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p> 隨著一聲應(yīng)答,屏風(fēng)后面款步走出兩名十五六歲的美婢,她們的手里。各自托著一個小巧精致的鳥籠子。
那籠子里面,兩根細(xì)細(xì)的竹枝上面,站著兩只不知名的小鳥。
那對小鳥通體的羽毛雪白雪白的,白得晃人的眼,渾身上下,竟連那小巧的嘴也是雪白的,于這一大片白色之中,唯一一處不同的,就是兩只鳥的頭頂上有一根比別處的羽毛都要長一些又硬一些的長羽毛。
那根長羽毛是檸檬黃的,一樣是黃得很是靚麗的那種。
這對小鳥,眼睛雖不大,但是轉(zhuǎn)動的時候,竟然可以很是靈動,看著確實(shí)可愛。
“蘭兒,是不是很喜歡?”
明艷的桃花重又回到了燕國長公主的臉上:“這是母親特意選了送給你的禮物,你現(xiàn)在年紀(jì)還小,那些個釵環(huán)首飾對你來說沒什么好的,綾羅綢緞本就是該給你的份例,這對葵花鳳頭鸚鵡是個稀罕的東西,我特意向皇上討要了來送給你,你看看,是不是很喜歡?”
原來,這是一對鸚鵡,姿蘭從來只知道鸚鵡是綠身子紅嘴巴的,卻沒有想到,這通體雪白的小鳥,竟也是一種鸚鵡,說句實(shí)話,看著真的是很可愛很喜人的一對小鸚鵡。
這個燕國大長公主,選了這么一對小鸚鵡作為禮物送她,看得出來,是花了很大的一番心思的。
糖衣炮彈,姿蘭突然想到了這么一個詞,想著從一開始到現(xiàn)在,這位燕國大長公主的所作所為,她的腦際就只有這么一個詞在那里盤旋著,盤旋著,久久的散不開去。
“多謝母親費(fèi)心,蘭兒確實(shí)很喜歡?!?p> 想歸想,禮物當(dāng)然得先收下來再說,姿蘭滿臉甜蜜的笑容,再次屈膝行了一禮。
“好,這兩個丫頭,連帶著也一同都跟了你去?!?p> 公主笑容愈加的燦爛:“春紅,冬翠,你們兩個先過來見過四姑娘。”
“是,婢子見過四姑娘?!?p> 兩個丫頭裊裊婷婷扭動著錯落有致的身子,屈膝向姿蘭行禮。
這才是公主送給姿蘭的第一份大禮。
不過,姿蘭早就想了個透徹,她從鄉(xiāng)村小鎮(zhèn)來到這高門大戶,身邊從來就沒有丫頭下人的陪伴,而且,她才五歲,也不可能要求自己挑選丫頭,以后身邊伺候的人自然都是公主給派過來的,她是高府的當(dāng)家主母,做這樣的事情是理所當(dāng)然的,她沒有別的想頭可以想。
再說了,剛來到高家,對于這里的事情原本就是一張白紙,一無所知,有這些個丫頭婆子在身邊也不一定就是壞事,她可以想辦法讓這事變成好事的。
“不必多禮,母親怎么吩咐的,你們便怎么做就可以了,我以后還要仰仗兩位姐姐呢。”姿蘭的小手?jǐn)[了一擺,還調(diào)皮的側(cè)了一下頭,眼睛卻完全落在那一對鸚鵡的身上,看著就只是一個貪新鮮的小孩子。
“好,你們兩個,都回了四姑娘的院子去等著吧?!?p> 公主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又馬上沖那個領(lǐng)著姿蘭進(jìn)門的小丫頭招了招手:“喜巧,快過來見過四姑娘。”
“是,婢子喜巧見過四姑娘?!?p> 那叫作喜巧的小丫頭低著頭走到姿蘭的面前,乖乖巧巧的行了一禮。
“蘭兒,春紅和冬翠年紀(jì)綜究大了一些?!?p> 姿蘭尚待要詢問,公主卻已經(jīng)開了口:“你以后若是想要嬉戲玩耍,那就可以讓喜巧陪著你,你看這樣可好?”
“多謝母親?!弊颂m點(diǎn)頭,笑著拉起了喜巧的手,“喜巧姐姐今年多大了?”
“回四姑娘的話,婢子今年八歲。”喜巧低著頭輕聲的答。
八歲,就被賣了到大戶人家來做丫頭,姿蘭汗顏。
“好了,喜巧,你站了一旁去,記著我先前吩咐過你的話就行?!?p> 公主揮了揮手:“蘭兒,該說的,我都與你說明了,現(xiàn)在,你和誠兒一處,給叔叔嬸子去見禮吧。”
接下來,在幾個丫頭的引領(lǐng)之下,達(dá)誠和姿蘭給坐在下面的那幾個男女見了禮,直到這時,她才知道,這幾個人,原來是高懷德的兩個兄弟和弟媳。
只是,一個是親兄弟,是高府的二老爺高懷亮,和弟媳徐氏,而另一個則是高懷德兄弟的姑表弟弟,表舅爺嚴(yán)華清,和表弟媳薛氏。
四個人各自都給了達(dá)誠和姿蘭見面禮。
那兩個弟媳婦的身后,也包括燕國大長公主的身后,都各自有兩個梳了婦人頭的女子,站在那里。
看那架勢,想來是幾位姨娘不會錯的了。
果不其然,姿蘭剛想到此處,燕國大長公主便又開了口:“秋月,秋花,你們兩個還不快過去見過鄭姐姐。”
“是。”
公主的話音剛落,站在她身后的那兩個女子,便應(yīng)身而出,姿蘭看得分明,其中那個走在前面的,便正是剛才出言提醒公主的那名女子。
“賤妾見過鄭姐姐?!?p> 姿蘭正思忖間,就見那名女子已經(jīng)蓮步款款,身姿盈盈的朝著鄭氏拜了下去,那舉止那身形完全中規(guī)中矩,一點(diǎn)錯處都挑不出來。
這兩個,必是燕國大長公主的從宮里面帶過來的,受過嚴(yán)格的規(guī)范訓(xùn)練。
“這是施姨娘?!币慌缘难绢^輕聲介紹。
可是,鄭氏只是平妻,怎么可以受施姨娘這一跪拜?
以平妻之身,受正妻之禮,這便是大大的逾越。
更何況,坐在上面的正妻是燕國大長公主,那么,鄭氏受了施姨娘這一拜,那便是罪合欺君。
施姨娘是燕國大長公主從宮里帶來的,這樣的規(guī)矩又豈會不懂?可是,就算是她不該拜這么一拜,事后要是追究起來,也最多是被斥責(zé)幾句,或是打幾板子就完事了。
而鄭氏就不同了,她今天是絕對不能承受這一跪拜的。
施姨娘,就算是膽子再大,再猖狂,那也是不可能在今天的這樣的場合,做這樣的事情的。
這是,燕國大長公主,和施姨娘,這兩主仆之間事先定下的伎倆。
“施妹妹不可多禮。”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施姨娘的兩個膝蓋就要和地面做親密接觸的那一瞬間,鄭氏突然一下子站了起來,一雙手卻已經(jīng)牢牢的扶住了她的手肘,并且一個使勁,硬生生的把她的半個身子給提了起來,嘴上卻也沒有閑著:“施妹妹,我可受不得你的跪拜大禮,施妹妹,難不是糊涂了不成?”
“多謝鄭姐姐提點(diǎn)。”
施姨娘被鄭氏的話說得滿臉通紅,但那也只是一瞬間便就消失的事情,而后也就順勢站直了身軀:“鄭姐姐寬厚,賤妾感激不盡,賤妾只是見到姐姐一時高興?!?p> 可是,就剛才情急之下的猛一使勁,卻是讓本就體虛乏力的鄭氏一下子完全脫了力。
“施妹妹客氣了……”
鄭氏嘴里還是在和施姨娘客套著,只是,雙眼的神彩卻漸漸的迷離,直至那一句話都還沒有來得及說完,整個人就直挺挺的向后倒仰了過去。
“夫人……”
姿蘭見狀一聲驚呼,兩只小手一伸,卻只抓住了鄭氏的一片衣角。
“嫻娘,快,快扶住夫人……”
“夫人……”
“公主……”
“老爺……”
“二公子……”
“四姑娘……”
“快請席太醫(yī)……”
頓時,延德堂內(nèi)一片嘈雜混亂,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了鄭氏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