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醒來發(fā)現自己沒在青云閣,忙四下打量一番,只見一間內室比自己在青云閣的房間大不了多少,仍是一張木板床,墻邊靠著高低不一的幾個櫥柜,顯得房間略有些狹窄,窗邊木框沒有上漆,似是新打了沒有許久,仍是木料本身的顏色,對著床的門上掛著一面略有些臟的門簾,看起來像是用某種獸皮的碎片拼起來的。一個小小孩童正靠在床的另一邊睡覺,正欲開口喚人,門簾一動,黑狗從門簾下鉆了進來。
見到黑狗,張曉忙問:“你怎么沒送我去青云閣?”
黑狗憨憨笑道:“對不住,我見到主人平安一激動就把這事兒給忘了?!彪S即又疑惑的問,“你一個妖怪去青云閣干嘛?也不怕被仙人們給收了?”
張曉這才想起自己并未對黑狗說明她就是青云閣弟子的事,只得冷哼一聲:“怕是你根本找不到青云閣在哪吧?”
黑狗的確不知青云閣在什么地方,連他的主人去青云閣求助也是被蜘蛛精在路上劫走,正想說什么,見一旁小主人似是覺得被聲音打擾了,翻了個身,忙噤了聲,示意張曉到外面去說。
張曉隨著黑狗來到院中,黑狗將張曉睡著之后村民如何感激張曉的救命之舉,如何到組織村民救火的事講了一遍,末了有些為難的補充道:“現在村里又有人去青云閣請仙人來除妖了,要不你還是趕快走吧,別被青云閣的人看到了?!?p> 張曉聞言卻有些納悶:“蜘蛛精不是已經死了嗎?還找青云閣的人來干嘛?”
黑狗有些慚愧的低下頭:“我不敢和他們說話?!睆垥再M盡力氣才除了蜘蛛精,卻由于他不敢讓人知道自己能講話而引來青云閣的人,萬一被青云閣發(fā)現了一只狐妖在這里,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想著,黑狗忙將張曉向門外推去。
張曉不禁翻了個白眼,也明白黑狗怕被主人當做妖怪的想法——其實黑狗自能口吐人言起就已經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妖怪了,只是它始終覺得自己只是一個為主人看家護院的普通黑狗,這也是它自己的妖生目標,張曉作為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女性,對于黑狗的理想雖然有些不太能理解,但是能做到十分的尊重,于是也不再多說,別過黑狗就想回青云閣。
正要邁出黑狗家的小院,就見一個年約二十上下做婦人打扮的女子走了過來,“小黑,你對客人做什么呢?”
黑狗的態(tài)度頓時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扭頭就向著婦人身邊蹭了過去,低下頭在婦人裙邊嗅著,尾巴還一甩一甩,看的張曉打了個冷顫——這個貌似在發(fā)嗲的黑狗還是昨天和她一起大戰(zhàn)蜘蛛精的同一只黑狗嗎?想著,心中一陣惡寒,這也太雷人了吧?
婦人見張曉望著自己,并不知張曉與黑狗之間發(fā)生了什么,還以為是黑狗在嚇唬這只小狐貍——說起來這只小狐貍毛茸茸的可真可愛,昨天當家的回來說是這只狐貍將他們從蜘蛛精的老巢救出來的,她有些不敢相信,那么小的一只小狐貍,怕是都沒有寶子一歲時的體型大!不過想到山野間關于狐黃二仙的一些傳說,也不由得收起了小覷的心,依著當家的交待過的對著張曉行了一禮,“聽我當家的說昨天多虧狐仙大人相救,多謝狐仙大人!我們家以后一定將狐仙大人的畫像供奉起來,只要我們家還有一個人在,必不叫狐仙大人斷了香火?!?p> 張曉尚未從黑狗發(fā)嗲帶來的惡寒中回過神來,就被小婦人左一句狐仙大人右一句狐仙大人給刺激的發(fā)懵,而別家的村民聽到聲音也圍了過來,有家中勞力被張曉救了感恩戴德的,有多謝張曉救了他妻弟的,也有老人過來謝過張曉救了他在二里外吳家莊生活的二叔的——張曉記得昨天救下來的人都是年輕力壯之人,這老人輩分貌似有點小。
被這么一群人圍著七嘴八舌的說著感謝的話,張曉雖然哭笑不得,內心卻也有些飄飄然起來,依稀自己就是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女。待到黑狗的女主人問鄰居借來紙筆要給張曉畫像——這村中也不過就找得到一些糊窗戶的草紙和婦人畫眉的炭筆,就這還是問村長借的,村長家的兒媳婦是從最近的城鎮(zhèn)上下嫁過來的——張曉一聽那婦人滿口的“狐仙大人”,頓時一盆冷水從頭潑到腳,人家不過是說說罷了,她現在只不過是一只狐貍,不要說尚未修成人形,就算有了人形,也不過是一個狐妖罷了,哪里就是俠女了。也不敢真就叫人給自己畫像供奉。
婦人見張曉再三推拒,只得將供奉的事情作罷,想到蜘蛛精為了要那些活牲對村里人下毒威脅,又綁了村里壯年勞力不讓村民去青云閣報信,兩相比較之下頓覺張曉小小狐貍的形象也變得高大起來,回屋從廚房提出一籃雞蛋送與張曉:“我們小門小戶雖然窮,也略微拿得出一點東西來,聊表謝意,希望狐仙大人不要介意?!睆垥源芙^,村民見了籃子已是各自回家取了禮物來送與張曉,這些禮物五花八門,有村長家收藏的字畫,有獵戶自己打來的兔子,有農家自家養(yǎng)的雞,甚至有一個五十幾許的老太提著一條白狐貍的皮送來要給“狐仙大人”做圍脖,被其他村民連打帶罵拖了回去。黑狗的女主人見不像樣子,略有些尷尬的搓著手對著張曉說:“這老太年紀大了,很是有些糊涂,狐仙大人您別介意?!?p> 張曉本不是真真正正的狐貍,前世雖然也參與過一些拒絕皮草的公益活動,但來到這個世界以后,尤其是看到這個村子里家家戶戶都靠打獵來維持生計,對于別人使用狐貍皮也沒有什么物傷其類的感覺,但叫她自己帶狐貍皮的圍脖她確實接受不了。因而也并未多說些什么,只是眾人都以為她惱了那老太拿出的狐貍皮毛,愈加不肯收回送出的禮物,張曉只得一一放入頸上的儲物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