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對李思忠的想法并不知情,只覺得李思忠笑的詭異,于是轉(zhuǎn)移話題說道:“那你的任務(wù)怎么辦?難道就這樣回青云閣不成?”
“不回?!崩钏贾掖鸬?。見張曉愕然,忙解釋說道:“那瘋婆子整日纏著我,還說叫我長長久久的在她家住下去,我趁著她不注意偷跑出來的。要是回青云閣,她肯定會追過去,我不是甩不掉這個麻煩了?”
張曉失笑,問道:“谷主的女兒多大了?”
“十四五歲吧,和我差不多?!崩钏贾也幻靼讖垥詥栠@個干嘛,但凡是張曉問的,他就一定會答。
張曉點點頭,十四五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想是與李思忠投緣了,看李思忠這樣子,大概也是一對歡喜冤家吧?然她也知道青春期的男孩面薄的很,要直說那王啟璐是喜歡他看上他了,估計李思忠又要惱羞成怒,因此口上只隨意應(yīng)付道:“谷主的掌上明珠,平日里驕縱些也是有的?!?p> “不提她了,我聽師叔祖說你不回青云閣了,接下來打算去哪?”李思忠果然不欲多談王啟璐的事。
張曉心里更落實了歡喜冤家四字,只得說道:“我也沒什么想法,不過師傅叫我總要找到那叫林夕的。我自身也有很多困惑,大概只有找到他才能解開謎題吧。所以我還是繼續(xù)找下去,也順便四下游歷一番?!?p> “如此甚好!”聽張曉說要四下游歷,李思忠大喜,叫道:“我和你一起去!路上也有個照應(yīng)!”說著,憶起在朝露洞時常常恨不能與張曉攜手除妖,登時笑道:“以后再碰到個蜘蛛精什么的,咱們就能共同對敵了!”
張曉抿起嘴,能有個人做伴的確是好的,而且張曉與李思忠這一年來也確實有些趣味相投的感覺,于是點頭說道:“那好啊,只是你路上不許胡鬧,要聽我的話,不然我就把你趕回青云閣去!”
李思忠并不覺得自己如何胡鬧,但能與張曉同行,別說只是叫他聽話,就算是叫他整日里端茶遞水,他大概也會高高興興的應(yīng)了。因此拉了張曉就要走,口中叫道:“走走走,我們?nèi)バ凶呓匮?!?p> “急什么!”張曉拍開他的手,“我在這住了這些時日,要走總要和主人家道個別?!?p> 正說話間,神算子已是踱著四方步走了過來。步伐倒是很威武,看在張曉眼中卻只覺得褲腿上那幾個泥點子好笑的很。
“你們這就要走了?”神算子問道。
張曉在神算子家打擾了多日,此刻就要走,終于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忙對他鞠了一躬,說道:“打擾這些日子,實在是不好意思。”
“不必客氣?!鄙袼阕訑[擺手,“日后總有相見之時,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所謂緣法,多是由此而來?!闭f著,還意味深長的看了李思忠一眼。
李思忠只覺得心事被人看透一般,不由紅了臉。張曉卻琢磨著“緣法”二字,并未注意到李思忠的異樣。
這已經(jīng)是張曉第三次聽人提到緣法這個詞了。第一次是與蔣問兒告別時,第二次是抽簽后師傅叫她離了青云閣之時,今次已是第三次了。只覺得緣法這東西,實在玄妙,而人遇到解釋不清的事情,往往就將其推到玄妙的緣法上去。然她才不管這許多緣法不緣法,她更相信的是有志者事竟成。
也不與神算子多做爭辯,只到了聲別就與李思忠、周醉山一起走了。
原本的師徒二妖行,此刻多了李思忠一個修行弟子,頓時輕松了許多。譬如拾柴打獵一類的,以往打獵都是周醉山將野兔山雞一類驅(qū)趕到張曉面前,由張曉放個疾風(fēng)咒,師徒倆在火上隨便烤一烤就算是一餐了。有了李思忠之后,這些事全不用張曉動手,而且李思忠烤的兔肉確實比張曉烤的好吃多了。他還知道用一些野草野菜作為佐料,幾日下來連周醉山也對李思忠親熱了許多。
這日張曉吃過李思忠烤的野兔,邊坐在地上看著李思忠打掃殘余的碎肉骨頭,邊抱著肚子哀嘆自己這樣下去就要胖了。
李思忠在一旁忍俊不禁,笑道:“你一只狐貍,再胖能胖哪去?”
“可惜沒有秤,真想稱稱我現(xiàn)在多少斤了?!睆垥员г沟?。
李思忠大樂,“秤倒是沒有,不然這樣,我現(xiàn)在把你抱起來看你多重,過幾天再抱你一次,就知道你是不是胖了!”
“去去去!”張曉叱道:“少跟我沒大沒小的!我可是你師叔!”
李思忠見張曉面上并無多少怒色,曉得是在和自己開玩笑了,但“師叔”二字確實如大山一般壓了下來,只得默默收拾地上殘渣。
這時只見遠處一道粉紅色光芒閃過,卻是一個少女落到地上。
那少女尚未落地就叫道:“李思忠!你怎么自己跑了?倒叫我好找!”
張曉聽那少女話里的意思,似乎就是王啟璐了,站起身來上下打量,只見一個唇紅齒白的小姑娘盈盈站在地上,一身粉紅色的長裙看起來如花骨朵一般,只性子有些急躁,頭上兩個辮子似是急急梳就,左邊有些歪了,耳環(huán)也只帶了一個。
李思忠心里暗暗叫苦,這瘋婆娘怎么追了上來?忍不住拿眼去窺張曉臉色,卻見張曉正面帶微笑的打量王啟璐,并未見任何醋意,他自己心底倒有些說不出的酸溜滋味。
王啟璐見李思忠不答她的話,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來,斥道:“我問你話呢!你怎么跑了?”見李思忠不說話只望著站在一旁的少女,登時急了:“她是誰?”
“她是我?guī)熓??!崩钏贾也患偎妓鞯拇鸬?。只盼這位大小姐得了答案就趕快離了這里回鬼谷去。
王啟璐聽說是師叔,這才不再糾纏于這個問題,只說道:“那天我翻遍了谷里都找不到你,問爹爹才知道你走了。你走怎么也不和我說一聲?要不是有爹爹送的法寶,我就找不到你了!”邊說邊晃晃手上一根絲帶,絲帶末端系著的一個鈴鐺就對著李思忠“叮鈴鈴”作響。
“這是覓蹤鈴?”李思忠早聽說過這件法寶。各修仙門派多會有些尋妖的羅盤一類的法寶,上次沈亦用來尋張曉的那個羅盤就是其中之一。但鬼谷的覓蹤鈴卻完全不同,不但能尋妖,還能尋人,只要對著那鈴鐺說出所尋之人的姓名來歷,鈴鐺就會朝著那人所在的方向響起,靠的越近響的越急促。
曾經(jīng)有謠傳說鬼谷曾經(jīng)有一位老祖宗靠著這覓蹤鈴尋到了一位仙人,也不知是真是假。也有人想過試試是不是真的能找到仙人,奈何全不知仙人姓誰名誰,只得作罷。但覓蹤鈴的名氣卻是就此傳下,想不到谷主竟然將這件法寶傳給了王啟璐。
張曉并不知覓蹤鈴有何神奇,但聽李思忠驚嘆的語氣,也知道這是個好東西了。定睛望去,只見一根白色絲帶上系著一個小鈴鐺,很像女孩子用的裝飾品。乍看之下并不覺得如何出奇,看的久了,只覺得那鈴鐺散發(fā)出瑩瑩寶光。知道這就是所謂的高級法寶了,她那個每天只能飛四百里的如意根本不能和人家比。
王啟璐只滿臉神氣地說道:“誰叫你一聲不吭就自己跑掉了?我找不到你,只好問爹爹討了覓蹤鈴來尋你。”
“找我什么事?先說好,我是不會跟你回鬼谷的!我是青云閣弟子,日常自然要留在青云閣修煉?!崩钏贾艺f道,很怕這瘋婆子又把他揪回鬼谷百般折磨。
王啟璐沖口道:“青云閣有什么好!在哪不是修煉,你就在鬼谷修煉不是一樣?”
此話一出李思忠與張曉的臉色都變了,李思忠更是怒道:“我青云閣的確沒什么好,與您這樣鬼谷的千金小姐結(jié)交不起,您還是快回鬼谷去吧!”
王啟璐愣了愣,這才意識到剛才說了什么,再看張曉也是面露不虞,頓時蔫了,喃喃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頓了頓覺得自己確實沒有想貶低青云閣的意思,又大聲說道:“那我和你一同去青云閣修煉。聽爹爹說青云閣靈氣旺盛,對修行很是有益?!?p> “要去你自己去!我要隨我?guī)熓迦v練?!崩钏贾曳籽郏褟垥阅贸鰜碜鰮跫?,此刻他倒不覺得“師叔”二字有多沉重了,只盼張曉趕快擺出長輩的譜,把那瘋婆子趕走才好。
王啟璐急了:“那你們?nèi)ツ睦餁v練?我也去!”
“我們?nèi)v練你跟著干什么?像你這種大小姐還是留在鬼谷好好聽谷主教誨的好!”李思忠邊說邊拿眼向張曉使眼色。
張曉卻似乎并未意會,只對著王啟璐說道:“能路上做個伴自然是好的,只是我們此行風(fēng)餐露宿,也不知王小姐……”
“怕什么!我出門的時候爹爹給了我三百兩銀子,怎么花都夠了!何必要風(fēng)餐露宿?”王啟璐邊說邊從袖中抽出錢袋給張曉看,只見一打疊的整整齊齊的小額銀票。
同樣是出門歷練,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張曉想到臨別時朱洪照只給了自己二十兩,還說應(yīng)該夠用一段時間了,不由有些哀嘆。
李思忠雖從未見過那么多錢,但想到張曉在側(cè)也不愿泄了底氣,只說道:“我們出門歷練,自然是要磨練自身,整日里拿著銀子砸人,那還歷練個屁?。俊?p> “那我不拿錢,跟著你們,你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你們住哪我就住哪!”王啟璐急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