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端午節(jié)。
大宅子里張燈結(jié)彩,那氣氛堪比春節(jié)中秋。
每一年的端午,周管家都會安排的異常隆重。起初的時候長生還在感嘆古人如此重視端午節(jié),可后來長生卻發(fā)覺了一絲不對勁,這端午節(jié)只有自己家才會過的如此隆重。
今天的周管家顯得異常的興奮,看起來像是遇到了什么開心事一般。
一直到晚飯過后,周管家興沖沖的來到了長生的房間,那表情一看就知道是有什么重大事情宣布。
“周伯,你怎么了,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說?”長生開口問。
周管家滿臉笑容的點了點頭:“少爺,天大的好消息,我們可以回中原了!”
“回中原?”長生心頭一緊,在這個漁村生活了十幾年,一種對未知的世界的困惑豁然充滿了長生的心頭。
霎那間的恍惚過后,長生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而后開口說道:“周伯,你是不是該將我父母是誰告訴我了?”
“少爺,老奴這么些年來一直瞞著您,其實是有苦衷的,少爺?shù)纳硎廊绻麄鞒鋈サ脑?,恐怕會給少爺引來殺身之禍?!?p> “我猜的到,所以這些年我也一直沒有問過?!遍L生開口說。
“少爺深明大義……”周管家詫異的愣了愣,接著說道:“少爺,其實您姓‘慶’,名叫慶長生,乃是會稽山陰慶氏的族人!”
“會稽山陰?”長生點了點頭,此時長生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每逢端午都會過的如此隆重了。會稽原本就是故楚之地,屈原則是楚人,所以楚地之人端午的氣氛自然要比其他地方的人濃厚一些。
只聽周管家接著說道:“少爺,您的祖父就是當(dāng)年我大雍朝開國功臣武侯慶淵,如今已經(jīng)封了安國公了。你的父親就是鎮(zhèn)北侯慶季沖?!?p> 自己家世顯赫,長生早有猜測,只不過長生待在這個閉塞的小漁村,什么安國公、鎮(zhèn)北侯,長生并不是太了解。
接下來周管家為長生解釋了慶氏一族的情況。
會稽慶氏,相傳是齊桓公的后人。先祖曾經(jīng)為晉之大夫,封河內(nèi),后來因禍舉家前往吳地,西漢末年前往會稽山陰居住。所以又成為山陰慶氏。
長生的祖父慶淵,天生神力,習(xí)了一身超群的武藝,曾被譽為是大雍朝第一勇士。慶淵年輕的時候便于當(dāng)今的雍帝李天楚交好,后來李天楚起兵,拜慶淵為帥,幾十年來慶淵為大雍朝南征北戰(zhàn),大雍朝一半的江山都是慶淵打下來的。天下一統(tǒng)以后,李天楚封慶淵為“武侯”,統(tǒng)領(lǐng)全國兵馬。
武侯這一職位即是爵位,也是官職。大雍朝建立,慶淵立下的功勞很大,雍帝李天楚覺得就算是封個正一品給慶淵都太小,而自從大漢起外姓又不得封王,于是雍帝李天楚便設(shè)立的“武侯”這一位置,品級還要在正一品大員之上。
十二年前,慶淵上表請辭告老還鄉(xiāng),雍帝不準(zhǔn),反而加封慶淵為安國公,至于武侯的爵位,卻讓慶淵的兒子慶仲達(dá)來繼承,同時加封慶淵另一個兒子慶季達(dá)為鎮(zhèn)北侯,慶氏一門三杰,可謂是當(dāng)朝第一大家。
慶淵有四個兒子,長子伯達(dá),早年戰(zhàn)死;次子仲達(dá),便是當(dāng)今的武侯;三子叔達(dá),戰(zhàn)場上失蹤,下落不明,尸骨都沒有找到;四子季達(dá)便是鎮(zhèn)北侯,長生的父親,領(lǐng)十萬鐵騎坐鎮(zhèn)涿郡,抵御北方游牧民族。
慶氏一族在朝中顯赫無雙,安國公慶淵從軍數(shù)十載,經(jīng)由他提拔上來的軍官遍布天下,坐鎮(zhèn)各個軍士要沖;武侯慶仲達(dá)乃是天下武將之首;鎮(zhèn)北侯慶季達(dá)坐鎮(zhèn)北地,手握十萬雄兵。算起來這慶氏一族絕對是朝中最大的實權(quán)派了。
聽周管家這么一介紹,長生倒吸一口冷氣,心中反而覺得不安起來。慶氏這種大家族的存在已經(jīng)可以威脅到了皇帝,更何況慶氏一族還手握兵權(quán)。但凡是皇帝最關(guān)心的就是兵權(quán),古往今來的皇帝為了將兵權(quán)抓在自己手中沒少費心,慶家手握兵權(quán),絕對是皇帝猜忌的第一對象。如今的慶家看起來顯赫,但是實際上卻是步步驚心。
回頭想一想,能夠跟慶氏這樣的大家族結(jié)為姻親的,身份定然也不一般,那個被皇帝所殺外祖父想必也不是什么一般的人。于是長生開口問道:“周伯,那我的娘親是誰?”
“少爺,你可知你為何在這流求一過就是十幾年么?”
聽周管家這么問,長生故意裝作一副思考的表情,而后開口說:“莫非是因為我娘親?”
“少爺說的不錯,當(dāng)年您的外祖父闖了彌天大禍,所以少爺才只能隱居在這流求,不得回中原?!敝芄芗议_口說。
“那我的外族是是誰?”長生急忙問道。
“少爺?shù)耐庾娓妇褪俏暮罹裏o言!”
“君無言?”長生點了點頭,這次終于對上號了,那個文士就是自己的外祖父君無言。
君無言,大雍朝開國功臣。雍帝李天楚大封群臣的時候,武侯慶淵被排在了第二位,而排在第一位的便是文侯君無言!
“文侯”與“武侯”一樣,不但是爵位,也是官位,同樣也是在正一品大員之上,乃是百官之首!
君無言是個文人,擅長連橫合縱之道。如果把雍帝李天楚比作漢高祖劉邦的話,那慶淵就是李天楚的韓信,君無言則相當(dāng)于張良和蕭何的合體。慶淵在前線作戰(zhàn),而后方的謀劃、后勤的保障全都依靠君無言。雍帝李天楚也曾經(jīng)說過,大雍朝的江山一半是慶淵打下來的,另一半是君無言經(jīng)營而來的。
雍帝曾經(jīng)賜給君無言和慶淵一人一塊免死金牌,只要不是遇到謀逆大罪,皆可憑著此牌免死三次。而最終君無言還是被雍帝殺死了,原因正是因為謀反!
而在十二年前,在長生出生的那一天,雍帝派人擒拿的君無言,幾日后君無言被滿門抄斬,而雍帝給他定下的罪名是附逆謀反。當(dāng)時慶淵親自向雍帝李天楚求情,才保下了長生的性命,至于長生的母親也隨著文侯君無言一起被斬了。慶淵為了保護長生,便將長生送到了流求這偏僻的小漁村,并派心腹前來,一住就是十二年。
“附逆謀反?”長生冷笑一聲,這雍帝李天楚用的伎倆可不怎么高明,什么附逆謀反,根本就是雍帝想殺君無言所用的一個借口。
皇帝殺權(quán)臣,本就算不上什么新鮮事,但是都會用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文侯君無言已經(jīng)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若想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那可就是當(dāng)皇帝了。如果僅僅是“附逆”,也就是說幫助別人謀反,到頭來還是別人當(dāng)皇帝,而即便是別人當(dāng)了皇帝,也給不了君無言更大的官職,這謀反成功了,君無言還是原來的官職,可若是失敗了則要誅九族滿門抄斬,傻子都不會去做這種買賣。
“又是一個權(quán)力斗爭的犧牲品。”長生心中暗自嘆道,可突然間,長生馬上又聯(lián)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父母的婚姻。
文侯君無言是文官之首,朝中多門生故吏;武侯慶淵手握兵權(quán),軍中將官多是其提拔起來的。這二人若是聯(lián)合在一起,那皇帝不僅僅會感覺到忌憚,而是會覺得害怕!常理說,君無言與慶淵若是互相拆臺,那雍帝李天楚才最為放心,而如果君無言與慶淵連成一氣,那李天楚就得考慮自己的皇帝寶座能不能坐穩(wěn)了。君無言讓自己的女兒嫁給慶淵的兒子,或者說慶淵允許自己的兒子娶君無言的女兒,這不是明擺著讓雍帝李天楚不放心么!二人身居高位,不可能連這點政治覺悟都沒有,就算二人沒有這覺悟,那他們手下的幕僚,豈會不提醒他們?所以說自己的父母可以說是這天下最不該湊成一對夫妻的人。
想到這,長生開口問道:“周伯,父親當(dāng)年為何要娶母親?”
“此事乃是陛下親自賜婚。當(dāng)時老國公和文侯都一力反對,可惜陛下圣旨已下,容不得更改。”周管家開口答道。
長生雙眼瞇了起來,腦中思考著:“這雍帝李天楚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為什么會如此賜婚,難道他不明白若是慶淵和君無言結(jié)成親家,對他是很大的威脅么?這賜婚到底是什么意思,試探么?如果是試探,兩家極力反對已經(jīng)表明了他們的態(tài)度了。可如果不是試探,那是為何?”
突然間,長生腦中閃過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難道雍帝當(dāng)年的本意是將君無言和慶家一鍋端了?用一個聯(lián)姻剛好能夠?qū)c家也牽扯進去”
想到這里,長生倒吸了一口冷氣,而后馬上開口問道:“周管家,你剛剛告訴我,爺爺他是在十二年前被封為安國公,父親也是在十二年前被封為鎮(zhèn)北侯的,這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這樣的。十二年前文侯出事的第二天,老國公便上書告老還鄉(xiāng),陛下留中不發(fā)。待到處斬文侯以后,陛下便下旨封老國公為安國公,武侯的位置由二爺繼承。二爺原本是駐防北地的,封為武侯自然要留在都城,所以陛下就派四爺去了涿郡,不久便封為鎮(zhèn)北侯,鎮(zhèn)守北地?!?p> “那當(dāng)時北方可有戰(zhàn)事?”長生接著問。
“呃,我記得柔然大舉入侵,還擒住了我們大雍朝的一個藩王!”
“我明白了。”長生微微點了點頭,所謂狡兔死走狗烹,慶家不但生存下來,而且還加官進爵,大概是雍帝這位獵人磨好了刀準(zhǔn)備殺狗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兔子還沒有死絕,又不得不收起了刀,賞給狗一塊骨頭,讓狗繼續(xù)賣命,如果沒有柔然入侵這檔子事,慶家說不定都會跟著一起倒霉。
“好你個雍帝李天楚!”長生眼中殺機突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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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期間,還是老規(guī)矩,一天六千字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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