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權(quán)這種東西,是永恒存在的,更何況是在這個特權(quán)至上有理的年代里。
所以想要糾結(jié),不平,各種羨慕嫉妒恨都沒有用。
傍晚天色擦黑,街上早早的因為戒嚴和提前的宵禁沒有了路人,只有不斷巡邏的郡守軍士兵。而景嵐坐在車轅上,韓丁牽著馬車到達城門和一個中年的男子碰面以后,便和大部隊會合了。
景嵐這輛馬車除了大一點,和大部隊中奢華的馬車相比完全不起眼,在后面跟著,混在仆從和貨車中間。景嵐大體就明白了,她這是搭上了順風車。
這一隊,怕是知道些內(nèi)情的權(quán)貴人家,要將家人盡早送出去吧。
想到這里,景嵐看了眼一臉沉默的韓丁,這個人竟然能夠找到這個路子,看來,也不單單是個會殺人的殺手那么簡單。
韓丁察覺到景嵐的視線落在他身上,疑惑的轉(zhuǎn)頭就看到少年已經(jīng)轉(zhuǎn)開了視線,額前的頭發(fā)因為低頭而垂落下來,遮住了眉眼,頓了頓,緊繃的下巴微微松軟下來,沉聲說道:“這是郡守府的車隊,出城后要一直到下個城鎮(zhèn)才稍作休整,天氣冷的很,你進車里休息一下吧?!?p> 景嵐也沒有推辭,點點頭轉(zhuǎn)身進了車廂。已經(jīng)麻煩他很多,景嵐也不在意多麻煩一些。典型的債多不愁。
她本來打算以后再也不會和這個人扯上關(guān)系的,也以為他們之間不會有牽扯了。但是,景嵐也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會在這個時候回來,來帶她出城。自從收到終黎熙送來的信息,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代城,離開北疆,越遠越好??墒?,她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也沒有路子,甚至消息方面也閉塞不通,外面是個什么情況,代城什么時候打開城門,她一概不知道。
景嵐知道,這是個機會。所以她抓住了。而至于帶上她會不會麻煩,以后這個男人是不是要因為帶上她欠下些什么,景嵐已經(jīng)把不再去想。就當他還她的救命之恩好了。
獨自一人坐在車廂里鋪著厚厚棉被以供休息的榻上,聽著外面那么多人卻靜悄悄的各司其職,井然有序,偶爾才會有些輕微的動靜,兩人之間說話,都壓抑著嗓音,隱隱的聽不清楚。車廂里便顯得更加安靜了。也許是實在太無聊了,景嵐竟然坐著就靠著車壁慢慢的迷糊了過去。朦朧間似乎晃悠了一下,然后馬車行駛起來,她也只是微微睜開了一絲眼縫,竟然沒有醒過來。
這么一支龐大的隊伍悄無聲息的出了城,離開了代城,一路也不走官道,而是沿著山路小徑行走。凌晨,一行車馬停在了平舒縣,略作休整。
韓丁一夜未睡,面色看上去除了有些發(fā)青,倒是看不出一點疲倦來。
馬車咣當一聲停了下來,車不搖了,景嵐反而慢慢清醒了過來。這一路,竟然睡的這么熟,這讓景嵐覺得很稀奇,只要歇在了空間外面,哪怕是自己的屋子里,景嵐也有一種緊繃的感覺,腦袋里的那根弦就是松不下來,所以整晚的處于半睡半醒之間。而這一路,這么不舒服,還搖搖晃晃磕磕絆絆的,她竟然睡的很不錯?!
搖頭失笑一聲,伸伸懶腰,轉(zhuǎn)了轉(zhuǎn)頭,因為脖頸酸脹而嘶的一聲抽了口冷氣,揉了揉像石頭硬的脖頸處,一手撩開窗簾,向外看去。
天色很黑,陰沉沉的有些陰冷,看不出是什么時辰,車隊都停了下來,開始拆卸準備投宿在驛站。驛站的院子不小,但是車隊一進去,就顯得滿滿當當了。調(diào)轉(zhuǎn)車頭都顯得很難。
景嵐也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車隊最終的目的地是哪里,不過,她已經(jīng)準備去咸陽,所以便決定在這里和車隊分道揚鑣了。只是,看了一圈,良好的視力下也沒有找到韓丁,正準備下車,便看到要找的人叢不遠處的人群中走了過來,抬頭間,已經(jīng)看到她。
景嵐便沒有動,待到韓丁走到近前,才問道:“這是要停下休息了嗎?”
韓丁點點頭:“是,這里是平舒縣。人困馬乏,休整一下再上路。”說完,看了景嵐一眼:“你有什么打算?”
景嵐為韓丁那短短幾日的相處就對自己的了解之深小小驚詫了一下,既然他已經(jīng)猜出了她的打算,景嵐也就不拐彎抹角了,但她實在是對這里太陌生,想要停一停這個老江湖的意見,于是直接說道:“有好建議嗎?”
韓丁為景嵐如此自然而然略帶著些信任的態(tài)度感到心頭一顫,掃了他一眼,卻又皺起了眉頭,少年如此輕信于人讓他覺得氣惱,完全陌生明顯身份詭異的人可以毫不顧忌的帶在身邊,如今,又因為那么幾日相處他竟然就如此輕信的跟他出了城,如今又問他有何建議。就算是韓丁知道自己不會做什么傷害他的事情,但是,如果是別人呢?
這樣想一想,臉色突然就有些陰沉。
景嵐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怎么上一秒好好的小一秒這人就陰轉(zhuǎn)暴雨了?這樣情緒是不是變化的也太快了一點了?說是女人心海底針,男人的心那就是宇宙中的塵埃更加難猜了!她也不是非得要他提供點什么消息,不想說就不說,干嘛甩臉色呢?!
完全不了解韓丁此刻內(nèi)心糾結(jié)的景嵐以為是自己問的問題觸動了某人哪根毛,于是說道:“多謝你帶我出城。不然可不知道要封城到什么時候。接下來的路程,就不叨擾了。”
因為景嵐說起話來一直是清清冷冷的語氣,至少韓丁是沒有見他對誰說話有過過多的情緒波動,于是,景嵐突然冷淡疏離的口氣在韓丁聽來反而覺得這才正常,并沒有察覺面前少年的誤解,于是說道:“這車隊是郡守府的家眷,回鄉(xiāng)祭祖,所以去的是泗水郡。與我的目的地不同。”
景嵐聽到韓丁的話,疑惑的眨眨眼,看著他,所以呢?
韓丁緊抿著嘴唇,半晌后說道:“接下來路上需要的東西好要置辦一些,你休息吧,我去就可以了?!闭f完,轉(zhuǎn)身離開了。
景嵐看著那人如此自然而然的態(tài)度,忽然覺得喉嚨像是被什么給噎住了,所以說,他這意思是……要跟著她一起行動嗎?
難道往后她就要看著那張陰晴不定的臉過日子了?而且,不能隨便進空間,不能吃好,不能睡好……ORZ,這樣的生活她會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