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冉卿回到自己的屋子,立刻讓小秋關(guān)上門,插好門插。
池塘的水是活水,很清澈,所以冉卿決定不洗澡了,直接換掉濕漉漉的衣服。
解下披風(fēng),脫掉身上土藍色粗使丫鬟的統(tǒng)一衣裙,在小秋的幫助下,迅速換上另一套舊粗布衣服。
小秋一邊幫著冉卿忙活一邊說道:“奴才給小姐弄點熱水洗洗吧,免得……”
“不必了!宋亦風(fēng)不會給我這個時間的!”
冉卿好笑的看著自己的衣服,老氣的褐色對襟褙子,系一條土黃色長裙,跟小秋的衣服一模一樣,再看看這屋子的破舊家具,‘十九小姐’?分明比丫鬟還不如!那個勝棋就不知道比自己穿的好多少倍。
“為什么?”小秋瞪著大小眼,下意識地問道,她話音剛落,又說道:“哦,奴婢明白了!”
那宋亦風(fēng)在外面處事圓滑,八面玲瓏,以仁義出名,在家里對待奴婢卻是十分嚴(yán)苛,小秋就挨過他好幾次暴打,顯然是個表里不一的偽君子,今天發(fā)生這種事情,他在二皇子面前丟了臉面,估計要算賬的頭一個就是自己的小姐。
還不算笨!
冉卿欣慰地坐在邊角已經(jīng)磨得掉了漆的舊妝臺前讓小秋給她梳頭發(fā)。
銅鏡雖然有些模糊,但是大體能看清楚。
這具身體長得實在太好了,難怪古人常說紅顏命薄,前主的死證明這句話絕對是沒錯的。
宋冉卿眨了眨眼,里面的那雙嫵媚的笑眼也眨了眨,晶亮的而又俏皮的眼神頓時擊中了柳亦恒的心臟,使她忘記了這副全新容貌給她的陌生感,只覺得悶熱的夏季忽然換成了漫山桃花的春天。
……真漂亮!冉卿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繼續(xù)看自己的新臉孔。
白皙的皮膚,飽滿的額頭,修長的遠山眉,挺而翹的鼻子,飽滿的唇形,最重要的是,這些漂亮的五官都鑲嵌在一張錐子臉上。
宋冉卿作為柳亦恒時看過明星整容的相關(guān)報道,據(jù)有關(guān)相面大師說,錐子臉雖然漂亮,但并非是好面相,最起碼晚年的運氣不好。
但愿自己來了之后,命運能夠有所改變。
唉……她心里嘆了一口氣,難怪二皇子會一眼看中,也難怪宋冉瑩會起了殺心,這副樣貌雖然不能傾國傾城,但也堪稱絕色,如果她能步入華都的名流,恐怕宋冉瑩就很難再是華都第一美人了。
“啊,”冉卿疼得輕呼一聲,小秋的手很重,梳頭發(fā)總是弄疼她,盡管她曾經(jīng)發(fā)過很多次脾氣,甚至威脅賣掉她,可她依然改不掉。
“小姐,疼了吧,奴婢總是笨手笨腳的,小姐不要趕走奴婢,”小秋趕緊跪在地上,磕著頭祈求冉卿原諒,她是那種長得不齊整的女孩,當(dāng)初自賣為奴時費了人牙子很多的功夫。
宋冉卿沒有理會她,跪下更好,省得等下大驚小呼的,她需要剪剪頭發(fā)。
也難怪小秋總是弄疼她,這頭發(fā)不但太長,而且營養(yǎng)不良,發(fā)梢枯黃如草,很難梳通,另外她前世一水的短發(fā),乍然多了這么多頭發(fā),她實在不習(xí)慣,既然不能剪短,那么短一點也好。
她把頭發(fā)從中間均勻分成兩份,擺到身前,從抽屜里拿出一把剪子,只聽‘咔嚓咔嚓’兩聲輕響,兩縷頭發(fā)應(yīng)聲掉落。
收好頭發(fā),冉卿從抽屜里找到一塊絹帕包好,收起剪子,關(guān)上抽屜,說道:“起來吧,繼續(xù)梳。”
“是,小姐,”小秋趕緊爬起來,用布帕擦了擦手,正要開始梳,卻發(fā)現(xiàn)頭發(fā)短了,當(dāng)即嚇得面色有些發(fā)白,“小姐,這頭發(fā)……”
“不要大驚小怪的,頭發(fā)長的不好還不能修剪修剪?動作快點兒,不要梳髻了,編兩個辮子即可,”估計要不了一會兒宋亦風(fēng)就會來興師問罪,這頭發(fā)短了一大截,只到腰際之上,太過明顯,編成辮子,卷起來就不那么引人注意了。
小秋眼里含著淚給她梳好頭發(fā),又跪下了,“小姐這是要做什么,出家當(dāng)姑子嗎?奴婢是個孤兒,雖然容貌丑陋,但奴婢對小姐的心是好的,請小姐不要趕走奴婢,奴婢也剪了頭發(fā)隨小姐一起去?!?p> 宋冉卿沒理她,站起身,轉(zhuǎn)了一圈,十四歲的年紀(jì)將近一米七的身高,而且還有長高的余地。
她撇了撇嘴,似乎有些太高了,,粗粗一看,跟竹竿子似的,因為吃的不好,光長個兒,不長肉,‘竹竿’這綽號也算實至名歸了。
“起來吧,你若是再不起,我就把你的頭發(fā)都剪了,讓你真的當(dāng)姑子去,”她背靠在梳妝臺的邊沿上,抱著臂,準(zhǔn)備欣賞小秋驚恐的表情。
果然,小秋抬起頭,驚恐的望著她,一雙大小眼瞪得溜圓,“奴,奴婢,奴婢不剪,謝謝小姐,”她趕緊用膝蓋跪著后退幾步。
“哈哈……”宋冉卿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起來吧,去把門打開,一會兒宋亦風(fēng)來,你就說我驚魂未定,臥床不起了?!?p> 冉卿估計得沒錯,小秋剛一打開房門,宋亦風(fēng)就已經(jīng)帶著小廝到了院子里,“你小姐呢?”他陰測測的問道,平日里陽光和善的俊臉掛著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表情。
“七少爺安,今兒小姐嚇到了,正在休息,”小秋顫抖著,勉強說出連貫的話。
“滾!”宋亦風(fēng)狠狠的踢了小秋一腳,自己大步進了屋子。
小秋被踢得向前趔趄了好幾步,剛剛站定,小廝小用便又上前補了一腳,罵道:“丑八怪!”
小秋狠狠地摔在地上,兩個手掌都擦破了皮,臟臟的傷口已經(jīng)滲出血來,但她此時無暇自顧,迅速站起來,跑回臥室,聽說七少爺會拳腳功夫,她怕自家小姐挨打。
果然攔不住呢!冉卿坐起身,穿了鞋子坐在床沿上,挑眉看著一臉煞氣的宋亦風(fēng),問道:“七少爺有何貴干?”
“說!怎么回事?你在胡說八道什么,十三妹也是你能污蔑的嗎?”宋亦風(fēng)厭惡的看了一眼破舊的椅子,勉強坐下,直奔主題。
“既然我污蔑不了,你又來做什么?是不是不胡說八道,我想你現(xiàn)在比我清楚吧,我沒死,你們是不是都很失望?”宋冉卿冷笑著問道,柔媚的眼波變得凌厲非常。
宋亦風(fēng)原本心里就帶著火氣,一聽冉卿的話更是惱怒,他一躍而起,一把卡住冉卿的脖子,把她拉了起來,“明天二皇子有請,你不要忘了你的本分,就算你有幸成了二皇子的美人,你也不要忘了,宋亦墨還在我的手上!”
“七少爺,快放開小姐!”小秋撲過來,使勁的去扳宋亦風(fēng)的手,宋亦風(fēng)抬腿又是一腳,把她狠狠的踢了出去,一頭撞到床腿上。
小秋疼得涕淚直流,但還是掙扎著向宋亦風(fēng)爬過去,小用趕緊上來一腳踩住她,小秋不甘心受制,忍著疼,一口咬到小用的腿上,小用疼得尖叫一聲,更加用力的去踢小秋,小秋不松口,兩人打成一團,屋子的家具不停的發(fā)出‘乒乓’的聲音。
“咳咳……”宋冉卿難受地咳了兩聲,“宋亦墨還知道有我這個姐姐么?哈!太可笑了,不要威脅我,這個不管用,死過一次的人還會在乎別的死活嗎,人各有命罷了!”話說到這里,宋冉卿忽然抬起右腳,狠狠的向宋亦風(fēng)的襠下踢去。
宋亦風(fēng)聽說她一直都想接近宋亦墨,一直沒有接觸到,所以他以為只要把宋亦墨握在手里,就可以讓冉卿乖乖聽話,但他沒有想到,她此刻竟然毫不在乎,重重的一拳打在空處,讓他心神有些恍惚,等到意識到冉卿的動作,反應(yīng)已經(jīng)慢了半拍,他松開手堪堪向后躲閃,冉卿的腳已經(jīng)到了,雖然沒有完全踢實,可也著著實實的挨了那一腳。
他嘴里慘叫一聲,雙手捂住下體,疼得臉色蒼白,并著腿,滿屋子跳。
小用急了,想立刻掙脫小秋,卻不料小秋雖然處于弱勢,但是脾性跟原主宋冉卿一樣,有股子孤勇,拉住他,任憑他拳打腳踢,就是不放手。
宋冉卿兩步并作一步邁過去,一腳踢開小用,把小秋拉了起來。
小用瞪著冉卿,嘴里不干不凈的罵著,卻不敢對她動手,估計自己打不過主仆兩個,趕忙去扶住疼得亂蹦的七少爺。
冉卿從來都很討厭有人問候自己的父母,她四下瞧了一圈,忽然想起自己放在抽屜里的剪子來,拉著小秋走到梳妝臺前,打開抽屜,拿出剪子指著小用,“小兔崽子,你再罵,我就拿這把剪刀剪掉你的舌頭!”
小用嚇了一跳,想到這女人急了什么都干得出來的,便趕緊閉了嘴巴。
宋亦風(fēng)此時的疼痛已經(jīng)緩解了一些,顫抖著說道:“如果我今日有什么事,那么明天就是你的忌日!我們走!”
冉卿滿不在乎的笑著說道:“好啊,我等著,如果你覺得明天二皇子的宴會有沒有我都行,我任你宰割!快滾,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