死我活的爭斗。
清暖疲倦地揉揉太陽穴,終于知道自己的祖先有多么厲害了。明明世世代代都是天子重臣,財產(chǎn)不知道被多少人覬覦著,居然可以一直維持純臣的立場就這樣保持尊榮……雖然清暖覺得著有些不可思議,卻也不能讓家族的榮耀毀在她的手上。
她絕對不會嫁給洛復(fù)瞻的,如果沒有皇帝的眷顧,洛復(fù)瞻就是一個李煜一樣的人物,完全挑不起大梁,難道她還要去當(dāng)孩子的保姆,面對成親王府那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小媽嗎?而且……算了,她就不信,自己這么久的安排無法奏效,實在不行,那就只有選秀的時候給**中那幫女人下猛藥了。
————————————我是上元節(jié)迅速來到的分界線——————————
這個年,其實大家都不怎么開心。
無論見到哪個人,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清暖馬上要選秀了,前途必定無限遠大,你們文昌侯府有什么打算啊之類的。
要知道,且不說蕭晉初夫婦對于清暖的寵愛,就單說清翊清颯兩兄弟,那可是完全的究極妹控,顯然,他們已經(jīng)得到消息,自己的妹妹幾乎已經(jīng)確定要指給成親王世子了。對于這幫子皇室宗室子弟,他們愣是沒有一個看得順眼的,只覺得洛復(fù)瞻也是矮子里拔高子,不滿他的懦弱和成親王府的亂七八糟,所以大家心情都不好。
倒是清暖自己沒有在京城呆過,饒有興趣地看著一連串的儀式,每天忙的腳不沾地,只盼著上元節(jié)早點到來,陳嫣然趕快來拯救自己。
至于清暖不去燈會……反正清翊有辦法遮掩過去,就算他們知道是敷衍,得罪安國公也沒有什么了不起。只是清颯有些不高興,畢竟只要陳嫣然在,他就不能光明正大的陪著自己妹妹,還是清暖去征求了陳家的意見,大家覺得既然都是認識的,況且胤夏貴族倒也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就一起去吧,這才讓冰山稍微解凍。
正月十五,元宵。
清暖早就知道對于嘉臨皇朝的人來說,元宵是無比重視的一個節(jié)日,而無論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更是對此期待不已,就是因為這一天,無論家教多么嚴格的家庭,都會允許自家的女孩外出游玩,猜謎賞花燈。而每年都會有豪門大戶舉辦各種花燈宴,每條街都掛滿了花燈,還會有各種各樣的表演,對任何女孩來說都非常有吸引力。
陳嫣然因為當(dāng)年不喜歡和她的堂姐爭,所以每次都是由她的哥哥帶她偷偷出來玩,也正因為如此,看中了一盞做工極其精巧的花燈,只可惜她哥哥素來習(xí)武,對文人的這種玩意實在不在行,所以每年都猜不中,只能眼巴巴地看著那盞花燈被其他人猜去。本來吧,你說她如果出錢買也算了,但問題是她生性倔強,偏偏要自己贏,卻也知道她的水準(zhǔn)不高,于是求助于清暖。
清暖和陳嫣然往來這么多次,她對清颯也是極為熟悉的,自然沒有什么關(guān)系,反而笑道:“你今天這樣穿,會不會被人以為是女扮男裝?”
由于今天心情特別好,清颯居然勾起了一抹清淺的笑容,只可惜配上他那美艷的容貌生生地變成了邪魅妖艷:“放心,我會教訓(xùn)那些不長眼的家伙。”
陳嫣然愣了一下,終于明白為什么清颯平時都冷著一張臉了。
殺傷力太大了啊啊啊!
因為有面紗遮擋,清暖縱使笑也不會有那么大的影響,她其實倒希望有不長眼的家伙來調(diào)戲二哥,畢竟二哥從上京開始就很是郁悶,也需要有點生活調(diào)劑的。
很多年后,物是人非,清暖再回想起這一天的情景,只覺得當(dāng)初的快樂,恍若一夢,夢醒了,那些美好自然有如朝露一般,消散無蹤,留下無限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