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城里飯莊酒店林立,各地美食應(yīng)有盡有,裝修不再拘泥秦國風(fēng)格,竟有許多異地風(fēng)情風(fēng)格,看上去很是稀奇。
不過,從景嵐在咸陽城里看到了醉仙居以后,每次來,都要到這里用午飯,然后坐上一會兒。她找不到聯(lián)系終黎熙的方法,也怕自己驀然的聯(lián)系他會惹了麻煩。又因為上一次是在醉仙居收到的終黎熙的信件,便存了僥幸的心思,想著也許他還會找她,給她送信來。
因為堵車那一會兒,午飯時間已經(jīng)過了,醉仙居里生意依然不錯,不過也不復(fù)中午那樣擁擠,有空位子,不用排隊等待。
伙計倒也沒有嫌棄景嵐一身鄉(xiāng)下小子的打扮,她雖然穿的樸素,但只要仔細(xì)看,就能分辨,身上衣物的布料雖然不是華麗的錦衣絲綢,但也是好幾十半兩錢一尺的上好棉麻,顏色素淡,但是干凈整潔,趁著景嵐清冷的氣質(zhì),反而好似喬裝改扮出游的富家公子一般。不濟也是個大戶家里出來的客卿長隨。
伙計引著景嵐到一樓一處空閑的位置坐下:“客官要點什么?”
景嵐坐下后,便點了一菜一湯并一碗米飯,又讓伙計上一壺白開水來。伙計雖然奇怪這少年不點茶水,茶水免費,又不另要錢,以為他不知道,便出言推薦了一下新春下來的茶。
景嵐搖頭拒絕,她不是不喜歡喝茶,只是,喝慣了空間里自產(chǎn)的茶葉,又是用領(lǐng)圈泡的,這里的茶水,實在入不了口,還不如喝白水。
伙計也不強求,便下去傳單了。
景嵐坐著等待的時間里,將醉仙居里此刻大堂內(nèi)的場景和客人悄悄的打量了一遍,一邊對今天是否能夠有收獲不抱希望。只是每次都來,已經(jīng)成了習(xí)慣。她一直擔(dān)心著,不知道終黎熙是不是在那些人那里,于是盼著能夠得到一星半點的關(guān)系,讓她如今摸不著頭腦的境況能夠多些了解。
飯菜上來,拿了竹筷,景嵐悶聲開始吃飯。
醉仙居慢慢開始只剩下幾個喝著酒的客人,圍坐一桌,面前的飯菜已經(jīng)杯盤狼藉,臉色紅暈,雙眼迷瞪,顯然是喝的高了,便有些喧鬧。
景嵐抬頭看了眼那桌,沒有什么奇怪,雖然有些厭惡,但這是公共場合,人家也沒有礙著她,便又低垂下眼簾,只是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馬匹嘶鳴聲過后,醉仙居門口立住了兩匹高頭駿馬,馬上跳下一男一女,十幾歲的年紀(jì),風(fēng)華正茂,只是身上有些狼狽,帶著一路的風(fēng)塵,女子厭棄的將垂在胸前的鬢發(fā)甩過肩,聞了聞袖子上的味道,臉色便的僵硬難看起來,甩著馬鞭說道:“豈有此理!他當(dāng)我離欒是什么?竟然甩開我們這么多次!太可惡了!”
榮荀吐了口氣:“雖然兜了一大圈,但是我猜測他必定是要來咸陽的。先歇一歇,整理一下,我們?nèi)グ菰L姨丈。在這里可不是我們能夠胡鬧的地方?!?p> 離欒想起榮荀嘴中的姨丈,她應(yīng)該叫做大伯的人,便記起了他家那位和她不對眼,因為她爹位列三公九卿便瞧不起她的王嫣,頓時有些不樂意:“我不去!”
榮荀一看離欒的樣子,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說道:“放心吧,表妹已經(jīng)嫁人了?!?p> 離欒一驚,滿臉驚詫:“哎?她竟然嫁的出去?!誰家這么倒霉?”在離欒看來,那種眼睛長在頭頂上,媚俗沒有格調(diào)的女人是誰娶回去都要家宅不寧倒大霉的。而且嫁的這么無聲無息的,竟然沒有對她炫耀,于是離欒幸災(zāi)樂禍了,肯定有蹊蹺!哈哈,離欒此時反而突然想要迫不及待的見上這位堂姐一眼,好好的嘲笑一番才解恨!
“官職倒是不高,中尉,卻是個肥缺。最重要的,那人姓贏!”
“什么?!”離欒瞪大了眼睛,姓贏代表了什么她實在太清楚了,頓時嫉恨那丫頭的狗屎運!“還真是好命!不過,沒聽說過這號人物啊?”
榮荀掃了一圈四周,壓低了聲音湊到離欒近前說道:“是公子贏找回來的,已仙逝的前太子扶蘇失蹤多年的小兒子?!闭f完,在離欒震驚非常的神色下站直了身子,又看了眼四周,說道:“不是說這個的地方,先進去開兩間客房,收拾干凈了,我們就去拜訪吧?!?p> 榮荀這樣一說,離欒更加的不想去了,憋著嘴就站在那里不動,榮荀將韁繩遞給迎出來的伙計:“上好的草料喂著,兩間上房,立刻送熱水,撿招牌菜上一桌……哎,你愣著做什么?!放心,她已經(jīng)嫁出去了,不在姨丈家!何況,在咸陽找人,說到底還是得求到她夫君頭上,不去不行。除非,你不找了!”
“我們自己找也行呀。何必,何必去看她臉色!她肯定要諷刺我的!”離欒哼了一聲:“我不想去。”
榮荀見離欒這樣,有些著急,真是麻煩!她這個時候說不去,不是托后腿么!都跟了一路了,他反而更加堅定了拜蕭白為師的決心!豈能讓離欒這個時候因為女孩子家的嫉妒吃醋給攪合了。
“好了好了,求人的時候不帶著你,我自己去總成了吧?!”
離欒一聽,有些猶豫,最后點頭:“你說的啊,姑奶奶我絕對不去求那個死丫頭!讓我給她伏低做小,她做夢呢!”
“行行行,我的姑奶奶!走吧進去吧,別站在這里了,你這幅樣子讓人打量也好受!”
離欒一看,果然她長時間的站在門口已經(jīng)引起許多視線了,立刻有些不自在,更加覺得自己渾身都臟,拉過榮荀沖進了醉仙居:“伙計快點!”
景嵐看著那對男女,感嘆一下世界真小。隨即想到他們該不會是追著韓丁來的吧?那就是說,那顆石頭也來了?景嵐壓了壓帽子,自己這回的狀畫的可和他在一起時不一樣,應(yīng)該不會被認(rèn)出來才是。這樣一想,多少放了下心。再見到肯定要尷尬的,這個朋友,她恐怕是交不起了。
景嵐也不想久留了,依然一點收獲沒有。景嵐甚至有些想要放棄了,或許,她把終黎熙太過高看了,他那次能夠傳信也許并不是他門路,只是碰巧預(yù)測出他的腳程,知道她在那里,所以才給她送了信。雖然這個解釋,有很多地方不通。但如今也只能這么想著了。
結(jié)了帳,景嵐向門外走去,忽然柜臺里的掌柜喊住了她:“小哥!小哥留步!”
景嵐疑惑的轉(zhuǎn)身,看著掌柜,掌柜點頭表示叫的就是她。于是景嵐走了過去問道:“掌柜叫我?”
“是,小哥可是姓青名風(fēng)?”
青風(fēng)?可不就是她戶籍上的名字么?真的是找她的,于是心頭一動,只是面上不顯,點頭應(yīng)下:“是,在下正是青風(fēng)。掌柜認(rèn)識我?”
掌柜見她承認(rèn),低頭從下面拿出一封信,放在臺面上,景嵐視線落在封面上的時候忍不住眼角一跳,心跳也隨之加快的蹦了兩下。掌柜將信推到景嵐面前:“有人托我轉(zhuǎn)交于你?!?p> 景嵐拿過信,也沒看,明著塞進了懷里,卻是放進了空間:“這是什么時候送來的?”竟然沒有直接給自己而是托人轉(zhuǎn)交。
掌柜說道:“就在您進店來不久,指明要您結(jié)賬的時候我再交給您?!?p> 景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了掌柜一眼:“多謝掌柜。告辭?!?p> “客官慢走。下次再來。”掌柜是認(rèn)識青風(fēng)的,因為他來的跟固定,三天一次,都在中午,而這少年氣質(zhì)與身份的不協(xié)調(diào)也是他注意的原因。而那封信,通過特殊渠道送來的信件只有當(dāng)家指定的貴客才享有的特權(quán),這份特權(quán),目前登記在案的,只有三人擁有。
想到這里,掌柜的忽然記起了什么,抽了口冷氣,隨即失笑搖頭,抬眼看著那叫做青風(fēng)的少年已經(jīng)出了門,轉(zhuǎn)眼身影不見。
景嵐已經(jīng)沒有了游玩的心思,快馬加鞭回了莊子上,一陣風(fēng)般的刮進了屋子,關(guān)上門,也不管她異常表現(xiàn)引起了多少驚呼和猜測,只是閃身進了空間,穩(wěn)定了心神,才拿出那封信件來,慢慢打開,展開紙張,入目的一個大字,讓景嵐瞬間松了口氣,甚至攤在了貴妃榻上。
安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