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頭這么痛?。侩y道自己下了十八層地獄,正在受刑中?印象中自己上輩子沒做過什么虧心事啊?頂多是小時候偷過鄰居的菜,長大了偷過老板的菜,小時候背著父母晚上偷偷爬起來看過電視,長大了背著男友查過他的手機(jī)……林小玉心里磨機(jī)著,好像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大事啊?
“大夫,怎么樣?小女情況可有好轉(zhuǎn)?”
“令愛的高燒已經(jīng)退了,只要過了今晚沒有再燒起來,那么就算平安無事了。我這里再開張藥方,五碗水煎成一碗,在她晚上睡覺之前服下即可?!?p> “多謝大夫,二郎,你送大夫出去,順便把藥抓回來?!?p> “是,娘?!?p> 迷迷糊糊中,林小玉只感覺頭一陣抽絲般的疼痛,一個十歲小女孩的記憶就像放電影一樣在她的腦海里重現(xiàn)。
原來自己時髦的穿越了,而且還幸運(yùn)的獲得了原來身子主人的全部記憶。
還能再活一遍,還能再活一遍,林小玉想起自己父母臨終前拉著她的手說得最后一句話,要好好地活下去,是啊,死而復(fù)生,自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痛楚過去后,林小玉只覺得嘴皮發(fā)干,隨即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弱弱了說了句:“娘,口干?!?p> “甜兒,你終于醒了,娘的心肝啊,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可嚇?biāo)滥锪?。小櫻,快給小姐倒碗水來?!?p> “是,大娘?!迸赃呉粋€莫約十一二歲,干瘦的小姑娘轉(zhuǎn)身在茶壺里倒了一碗水,遞到了甜兒的手邊。
“小櫻,你去廚房看看我叫周姨娘燉的雞湯可以用了么?如果可以用了就端一碗來,順便去門房問問李頭,大郎……算了,這個就不問了。”
“娘,你把那只生蛋的母雞給燉了嗎?那可是……”因為有了本尊的記憶,林小玉也就是甜兒知道現(xiàn)在這個家可不是以前那個顯赫的官宦之家了,因為在皇子們的皇位之爭中站錯了隊,父親病死,大哥的舉人資格被剝奪,大嫂和大哥和離,原來的侍郎府被查抄,自己全家被流放,直到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自己一家人這才被遣回祖籍,又是皇恩浩蕩被返還了部分財物,一家人這才重新過上了有點人樣的生活。
“大哥還沒回來?”記憶里,自從大哥的舉人資格被剝奪,大嫂又于他和離后,只要身上一有錢就跑出去喝酒,身上的錢不喝完是不會回來的。
“真是作孽啊!那個逆子!”林大娘如今一提起林大郎就滿心的懊惱,以前那個文采飛揚(yáng),聽話又上進(jìn)的孩子如今哪里還能找到半分影子。
“大娘,雞湯好了?!遍T外,小櫻端了雞湯掀開門簾子走了進(jìn)來。
“給姑娘喂一點吧。”
“娘,我自己喝就可以了,哪有這么金貴啊?”
“哎,可憐我兒原也是十幾個人伺候的官家小姐,如今病了也無人照料……”
甜兒一臉的黑線,自己不過是開個玩笑,說了個笑話罷了,再說自己以前好歹是二十一世紀(jì)的大好青年,手腳完好,被人伺候吃東西,還真會食不下咽的。
“娘……”甜兒有些尷尬的喚了一聲。
“無事,我,出去走走,看看……小櫻,姑娘不用你伺候,你也去看看廚房里的飯食準(zhǔn)備的怎么樣了,一會大郎回來好開飯?!?p> 甜兒端著雞湯,看著上面油晃晃的一層,實在有些難以下咽,只得又問了一句:“廚房里有白粥么?這雞湯看著油膩,有些,有些喝不下去。”
“我的兒,你大哥他這樣,難得你……你這孩子。”林大娘聽了甜兒的話,只當(dāng)她乖巧懂事,知道家里情況,連雞湯都舍不得喝,還像往常一樣好的東西都留著給大哥。
搞了這么個大烏龍,甜兒有些不好意思了,又不好解釋,只得紅了臉給了林大娘一個傻笑。
“白粥倒是現(xiàn)成的,小櫻,去廚房端碗白粥來?!?p> 原來現(xiàn)在林家晚上基本都是喝的粥,為什么?節(jié)約唄。
“是,大娘。”
“甜兒,你一會喝了粥,好生歇息一下,等會你二哥把藥撿回來,叫小櫻給你煎來喝了再睡啊?!?p> “恩。”甜兒輕聲應(yīng)了。
林大娘出去沒多久,小櫻就端了碗白粥給甜兒。
剛喝了兩口,就聽門外起了爭執(zhí)的聲音。
因著這房子前面只有一個小院,連個兩進(jìn)都算不上,所以大門口的聲音若是大些屋里的人都是能聽到。
大門口此時正站著四個人,剛喝完酒滿身酒氣東倒西歪的林大郎,抓完藥剛進(jìn)門的林二郎,在大門口等大郎的林大娘,還有就是守門的老頭李頭。
“大郎,你這是存心要氣死為娘的么,成日里喝這么醉,身體可怎么受得了……”林大娘上前扶著已經(jīng)有些站不穩(wěn)的林大郎,眼睛紅紅地說。
“娘……你……兒子……兒子不孝……兒子是個……廢人……廢……廢……廢人……你還有二郎……二郎……和小妹……兒子……”林大郎吐字不清,昏頭昏腦的說著,一邊說一邊不停地反胃干嘔。
“大哥,你還是少喝些吧,省的娘成日里擔(dān)心你?!?p> “你如今……如今出息了……能……能教育大哥了……不過是……不過是丫鬟生的……”
“大郎住口,胡說些什么!”林大娘可不糊涂,如今這家里,多虧了二郎在外做中人,賺錢養(yǎng)著家,家里周姨娘沒日沒夜地做繡活補(bǔ)貼家用,如若不然,怕是如今這半饑半飽的日子也難以維系。
林二郎饒是再好的性子,這些話聽多了,不管人是有心還是無意,心里總歸是起了疙瘩,因著在外跑的多了,見識廣了會隱忍,只捏緊了拳頭,面上卻是半點不顯,只淡淡地說了一句:“既然娘在這兒,自有娘照顧大哥,我這就把藥拿給小櫻煎了,小妹的病可是拖不起的?!闭f完看也不看一眼那醉成一灘泥的林大郎,徑自走向廚房去了。
周姨娘此刻正站在廚房門口,眼見著自己的兒子受委屈,眼圈一下就紅了,只忍著把淚都包在眼眶里。
“姨娘,藥在這里,一會吃完飯讓小櫻煎了。進(jìn)屋里說話吧。”林二郎不想外面的人聽到自己和親娘的話,進(jìn)屋后順手把廚房的門半掩了起來。
“姨娘注意身體,晚上油燈暗,就不要做活了,這些銀子是今日王老板額外賞的,姨娘好生保管著,往后……”林二郎背對著門,把懷里的散碎銀子摸了出來,塞到了周姨娘的手里。
“姨娘自己放好,不要讓別人知道了。”
周姨娘平日里本就膽小,今日看見自己兒子背著嫡母給自己塞錢,還是差不多有三錢銀子,心里立刻不踏實起來。道:“這……這要是讓大娘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我不說姨娘不說,大娘怎會知道,姨娘只當(dāng)為兒子保管的可好?”林二郎知道自己的生母被嫡母管束多年,已是怕極了林大娘,不過若說是為了自己個,那再冒險生母也一定會做。
果然不出林二郎所料,周姨娘一聽是為了兒子,立馬把錢收了起來,道:“二郎既如此說,我這就收好藏起來,將來給二郎娶媳婦用?!敝芤棠镆膊皇菦]有私心,如今眼見著自己和兒子賺的錢全變成酒進(jìn)了林大郎的肚子,任是佛祖也是有氣的。二郎年紀(jì)漸漲,家里沒有余錢怎么給二郎娶媳婦,總不能讓自己的二郎為了供嫡母生的大郎喝酒就打一輩子光棍吧,自己這輩子也這樣了,兒子可還要娶妻生子紅紅火火過自己的小日子的,幫兒子存點私房可是正事。
林二郎見生母收下了銀子,心里是一陣高興,肚子也餓了,就叫周姨娘擺碗準(zhǔn)備吃飯。
“二郎去叫一下李頭和小櫻,我把飯擺好就給大娘和大郎送一些到房里去?!?p> 二郎點了點頭,就去叫李頭和小櫻吃飯了。
那邊林大娘把大郎攙扶進(jìn)了屋,又讓他躺在了床上,給他脫了鞋襪,拿了毛巾幫他擦著臉。
林大郎似乎是睡著了,打起了輕微的鼾聲。
林大娘一點一點地擦著大郎的臉,濃密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溫潤的嘴唇,林大郎跟去世的林老爺長的很像,都是翩翩濁世佳公子,而且都是少年顯名,文采風(fēng)liu,怎的這父子倆就這般的經(jīng)受不住打擊,一個氣的吐血而亡,一個這般自暴自棄,留下自己和甜兒苦苦煎熬。
雖說現(xiàn)在林二郎在外賺的錢都給了自己做家用,周姨娘的繡活也掙了不少,可是林大娘的心里總歸是不踏實的,林二郎再好也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來的,始終隔著一層皮呢,周姨娘就更不說了,誰知道她還記不記恨自己當(dāng)初棒打鴛鴦。
自己的命怎么就這么苦呢?林大娘越想越難受,眼淚珠子忍不住就掉了下來,正巧掉到了林大郎的臉上。
林大郎似是感覺到了臉上多了東西,迷迷糊糊道:“下雨了……唔……還是咸的?!狈碛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