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有我知道現(xiàn)在的帕薩里安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了。法術(shù)可以被記憶在在寶石里,可以縮短施咒時間,甚至可以做到瞬發(fā)。然而消耗的精神力量卻是貨真價實的,甚至比通過咒文施展還要更多些。
大法師已經(jīng)干掉了提瑪克正規(guī)軍半個聯(lián)隊的獸人,又消滅了將近兩百的卡布獸人,而后使用了一個被儲存的傳奇法術(shù)。這些都將消耗海量的精神之力。即便對于一個大法師也難以承受。我毫不懷疑此刻如果獸人們有足夠的勇氣再組織一次瘋狂的沖鋒,西大陸的傳奇之一就將殞命在古魯丁平原之上。
但這對于我來說正是好機會——無數(shù)個念頭從我的腦海之中閃過,然后一個計劃被我重新制定。我轉(zhuǎn)身大力地拍了一下表情仍舊呆滯的安德烈的肩膀,將他的身子扳了過來,正對著我:“一個能得到帕薩里安的感激的機會,你要不要?”
他轉(zhuǎn)頭看了看夕陽曠野之上的大法師,又轉(zhuǎn)頭看了看我,用夢游一般的聲音說:“可是……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東西絕對是你不想要的,但我必須通過你以后獲得強大勢力來達成它?!蔽壹贝俚卣f,“所以我給你你想要的東西,然后你滿足我的需求。但在此之前你必須與我合作。這是你的最后一次機會——以現(xiàn)在籍籍無名的身份得到一個法師的幫助?!?p> “可我仍然無法說服自己信任你——這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我懂得這個道理。如果你想讓我達成你的某些野心……”
“該死的!你到底還是不是白槿花皇室的后裔!”我?guī)缀鯚o法再忍受他的這種優(yōu)柔寡斷,抓住他的衣領(lǐng)低聲咆哮,“我是一個法師!我對于你們這些凡人所追求的財富和權(quán)勢沒有半點興趣!該死的爬蟲的一樣的凡人,我只想要魔力、魔力!而現(xiàn)在我想要送給你一筆足以買下半個歐瑞的財富,你卻還在猶豫!”
我這種罕見又無禮的失態(tài)卻似乎正好打消了他的某些疑慮——一個人在極度暴躁的時候最容易流露出最真實的想法,即便他不清楚那是否是我的偽裝。
他仰起頭看了看我,舔舔干燥的嘴唇,最終推開了我的手,后退幾步沉聲道:“說,要我怎么做?”
“古魯丁的官員們并不知道來的人是帕薩里安?!蔽艺f道。因為那兩個學徒都已經(jīng)被我殺死,而沒有預料到戰(zhàn)爭來得如此之快的他們并沒有向這里的官員提前通報——不然他們也不會下榻在“最后的歸宿”旅館。他們必定有自己的小小心思——在官員們接觸那位大法師之前首先贏得他的注意,然后試著從那位法師界的傳奇人物身上撈一點好處。
“即便現(xiàn)在知道了,他們也需要時間作出決定,然后開門派兵。但大法師現(xiàn)在的情況并不樂觀,他的身邊沒有一個護衛(wèi),又孤身在城外,如果現(xiàn)在你帶人護送他回到這里……”
“強尼、約翰、湯姆森!帶上兄弟們跟我下城墻,護法那位法師進城!”我的話未說完,安德烈就已經(jīng)明白了我的想法。他并非一個徹底的蠢貨,自然明白接下來應該怎么做。
叫做湯姆森的人竟然是那個穿著黑色棉甲、沒有收取我的銀幣的傭兵。直到此刻他還是冷著一張臉,甚至比安德烈還要冷峻。
其他的傭兵隊伍頭領(lǐng)看出了苗頭,蠢蠢欲動打算一同用繩子將自己垂下城去賺點功勞。然而安德烈是這個片區(qū)的防衛(wèi)長官,他厲聲呼喝,命令他們堅守自己的城頭,“否則將上報總指揮官以逃兵論處”。那些家伙不知道城下的人就是帕薩里安,悻悻然地打消了念頭。不然依照這些傭兵的野性,他們才不會理會安德烈這個臨時長官的命令。
這樣的機會我不會錯過——獸人們已經(jīng)嚇破了膽,那位被附身的獸人首領(lǐng)即便想趁機干掉帕薩里安,也得考慮一下他羸弱的身體能否從十幾個不擁有大法師支援的戰(zhàn)士的刀劍下生還。于是我同安德烈首先降下了城墻,隨著十幾個雇傭軍手持各色武器飛跑向大法師。
而帕薩里安緩緩地策馬向我們走過來,雙眼依舊怒視北方的獸人——這就像是與一頭饑餓的野獸對視,你不能露出半點兒怯意。一旦目光里流露出一絲一毫的猶豫,那野獸就將獲得進攻的勇氣,沖上來,撕碎你。
當我們終于將大法師護住之后,城頭的人們爆發(fā)出一陣歡呼。他們并不知道帕薩里安的尊貴身份,卻知道那是一個以一當百的勇士。但在這一刻幾乎沒人想起那三十多個幾乎一同沖到城下的騎士。若是沒有他們,帕薩里安不可能專心地施法,更不能從獸人的包圍中脫險。然而現(xiàn)實就是這樣——勝利者的光輝掩蓋犧牲者的光芒,人們只在熱情過后才舍得給他們一點記憶。
帕薩里安毫不費力地跳下馬來,皺眉掃視這些傭兵,然后將馬匹的韁繩遞給了穿黑色棉甲的湯姆森,向衣著最為整潔的安德烈問話:“你是這里的指揮官?”
安德烈手執(zhí)闊劍,護送他邊走邊說:“不,大師。我只是臨時城防官——我們都是雇傭軍。正規(guī)軍的指揮官守衛(wèi)在城頭——就是城門上方那里。”
帕薩里安立即將目光投向城頭,而那里人影晃動,城門依舊緊閉。我的嘴邊露出些笑容來……安德烈這家伙果然不是傻瓜。城頭的指揮官無權(quán)開門,只能向古魯丁村莊的地方最高長官請示……而我但愿他們請示得再久一些,最好在我們趕到城門下、帕薩里安的怒氣已經(jīng)無法控制的時候再打開它。
“你們很勇敢,傭兵。比大多數(shù)人都勇敢?!迸了_里安不滿地甩了甩袍袖,腳下卻一步未停,“告訴我你的名字?!?p> “安德烈,我叫安德烈·霍爾華茲。大法師閣下?!彼〉胶锰幍仫@示著不卑不亢的姿態(tài),這種與大多數(shù)傭兵完全不然的氣質(zhì)顯然給帕薩里安留下了相當不錯的印象,令他再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