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平縣去汝州,可以走水路和陸路,走水路可以快不少,可原先府里的家眷至多不過是泛舟游湖,聽了要在船上吃住,心里便多了許多的不愿,再便是考慮到江河中防護不便,一不小心就是陰溝里翻船的下場,王允穩(wěn)妥起見還是選擇了陸路。
走陸路也是有講究的,王家的車隊要避開政敵勢力根深蒂固的之地,避開天災(zāi)人禍之地,這樣一番的曲曲折折算下來,比人家普通的旅人商賈路程要長了十之有三四,好在王允昔日門生滿天下,除去路途上的顛簸無法避免,只要到了稍大些的郡縣,必定都是被伺候得舒舒服服。這樣一來,王家倒是舒服了,可苦了妙英。
汝州來接應(yīng)的私兵并不是那些空有拳腳功夫的莽夫,他們掛了民兵的招牌常常被招去剿匪,尤其王陶安帶出來的這些,全是一以當十的精兵,官道上也就罷了,到了城里沒兩次,這些人山貓似的發(fā)現(xiàn)了總和車隊離得不近不遠的妙英。幾次下來,妙英妙英也察覺出了點味道,能宿在城外便是城外,若是王家在城里休整的時間長了,妙英去城里也盡量離得遠些,免得橫生枝節(jié)??墒敲钣⑼浟?,只要有心,即便是離得再遠也是能夠察覺的,何況還那匹懶騾子和背上的胖娃娃,任妙英如何的喬裝,有心人一看便知。
本來像妙英這樣,來意不明的人極好處理,只要王允向地方官員露兩句口風(fēng),自然有的是人愿意替王允分憂解勞,區(qū)區(qū)一個游方的道姑,官府拿人何患無辭。可王允有心讓福崢接手事務(wù),私底下不論,面子上竟是全然放手讓福崢料理車隊的一應(yīng)事務(wù)。放任妙英也是福崢拿的主意,雖然福崢有著超齡的心智,但是一時也想不到他祖父的影響力,讓他遣人除去來意不明的妙英,他也狠不下心,權(quán)衡之下福崢做出了放任妙英的決定。
王允摸著胡子對福崢的處置不置一詞,他這個孫兒由他娘啟的蒙,策問治學(xué)自是沒得挑的,但終究是長于婦人之手,一腔的書生意氣,虧得是年紀尚小,能讓他及時糾正。不過三丫頭也算是把孩子教得極好的了,普通的孩童哪有福崢這樣的心智,更沒有手握利器尤懷仁慈的自制,唯一可惜的是,還是少了些世家子弟的霸氣。
福崢有了調(diào)動護衛(wèi)的權(quán)利后,馬上把所謂親戚貪墨的東西全追回來,押了那幾戶起了邪心的人家,在路過的城里安頓好了之后,便棄了他們?nèi)チ?,也許這在福崢看來已經(jīng)是雷霆手段了,但是在王允眼里仍然是不夠看。這幾戶人家的確都和王家沾親帶故,可真正清白自持的人家,哪有整戶在人家屋檐下討生活的道理,說到底都是些族人看了也繞道的皮賴人物,福崢這樣做似乎還保留了點親戚的情分,其實不然,這些人怕是把福崢給恨到骨子里去了,說是替他們安頓了,可腳長在人身上,要是他們一路追到了汝州,福崢乃至王允的的面子都不會太好看。
礙著親戚的名分,王允暗地里命人回去處理善后,卻不好對福崢明言,而來意多半不善的女冠便正好給了王允一個歷練福崢的機會,養(yǎng)虎必定成患。王允也是小心慣的人,一邊讓人看緊了妙英,一邊注意飲水食材,雖說是歷練,但是也要在他的掌控之中。
妙英自然是知道自己被王家盯梢了,可妙英確實是無愧于心,也就光明正大的讓他們盯著,該吃該睡該賺錢,一樣不拉,數(shù)百里地下來,也還是遠遠吊著王家的車隊,卻沒什么動作。
要是換了心思單純些的,指不定覺得是順路而已,再復(fù)雜些的也松了警戒。可王允是朝堂上修煉了多少年的老狐貍啊,事有反常必為妖,面上絲毫不漏,又另加派了人手盯梢。
就在這日,盯梢的人徒然發(fā)現(xiàn)一直不緊不慢的妙英,狠狠的抽了騾子讓騾子小跑起來,而方向正是往車隊去的。他們此時已經(jīng)在野外行了兩天了,而前面的盤星崖,正是設(shè)伏的好地方,盯梢的幾個人相視一眼,防著妙英有什么毒計,急急忙忙的追上去。
妙英自然是不可能對王家不利,不過是神念中發(fā)現(xiàn)前方有人設(shè)伏,怕王家吃虧,急忙趕去救援罷了。幾乎只慢了妙英的神念一刻,王陶安也斷定前面有埋伏,當機立斷令私軍護衛(wèi)為外圍,車隊里年輕力壯的下仆拿了棍棒也圍成一圈,團團護住中間的王允和內(nèi)眷。
許是見埋伏被人識破了,前方的樹叢里突然傳出了一陣尖利的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