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稚嫩狂言（下）【求推薦票】
解縉，明朝第一位內(nèi)閣首輔，永樂朝第一才子，也是《永樂大典》的總纂修，更是當(dāng)朝文官的領(lǐng)袖，大皇子的堅定支持者?？上?，這位才高八斗，文曲星降世的聰明人，日后卻因為他的恃才傲物與政治上的幼稚行為被殺，但這都是以后會發(fā)生的事情，現(xiàn)在的解縉可是南京城內(nèi)了不起的人物。
而淇國公丘福，更是比解縉還要了不起的人物。丘福，濠州人，行伍出身，在燕王藩邸奉事。積多年功勞，被授為燕山中護(hù)衛(wèi)千戶。靖難之役中，丘福與朱能、張玉一起率先攻奪九門。大戰(zhàn)真定，突入子城。戰(zhàn)于白溝河，他率勁卒直搗敵軍中堅。夾河、滄州、靈璧諸場大戰(zhàn)，丘福都為前鋒。盛庸軍扼守淮河，數(shù)千艘戰(zhàn)艦排列淮河岸邊。丘福與朱能率領(lǐng)數(shù)百人，西行二十里，從上游悄悄渡過淮河，突然進(jìn)逼南軍。盛庸大驚而逃，燕軍奪取全部戰(zhàn)艦，使大軍得以渡河。
丘?？胺Q燕軍第一猛將，同時也是僅次于戰(zhàn)死的張玉為靖難第一功臣。燕王登基后，授為丘福為奉天靖難推誠宣力武臣，特進(jìn)榮祿大夫、右柱國、中軍都督府左都督，封為淇國公，食祿二千五百石，并被授予世襲憑證，永樂帝下令商議諸功臣的封賞，及第次奉命議政，丘福均排在首位。
這位淇國公，身為天子近臣，靖難功臣，解縉這個文官當(dāng)然惹不起。但要命的是，丘福與二皇子朱高煦關(guān)系極好，都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生死兄弟，也就全力支持二皇子被立為太子。如今文武兩位領(lǐng)袖人物一同登門拜訪，其目的再明顯不過了，就是要逼這道衍表態(tài)！
一文一武，即便是道衍這位永樂帝的造反同志，兼知己朋友也不能隨便得罪。道衍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出了愁眉外，還有那淡淡地殺機(jī)!可是，這兩位客人道衍必須見！
可要怎么見？！這是個問題。如果見了其中一人，不管跟那人說了些什么，到了明天就會變成道衍與解縉或者是丘福會面，準(zhǔn)備支持誰為太子。道衍的內(nèi)心已經(jīng)打定主意支持大皇子，可絕對不是用這樣的方式來支持，因為這樣做的結(jié)果只有一個，讓永樂帝憤怒，讓事情變得更加復(fù)雜。
“千軍，你認(rèn)為為師要如何見這兩位貴客？這兩人可不是為師能夠得罪的！”道衍這是在考王千軍，他的內(nèi)心已經(jīng)有了定案。
王千軍歪了下頭，很輕松地回答道：“兩個一起見，有什么話，讓這兩人當(dāng)面說好了。反正說沒幾句，估計就當(dāng)面吵起來了。一個恃才傲物，一個意氣用事，不吵才怪。讓他們吵，老師就只要聽，最后被逼得沒辦法，那就什么都不說，送客好了！”
這就是王千軍的辦法，也是道衍的打算。道衍這是在考王千軍的應(yīng)變能力，因為這世上并沒有真正的料事如神，只有不斷的判斷與不同的計謀。無論是戰(zhàn)場還是官場，都要學(xué)會隨機(jī)應(yīng)變。
“正合我意！了空，送千軍回去。告訴他的父母，千軍這個關(guān)門子弟我收下了。但也要跟他們說句抱歉，因為我希望千軍可以常伴在我身邊，讓我時刻教導(dǎo)。還有一件事就是幫我通知袁珙，就說王千軍這頭稚虎貧僧這頭病虎收下了，病虎又開始巡山了，哈哈！”
“都記下了，師父。小師弟跟我來吧?！绷丝諣孔×送跚к姷氖?，準(zhǔn)備帶著王千軍從后門離開。
可王千軍還有話要問，兩只腳原地不動地問道：“老師，什么是稚虎，是袁珙先生對我的批語嗎？！病虎當(dāng)然指的是老師?！?p> 道衍點(diǎn)了點(diǎn)頭，回答道：“林中稚虎忙嬉戲，百獸亦知日后王。這就是袁珙對你的批語，你這頭聰明的小老虎，以后也是會吃人的。呵呵，快去吧！”
“嗯，知道了。只是師父，老虎不吃人，那還是老虎嗎？！真龍?zhí)熳右惨戎鵁o數(shù)人的尸骨才能坐上皇位，天下盡是人吃人，踩著別人往上爬，總比被人踩在腳下好，這就是我的覺悟。師父，我們走了?！?p> 王千軍在了空的帶領(lǐng)下走了，道衍如同一座大佛，靜靜歡迎著兩位貴客的出現(xiàn)。走出了道衍的宅子，王千軍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問道：“了空師兄，你是否覺得我剛才說的話很殘忍？！”
對了空這個師兄，王千軍很不了解，正好在這個時候了解一下。兩人并沒有坐馬車，慢慢走在去王千軍家的路上。
“塵世如此，奈何，奈何？！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把你的佛心寄托在我這邊，這樣你就可以專心去做你的大事?！边@就是了空的回答。所謂的佛心寄托，只不過是一種自欺欺人的辦法，把善寄托給別人，自己只留下惡，這是對敵人的殘忍，也是對自己的殘忍。
可是，如果不這樣做，內(nèi)心的煎熬就會無比難受，做起大事來也會有所牽絆。成大事者，無一不是心狠手辣者，什么仁者無敵，那都是用來欺騙世間百姓的。成王之路，沒有不血腥的。要成大事，肯定會有犧牲。
“不用了。我喜歡面對，也喜歡自己折磨自己。因為這是我的動力，該我面對的，我一定會面對。不過了空師兄，看你這么有力氣，應(yīng)該會武功吧？！”這么壯的和尚，不會武功才是怪事。
“會??！我原本是天臺宗的小沙彌，后來被送到少林寺學(xué)武，學(xué)成之后先回浙江天臺山國清寺住了一陣，后來就跟著現(xiàn)在的道衍師父?！绷丝照媸莻€實在的和尚，王千軍只是問他有沒有武功，他連自己的出生都交代了。大部分的和尚并不專注于哪一派，哪一宗，哪一間寺廟，道衍也是先學(xué)習(xí)天臺宗，后研習(xí)密宗瑜珈三密。二十歲后又學(xué)禪宗。道衍一生，最少也換過三間寺廟。
路邊的攤販這個時候都出來了，很熱鬧，到處都是做小生意的小攤販。靖難之役讓北平與南京兩城損失了無數(shù)壯丁，人口銳減，傷口還沒有愈合。但是，小老百姓們?nèi)兆舆€是要過下去的，怎么說現(xiàn)在天下已經(jīng)太平了，也就可以安心做生意了。有生意做，也就可以養(yǎng)活一家子了。
王千軍停在路邊的一攤子里，攤子上賣的是面人。王千軍現(xiàn)在正盯著一頭小老虎看，王千軍沒有要求什么，了空也沒說什么，掏出了身上的銅錢，幫王千軍買下了那頭小老虎，遞到了王千軍的手上。
拿著面捏的小老虎，王千軍很喜歡。他并不是孩子，覺得這樣的老虎很新奇，他喜歡的是捏面人這種藝術(shù)。在現(xiàn)代，面人這種經(jīng)歷了千年的民俗藝術(shù)都要失傳了。王千軍還記得，在前世那個廣闊的城市里，唯一一家賣面人的攤子，只有一個胡子花白的老人在做，當(dāng)這個老人離世后，這座城市再也買不到面人了。
玩耍著手上的小老虎，王千軍說道：“謝謝，師兄你是個好人。只是，如果師父剛才讓你殺我，你會動手嗎？！少林武僧，除魔衛(wèi)道！師父和你身上的殺氣我都感受了，雖然不是那么強(qiáng)烈，可我都感受到了。我真的好奇，師父為什么會想殺我，是因為袁珙先生的批語嗎？”
王千軍突然這么一問，了空猛然停下了腳步，很是尷尬地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可他最后還是說道：“這是師父的命令，如果師父在那個時候讓我動手，我會動手的。對師父來說，一頭稚嫩的幼虎，有著無限的前途，也有著無限的憂慮。但師父最后還是收下了你。小師弟，請你不要怪師父好嗎？”
原來自己剛才正處于生死之間，這也許是一種考驗吧?？删驮谕跚к姄u著頭像要回答說他不介意的時候，就聽身邊有人大聲提醒道：“小心，快躲開！”
只是一瞬間，了空趕緊抱著王千軍閃到了路邊，一個人正在街上逃竄，四名鮮衣怒馬的騎士在街道上縱馬狂追，如果不是旁人的提醒，了空與王千軍很可能被這四名騎士撞倒。被狂奔的馬撞倒，其威力幾乎等同被飛速的摩托車撞倒，一個不好就是殘廢甚至是死亡。
王千軍很氣憤，可了空卻什么都沒有說，甚至向王千軍搖頭示意。也就在人群眾多的大街上，鮮衣怒馬的騎士竟然敢當(dāng)街射箭，一箭命中了逃跑之人的大腿，四人終于是抓到了他們想要抓的人。
“錦衣衛(wèi)抓捕逆賊余黨！”抓到了人，可圍觀的人也不少，四人馬上喊出了他們的身份，街上的人也一下就散開了！
“建文余孽嗎？！”王千軍小聲地問了一句。
了空點(diǎn)了點(diǎn)頭，什么都沒說，抱著王千軍就走了?？稍诹丝諔牙锏耐跚к娪謫柫艘痪洌骸皫熜郑銜畣?？”
“會?。≡趺戳?？”了空不明白，王千軍為什么要問他會不會游泳。
“那就好，呵呵。”王千軍就這樣神秘一笑，什么都沒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