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冰雨依依不舍的說道:“也罷,你我兄弟若是有緣,他日自會相逢。”說罷端起酒碗,二人一飲而盡。
再次來到官道上,路上的行人又多了許多,白七朝靈冰雨拱手作別道:“哥哥,小弟就此別去,預祝哥哥此行都梁,一切順利?!?p> “且慢。”靈冰雨攔住白七,猛的打了個呼哨,一會的工夫,只見那路邊的樹林內(nèi)奔一匹馬來,見了靈冰雨,更是飛快的奔來。此馬一看便不是凡品,外形雄健一身棗紅,比起這南方常見的馬兒,足足高出一個馬頭。見了靈冰雨這馬兒就是一陣耳鬢廝磨的親熱,靈冰雨拍拍馬頭,從馬背上取下一柄長劍道:
“白兄弟,我見你武藝不凡,劍法也精奇,只是手上沒有趁手的兵器,威力也大打折扣。此劍是哥哥偶然得來,哥哥嫌這東西太輕,使來不爽快,可又舍不得這把好劍,便一直帶在身邊,今日贈與兄弟你,也算是哥哥的一點見面禮?!?p> 靈冰雨說完便把寶劍塞到白七手上,白七也確實需要一把趁手的兵器,現(xiàn)在是逃跑,今后免不了要與人打斗。白七曉得,靈冰雨這樣的性格,若是要推托他必然不快,當下也不推托,接過寶劍抽出一看。
只見那劍如秋水,寒氣逼人,劍身上刻了兩個篆體字“斬愁”。
說一聲“珍重?!钡酪痪洹霸僖??!眱晌黄妓喾甑男值芫痛藫]別,人生總是聚少離多,即使是快如“斬愁”般的利劍,又真的能斬斷離愁么?望著消失在遠處的靈冰雨,還有靈冰雨在馬上頻頻回首的身影,白七的心頭泛起一句古詩“揮手自滋去,蕭蕭斑馬鳴?!?p> 一周后,都梁城,長寧公主雪緋紅的閨房內(nèi),蘇想云和雪緋紅無精打采的坐著,窗外已是烏云壓頂,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姐姐,都過去這些天了,還沒尋到那家伙么?”雪緋紅對著鏡子里的花容月貌,自憐低嘆。蘇想云若有所思的反問道:
“你說,他能往哪跑呢?”
“還能去哪?不是張楚,就是北秦?!毖┚p紅想當然的回答。
“不對,這梅花令一出,通往張楚和北秦的路口,都有門派的弟子把守,怎么卻一點消息都沒有?”
“該不會是…..”
“后魏!”兩個女的一起喊了起來。
“都怪父王,說什么這是兒女間的私事,不好下那海捕文書,不然他往哪跑?”雪緋紅埋怨道。
蘇想云突然站了起來,異常堅定的說:“四妹,我決定了,親自去后魏?!?p> “要去一起去,死白七,別讓我找到你。”
江南好??!有三秋桂子,有十里荷塘,有漁歌互答,有吳語醉人。后魏都城余州城內(nèi)浣沙湖中,采蓮姑娘用那甜美醉人的曲調(diào),唱來了浣沙湖的又一抹殘陽。
湖心亭內(nèi),翩翩少年,衣袂在微風中輕搖。未見采蓮人,先聞采蓮曲,興之所致,少年放聲和那采蓮姑娘道:“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p> 一曲唱罷,引得那花朵般的采蓮姑娘自荷葉中探出頭來,朝那亭中拋來新采的蓮蓬,旋又羞笑著縮了回去,一串串嬉笑聲在湖面搖蕩開去,羞紅了整個浣沙湖的黃昏。
“好曲,好詞,好個風liu的少年!”一聲喊罷,一艘畫舫已朝這湖心亭快速劃來,轉(zhuǎn)眼間??吭谕づ稀.嬼成舷聛砦蝗S的男子,朝那少年道:“這位小兄弟,游湖聽得好曲,忍不住想過來結(jié)識一下,看看是哪家兒郎如此風雅,只是沒想到,如此絕妙曲調(diào),竟出自如此少年之口,實在是令在下佩服。”
“不敢!不敢!在下段七,大齊人氏,見此間美景,有感而發(fā),兄臺過譽了。”少年不是別人,正是那逃出都梁,游蕩江湖的白七。
“呵呵,在下李一,余州人氏,今日得見公子,實在是三生有幸?!?p> 白七見那李一相貌清矍,舉止風雅,想來也是此間名士,自己初來乍到的,還是低調(diào)點為好。于是白七客氣的回了一禮道:“得見李兄如此雅士,實在是大慰平生?!?p> “好好,今日后你我就是朋友了,來人啊,擺上酒宴,我與段兄弟喝上兩杯再回去不遲。”李一高興起來了,大聲喚來手下。
白七也不矯情,大大方方的上座,酒過三巡之后,那李一指著這浣沙湖道:“這浣沙湖因當年西子在此浣沙而得名,千年過去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昔日的美人已不在,只留得這晚風中的荷葉在低唱。”
白七聽得這番感慨,心下一動,不由出口就道:“既是那西子浣沙于此,為何不叫西子湖?”
那李一聽了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道:“西子湖,好!好!今后這浣沙湖就叫西子湖了?!?p> 白七一聽,心道:此人好大的口氣,談笑間指點江山。
白七還在想著,那李一又道:“我聽公子作的好詞,明日那度芳閣的秦玉書姑娘為花魁大賽公開求曲,公子也是風雅之人,何不前往一試,那秦姑娘是這余州城內(nèi)的上屆花魁,據(jù)說如今還是處子之身,段公子如能得那秦姑娘的青睞,也許就此成了秦姑娘的入幕之賓也未可知?!?p> 白七聽了趕緊謙虛道:“李兄過獎了,想這江南之地,才子無數(shù),如何有我段七的一席之地。”
天色見暗了,那李一笑道:“段公子實在是過謙了,以我看來,公子如是我后魏男兒,今年的考個狀元,倒也不是難事,明日這熱鬧我是要去看看的,到時候你可一定得來?!?p> 白七聽了好笑,都道天下文人一般的風騷,如今看來不假,前世的歷史上,柳永、杜牧、錢謙益、侯方域之流數(shù)不勝數(shù),如今眼前這位李一,也應是這青樓楚館的??土恕?p> 白七笑道:“在下來此,只為流連山水,倒不是為那美人來的,既然李兄執(zhí)意相邀,在下去見上一見,倒也無妨?!卑灼哌@話倒有點言不由衷了,自己跑路到這后魏,還真是因為女人的緣故。
李一聽了大喜,拱手作別道:“如此,你我不見不散,記住了,那度芳閣在那西子巷內(nèi)?!?p> 李一揮手而去,白七也不再多留,喚來船家,登船朝那岸邊靠去。回到客棧,白七游了一天,多少有些乏了,想想自己如今流落江湖,要在這余州城內(nèi)住下倒也不錯,只是要住便得有事可做,不然就得坐吃山空,總不能再去做那登堂入室的梁上君子吧。
中隱于市,這繁華的余州城,也許是自己棲身的最佳所在吧,白七不再多想,喚來小二,打來熱水,洗洗便睡去了,只等明日去見見那名滿余州的秦玉書姑娘,看看到底生的如何動人。
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白七急忙收拾妥當,要那小二喚來一馬車,朝那西子巷而來。到了那西子巷,遠遠就見那李一在度芳閣的門口那轉(zhuǎn)悠,想來是在等自己,白七趕緊下車,快步上前道:“李兄,小弟昨夜睡的太死,幾乎誤了時辰,還望李兄見諒?!?p> 李一見了白七,頓時笑逐顏開道:“哪里哪里,段兄弟是那謙謙君子,本不好這風月之事,我還真擔心你又去游湖,把這事給忘記了,來了就好,來了就好,里面還沒開始呢。”說著李一拉起白七就往里進。
進得度芳閣,只見那院子內(nèi)已是濟濟一堂,想來這余州城內(nèi)的詞曲名家都到齊了,北面的二樓上布了一張桌子,上有一琴,想來是那秦玉書見客的所在。
這李一看來是貴客,在東面的二樓上,早以安排好的位置,就等著他和白七前來。二人剛剛落座,就聽有人喊到:“秦姑娘駕到!”度芳閣內(nèi)頓時掌聲四起,就連那李一也興奮的朝著那北面的位子上看去,還拼命的拍著手掌。
白七思量道,這后魏富庶,卻民風孱弱,當今國主也只好風雅,不重刀兵,如今這天下局勢微妙,萬一日后天下風云突變,這后魏國興許就是頭一個滅亡的國家。
“玉書來遲,讓各位久等了?!币坏乐閳A玉潤的聲音如天籟般的從那位子后的門簾內(nèi)傳出,眾人聽了立刻靜了下來,眼睛都集中到了同一個焦點上。白七看看李一,只見李一的眼睛里此時跳動著一種難以壓抑的躁動。
真沒想到,一個青樓中的女子,竟然有如此的影響力,看來比那前世的娛樂天后也不遑多讓。白七驚訝的想到,這真要是成了這秦姑娘的嬌客,還不讓這余州城里男子們給撕了。
聲停人到,有道翠綠色的身影出來,娉婷的坐到那位子上,白七凝神一看,這秦玉書難怪有此號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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