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兒回到浣花居,面對憨厚單純的小櫻,始終開不了口,只能選擇了暫時逃避,想等著過幾日自己心情平和下來后,再跟小櫻說嫁人之事。
可是讓小雨當(dāng)差卻是林大娘親自下的命令,甜兒也忤逆不得,再說了,甜兒也覺得小雨小小年紀(jì),卻小大人一般的懂事,很是可愛。于是就跟柳嫂子說了,明日就讓小雨正式當(dāng)差,到自己身邊做二等丫鬟。
柳嫂子自然是感激涕零,眼瞧自己的獨生閨女年紀(jì)漸長,如今能跟了小姐,到時候做個陪嫁丫鬟,跟小姐一起嫁到姑爺家,不管是被姑爺收了做通房妾室也好,還是配給管家做個管家娘子也罷,都是一份體面地出路,比做粗使的丫鬟,最后配小廝淪為粗使婆子不知要強上多少倍。
待小櫻知道此時的時候,已經(jīng)第二日的早上,小雨已經(jīng)磕頭認(rèn)了主子,正了名分,林大娘那里也已經(jīng)登記造冊全了手續(xù)。
小雨穿著半舊的對襟藍布衣服,梳著兩個可愛的包包頭,一副恭敬規(guī)矩模樣,立在一旁,等待甜兒使喚。
小櫻望著小雨,一臉的憤慨,這個小丫頭,居然敢搶自己的小姐,真是太不給自己面子了。
“小姐,一會兒洗完臉,在哪兒吃早飯呢?是在屋里,還是在小廳?”小櫻見甜兒快洗完臉了,忙往前挪了挪,站到甜兒跟前,把小雨擋在身后,輕身問甜兒道。
甜兒沒注意到小櫻的小動作,想了一下,道:“還是在小廳吃吧,屋子里怪憋悶的?!?p> 聽了甜兒的話,小櫻感覺自己贏了小雨一局,得意地回過頭,瞄了小雨一眼。
反觀小雨,并未與小櫻計較,只恭敬地垂手立著,甜兒未喚,就未出聲。
三人來到小廳,小櫻忙趕到火房,把爐子里熱著的早飯端了,送到了小廳。
“一起吃吧!”平日里,三人跑完步,洗漱完畢,經(jīng)常坐在一起吃早飯,今日人也齊全,所以甜兒才有此一說。
小櫻聽聞,開心地坐了下來,端起碗,拿起筷子就要開動。一旁的小雨卻立著不動,開口說道:“小姐吃飯,奴婢只有站著伺候的份兒,哪能跟小姐同桌吃飯呢,這般不合規(guī)矩,奴婢不敢?!?p> 聽了小雨的話,甜兒這心里也瘆得慌,問道:“往日里咱們?nèi)瞬皇浅T谝黄鸪栽顼垎???p> “回小姐的話,以前奴婢小,不懂事,如今大了,又正式領(lǐng)了差,可不敢再像以前一樣放肆?!毙∮旯Ь吹鼗卦挼?。
小櫻聽了小雨的話,心里一緊,忙著站了起身,一臉發(fā)青地立在一旁。
甜兒嘆了口氣,這都是怎么了,往日里不是好好的嘛。
身旁兩個人門神似的立著,小廳里只有甜兒喝粥的聲音,讓人覺得怪不舒服的。
這般肅殺的氣氛,甜兒實在吃不下去了,只喝了幾口粥,就放下了碗筷,說自己飽了。
小櫻剛想開口問甜兒怎么只吃這么點,見小雨紋絲不動,沒有聲響,便把口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小樣,我是不會輸給你的。
甜兒實在受不了這兩人這般針尖對麥芒,便開口打發(fā)二人下去了。
打發(fā)了小櫻和小雨,甜兒忙找來簫玲瓏,一頭霧水地問她這兩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聽說文人相輕,難道連丫鬟也相輕?
“玲瓏,小櫻這是怎么了,怎么處處針對小雨???還有這小雨,半大點兒的孩子,往日里雖說也是小大人般的懂事,在我面前也是活蹦亂跳的啊,怎么一當(dāng)差就變成這個模樣了,這般低聲下氣地,我還真是不習(xí)慣?!碧饍赫襾砗嵙岘嚕f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簫玲瓏笑了笑,說道:“小姐,誰叫你后知后覺呢,小櫻可是老早就把小雨視為眼中釘了?!?p> “這么嚴(yán)重!”眼中釘啊!甜兒吃了一驚。
“呵呵,怪我用詞太犀利了點,小櫻不過是看著小雨年紀(jì)漸漸長,又聰敏,怕她到你身邊當(dāng)差,搶了她第一大丫鬟的位置?!焙嵙岘囅肫鹦迅∮臧底暂^勁的憨勁,就想笑。
“哦,原來如此啊,難怪小櫻連最怕的認(rèn)字都要學(xué)了,是這個原因啊。”甜兒恍然大悟,看來做自己的貼身丫鬟還真是不容易啊。
“可是,小雨是小雨,小櫻是小櫻,就算小雨到了我跟前當(dāng)差,我也喜歡她,可是這也并不代表我就會舍棄跟小櫻這么多年的姐妹情?。 碧饍哼€是有些想不通。
簫玲瓏又笑了笑,說道:“這就是當(dāng)局者迷了,小姐是當(dāng)局者,所以迷惑,小櫻也是當(dāng)局者,所以也迷惑?!?p> 甜兒睜大了眼睛看著蕭玲瓏。
“小櫻為人善良單純,卻過于憨厚老實了些,腦子有的時候不會轉(zhuǎn)彎,她跟著你多年,最怕的不過是你有了新丫鬟,會嫌棄她笨,不要她了。”簫玲瓏跟甜兒分析道。
聽了簫玲瓏的話,甜兒覺得很慚愧,枉費自己還一直說把小櫻當(dāng)做自己的親姐姐,對她的關(guān)心和了解還不及簫玲瓏,真是該死的很。
“小姐也不必自責(zé),玲瓏說了,這不過是當(dāng)局者迷罷了?!焙嵙岘囈娞饍荷袂殁筲?,開口勸解道。
“那小櫻怎么不計較你呢?”
“呵呵,我是嫁過人的,怎么能做丫鬟,只能做管家娘子,又不會搶了小櫻在小姐心目中第一大丫鬟的位置。”簫玲瓏解釋道。
甜兒只覺得又傻又好笑又甜蜜酸澀,小櫻還真是,真是可愛的緊,這般的看重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如此看來,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則還真不能像娘說的一樣幫她找戶好人家,把她早早的嫁出去,若是真如此,怕是她要哭死,嘔死了。
“那么小雨這般的樣子,怕是受了柳嫂子教誨才變的了?!碧饍号e一反三,想到小雨的變化,只能是她的親娘柳嫂子的杰作。
簫玲瓏點了點頭,說道:“柳嫂子這也是無奈,小雨跟了你,到時候就是陪嫁丫鬟,不管將來是做姑爺?shù)耐ǚ挎遥€是許給管家,都是好的出路,比她做粗活強了不知多少,再說了,小雨將來出息了,柳嫂子也能得些體面,對去世的小雨爹也有個交代。”
原來自己的院子也有些小小的復(fù)雜,每個人心中都有一份不過分的自私愿望,以前是自己把大家疏忽了,看來,要大家沒有隔閡的相親相愛,這重點還在自己身上,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自己這個一院之主沒有當(dāng)好啊,有領(lǐng)導(dǎo)責(zé)任。
得了簫玲瓏點醒,甜兒私下里找柳嫂子談了一次話,又找了小櫻向她拍胸脯保證,她的貼身第一大丫鬟位置是牢不可破,不可動搖的。
小櫻可不止是自己的丫鬟,還是自己要當(dāng)做親姐姐一樣來愛的人。還記得自己在松山縣離家出走那次,是小櫻,用最單純,真誠的心溫暖了自己,讓自己挺過了最孤單無助的難關(guān)。
雖然甜兒跟雙方都做了思想工作,柳嫂子是明白人,甜兒一點都不擔(dān)心,不過要小櫻徹底轉(zhuǎn)過這個彎來,卻不是一日兩日的事,只能慢慢地等著了。
經(jīng)過甜兒對雙方的調(diào)節(jié),小櫻和小雨相處時雖然還有些別扭,卻比剛開始時的針鋒相對好多了,再加上小雨得了柳嫂子的吩咐,對小櫻又恢復(fù)了往日的殷勤,小櫻姐長,小櫻姐短地叫著,俗話說這伸手不打笑臉人,小櫻也不好意思再矯情做作,待小雨也熱情了起來。
這邊后院的小火剛滅,那邊林大郎院子里小火又隱隱約約現(xiàn)了苗頭。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這一夫怎能容二妻呢,吳惜夢原本對劉氏就不甚滿意,不過是礙著祖宗的規(guī)矩,婦人的德行不好發(fā)作罷了。自己大人大量認(rèn)接納了她,也并未難為她,孰料這劉氏恩將仇報,居然還在自己前頭懷上了,這以后自己的孩子還必須得叫她的孩子作大姐(大吳氏從來都不認(rèn)為劉氏能生兒子),真正可氣,再加上最近林大郎忙于準(zhǔn)備考核,對她的關(guān)懷少了些,孕婦的心緒本來就不穩(wěn),愛胡思亂想,這左思右想的就生了悶氣,所謂悶氣傷肝,傷了肝自然就病了。
而劉氏原本是一個人獨享林大郎,這大吳氏一來就分了她半個相公,自己還必須天天到她眼皮子底下立規(guī)矩,低頭附小,好不容易自己懷上了身子,卻是獨美不過一個月,這大吳氏就天降福星也懷上了,心里也憋著氣,看大吳氏病了,又暗自高興,這一憂一喜的,也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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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惜夢手持毛筆,在紙上圈圈點點,點點圈圈地亂畫。
“大奶奶,你在畫什么呀?”丫鬟小紅很是不解地問道。
“這個是一個天師教我的符咒,我在詛咒劉氏這胎生個女兒!”大吳氏答道,手里卻并未停下。
小紅往上面左右瞅瞅,一臉的茫然。
“你當(dāng)然看不懂了,一邊去?!贝髤鞘险f完,又得意地炫耀道:“當(dāng)初那個天師要10000張票票,我好說歹說的才讓他打了個對折,你大奶奶我聰明吧。”
小紅很配合地點了點頭。
“哎呀,糟糕了!天師會不會因為打了對折,就只教給我一半的符咒啊,如果這樣的話,那劉氏豈不是生的不是女兒,而是半男半女的——人妖了!”
小紅應(yīng)聲而倒,倒地之后還伸出了大拇指,做了個你好棒的姿勢——大奶奶真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