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可有兩個女兒,大姐是章妹妹了,那我呢?”章俏兒嬌俏的抬起小下巴,視線在章含秋的身上掃過,最后似嗔似怨的落在齊振聲身上。
不管在哪里,帶著點小任性又嬌氣的姑娘家都是受歡迎的,尤其是在長輩以及心儀的人面前。
章家二女兒向來嬌氣,所以在場諸人皆不覺得這態(tài)度有何不對,任重更是大笑出聲,“可不,章家還有個二姐兒呢,振兒,你準備怎么稱呼呢?”
齊振聲眼神微閃,“那便叫小章妹妹如何?”
這個稱呼一出,無人反對。
雖然齊振聲更希望喊俏兒妹妹,但他知道若是他這般稱呼,不說章含秋會不會覺出不對勁來,就是章家人都會覺得他輕浮,對他的印象要大打折扣。
這于他的打算不利。
章俏兒卻還是有些不甘,正想再說點什么搗亂一翻忽覺后腰一疼。
低頭看去,對上娘親警告的眼神頓時冷靜下來,忙往大姐的方向望去,幸好,并沒有讓大姐發(fā)現(xiàn)什么。
咬唇撇開頭,章俏兒滿心委屈,雖說這婚事是定給大姐的,但是大姐今日才和齊公子見面,她卻早就和齊公子見過面,真要論起來,明明是她占了先機的。
齊振聲看她如此很想上前去安慰,可是……
視線落在從始至終就沒有抬過頭的章含秋身上,齊振聲一陣心煩意亂。
幾個大人說得開懷,除了一直在觀察齊振聲的吳氏,沒人發(fā)現(xiàn)他眼底的不耐以及厭煩。
如此,便好,吳氏想,這樣有些事就能往下做了。
這件事里要是沒有齊振聲的加入可完成不了。
既能抱得美人歸,又能白得一大筆嫁妝,但凡那個男人有一點野心就能成。
只是她還得瞧瞧,他有沒有那個膽子。
任重和齊振聲在章府用了午飯才離開。
章含秋抬頭掃了一眼屋內(nèi),果然沒有看到章俏兒在,心里哪還能不明白她的去向。
向爹娘告退回屋,章含秋揮退阿九,獨自一個人進了房,摸索著將門合攏在身后,蹬了鞋子爬上冰涼的床,扯過被子將自己埋在里邊瑟縮成一團。
好像這樣,心就能暖起來。
他們,當她無知無覺嗎?
在她眼皮子底下尚如此肆無忌憚,在她沒有看到的地方呢?是不是都……
既然如此相愛,為何不直接挑明了,將議親對象換成章俏兒?
吳氏是章俏兒親娘,絕對不會攔著她女兒的大好姻緣,爹向來疼愛俏兒,只要她去纏一纏撒個嬌,再有吳氏在一旁吹枕邊風,這事怎可能不成。
現(xiàn)在都還沒有下定,明明一切皆來得及。
齊振聲,你不是我后娘,我和你沒有任何利益沖突,也絕不會攔了你的路,為什么你要和吳氏聯(lián)合起來奪我性命?就因為我曾經(jīng)將心交給你了嗎?我對你的愛,不止不能讓你多憐惜我一分,反倒成了催命符?
如何原諒,你們讓我如何原諒!
要怎樣,我才能說服自己不和你們計較!
要怎么做,我才能讓心里不再有恨!
我不想恨你們,恨你們便要天天想著你們,我不想,一點也不想你們出現(xiàn)在腦子里!
汝娘從外回來,便看到阿九一臉擔心的守在小姐門前,忙走近了問她怎么回事。
阿九看到她恍如見到了救星,低聲急急道:“今日任先生帶著齊公子來府里拜年了,小姐見了人后好像不是很高興,回來就將自己關在屋里了,汝媽媽,您快進去看看?!?p> “和小姐議親的齊公子?”
“是?!?p> 汝娘并沒有立刻進去,拉著阿九離門遠一些低聲問,“齊公子表現(xiàn)是不是有不妥?”
阿九想了想,搖頭,“婢子站在門口處,看得不是很仔細,只是……小姐進去后一直都沒怎么說話,倒是二小姐和齊公子說了不少,婢子覺得……覺得……”
“痛快點說。”
“是。”阿九咬了咬唇,壓著聲音說出自己的感覺,“齊公子都沒有主動和小姐說過話,就是長輩要求的時候也是不冷不熱的,倒是和二小姐說話時神情要好許多,還對二小姐笑,婢子覺得……二小姐和齊公子太熟了些,不像是初次見面的人?!?p> 汝娘面色黑沉下來,要是之前,小姐懵懵懂懂的自是感覺不到這些,可是小姐自那天做了惡夢過后表現(xiàn)便大異于常,變得聰慧又極有主見,那兩人若真有異常,又如何瞞得過小姐!
“這些話都爛在肚子里,不要再被第三人知曉。”
“是,婢子不敢?!?p> 從蓮溪寺回來的愉悅心情再不復見,汝娘走到門邊,深吸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環(huán)眼一掃,便看到了床上拱起的那一團。
頓時眼底泛酸,手伸出去幾次終是沒有將被子扯開。
“小姐……”
等了好一會,被子里都沒有動靜。
就在汝娘打算退出去保全小姐的面子時,被子掀了開來。
沒有滿面淚痕,眼睛也不見紅腫,只是,汝娘心驚的發(fā)現(xiàn)小姐的眼神又淡漠了幾分。
“汝娘,我想泡泡腳,你去給我打點熱水來,要燙一點的。”
“是。”汝娘帶著滿腹擔心往外走,到了門口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床上坐得筆挺的人,心疼得無法言表。
水很燙。
汝娘剛想再兌一點涼水,就看到她的小姐扯了足衣將雙腳放了進去。
“小姐,燙……”
攔已經(jīng)來不及了,汝娘一心急,便彎腰用手去撈,碰到水的時候燙得她口里嘶嘶的吸氣。
可饒是她動作快,白嫩小巧的纖足也在一瞬間燙成了紅色,冉冉冒著熱氣。
將一雙腳捧在懷里,汝娘哽咽著責備,“燙著了疼的是您自個兒,誰也分擔不了您的痛,更懲罰不了別人,小姐,您這又是何苦?!?p> 章含秋知道腳應該是疼的,可這一刻,她木木的一點也感覺不出來,而且,“我不是作賤自己,汝娘,我就是覺得冷,想泡泡腳暖暖自己……”
汝娘心里酸脹得厲害,索性也不再說什么,仔細的將小姐的腳看了后暗暗慶幸自己的手腳不算慢,刺痛肯定是有點的,好在燙得并不嚴重。
“老奴給您抹點藥,天冷,傷都好得慢,等您緩過來了就能感覺到疼了,老奴一會去和章夫人說一聲,您這幾日哪都別去了,在屋里養(yǎng)一養(yǎng)吧。”
“也好,你就和她說我咳嗽又厲害了就是?!?p> 小姐是擔心若說是泡腳燙傷了,吳氏會責備于她院子里的人吧,汝娘低聲應下,從沒有一刻這般希望小姐能快快離了這章府,不用面對那一屋子惡心人。
以前不知夫人還活著,小姐也被吳氏哄得團團轉,她什么想法都不能有,只能緊緊跟著,想盡辦法保全小姐。
可是現(xiàn)在小姐自己有主意了,外面還有夫人給留了路子,她們身邊也不缺銀子,便是離了章府又如何?
抹了藥,腳上清涼涼的,章含秋這時候倒覺出疼來了。
不由得暗罵自己真是蠢得沒邊,她這是在和誰過不去呢?除了自己受疼,讓真心愛護她的人難過,哪能傷了別人一分一毫!
真蠢!
“汝娘,我以后再不會這樣了?!?p> “您能想明白就好?!睂⒆阋滦⌒牡拇┥?,汝娘側頭抹了抹眼睛,將這事揭了過去,說起今日出門的收獲來。
“靜一師太說前日夫人才去了蓮溪寺,她將您的打算告訴夫人了,夫人說您若是拿定了主意她便不會攔著,只是若碰著了難處一定要讓她知道,她就算不能立刻去到您身邊,也一定不會置之不理,夫人還拜托靜一師太幫著多買幾個得用之人,女子孤身在外容易被人欺了去,若是沒人護著,她不放心?!?p> 泛著冷的心終于是暖了一些,章含秋微微點頭,眉眼間的煞氣消散許多,“娘還有說什么嗎?”
“夫人還說她不能做得太多,那樣反倒會暴露了您,您若是沒有決定好去處,不妨往東邊走,世道有亂的跡象,東邊會亭城是周邊幾城里目前最安穩(wěn)的地方?!?p> 結合一下自己腦子所知的東西,章含秋點頭,她娘沒有說錯,周邊幾城里會亭是最安穩(wěn)的地方,就算到最后梁國亡了,會亭也只是小亂了一番便穩(wěn)定下來。
會亭城的城主說起來還是她比較佩服的人,有大能耐,卻不背主。
梁國亡后他穩(wěn)定了人心后便致仕了,隱約記得當時他好像還在壯年。
比起她爹,比起齊振聲,那人已是太有風骨。
“那三人怎樣了?”
“傷都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老奴和他們說了幾句話,雖然話都不多,卻都是一口官話,按理能說一口流利官話的人應該不至于淪落至如此程度,老奴有些擔心他們的來歷?!?p> “靜一師太不是說了她沒能查到他們的來歷嗎?我們現(xiàn)在正是需要用人之際,先助我另立了門庭再說其他,若是他們真的有問題,到時再給他們一個自由身就是?!?p> 汝娘一想是這個理兒,索性說起了其他,“離開前老奴和靜一師太提了提,要是可以,請她幫忙留意看看能不能買幾個有力氣的婦人,不說要多厲害,只要在遇事時能擋一擋就行,師太一口就應承下來了,老奴已是沒什么念想了,您卻正是花骨朵的年紀,買來的人要用著也需防著,沒了長輩撐門庭,最易招人閑話,可不能給您以后議親帶來麻煩?!?p> 議親,章含秋冷冷的扯了扯嘴角,有齊振聲這樣的人在前,她哪敢再嫁人。
自己當家做主一輩子,挺好。
PS:親愛的們,每天給我投個推薦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