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獅是被方勝三人強行給拽到地面上去的,此時它已經(jīng)強弩之末,反而拗不過三人。一到地面上,面對身后的那些個黑水雷,它就爆發(fā)出了生命中最為頑強的力量,在奔向虎脊城守城護罩的同時左沖右突,每每于間不容發(fā)之際躲過離它最近的黑水雷,身體雖然搖搖欲墜,可就是不倒。
戰(zhàn)獅的每一次縱躍,地上就會留下四個海碗大梅花狀的血印,使它這最后的奔逃顯得特別悲壯,然而,命運并不會因為它的悲壯就眷顧它,它實在太虛弱,最后一個黑水雷,說什么也躲不過去了。
盡管王沖已經(jīng)把五塵障撐在那里,可是在地面上五塵障的作用實在太過渺小,最后一個黑水雷直接轟碎了五塵障然后轟在了戰(zhàn)獅的后半截身體上,把戰(zhàn)獅和戰(zhàn)獅上的三人掀了起來,方勝一手拉著王雪心一手抱著王沖,雙腿夾緊了獅腹,就算是死,他也要和他們死在一起,而此時,距那層護罩已經(jīng)不過五丈。
“砰!”戰(zhàn)獅頭先著地撞在了地上,方勝三人也變成了滾地葫蘆,從戰(zhàn)獅身上滾了下去,便在此時,那只黑色的大手從后面伸了過來,隨手一撈便撈住了方勝三人,把他們從地面上提了起來,然后那巨爪高高揚起足有十丈,就抓著他們?nèi)齻€又朝地面上的戰(zhàn)獅砸了過去!這便是夏震的泄憤之舉,只有尸體他也能搜出那封信,他要先殺了這三人一獅才會痛快一些。
就在方勝以為必死之時,他卻從戰(zhàn)獅眼中看到了一種熟悉的光芒,那種眼神,他從很多個將死視為解脫的人眼中看到過。于是他也升起了一些悲哀的情緒,但是他實在不甘心,便低吼一聲開始掙扎起來,下一刻,他和王雪心、王沖便飛了出去,不是飛向戰(zhàn)獅,而是飛向護罩,那只抓住他們的黑色長手從中斷了!
“嗡!嗡!嗡!”
方勝三人撞在了護罩上,然后狼狽地掉了下來,他們同時扭身朝城門處望去,只見就在城門下,離他們至少有五十丈的地方,一個書生模樣的中年人負手緩緩走了出來,當方勝三人與他目光對視,那書生便微微點頭,對著他們笑了笑。所謂的如沐春風,就是這種感覺了,然而看到這個人,方勝三人所感受到的如沐春風分成了兩個層面,一個是做為普通人的,這說明那個書生很有學問很隨和,另一個層面則是境界上,他們從來沒見過這種境界的人,能給人他就是道他就是自然的感覺!
夏震也看到了那書生,他竟全身微微地顫抖起來,幾乎連逃的念頭都不敢升起,他一個筑基初期的修士,如何對付結丹期!
方勝三人也不傻,三個人面面相覷,最后又是方勝說出了心中的疑問:“結丹期?”
“應該是了?!蓖跹┬牡?,直到此刻,她才總算松了一口氣。
王沖卻沒管這些,他朝戰(zhàn)獅小跑了過去,然后就蹲在了戰(zhàn)獅頭邊,把手伸到戰(zhàn)獅嘴前,想讓它舔兩下,可是戰(zhàn)獅似乎太累了,幾乎連眼睛都很難睜開,四個爪子上還在不停地滴著血,王沖一下就流了淚,轉身對方勝哽咽道:“方勝大哥,你來救救它啊。”
方勝急忙跑了過去,一眼就看出戰(zhàn)獅已經(jīng)快不行了,他心中也倍生凄涼,不由想起了最初接觸戰(zhàn)獅的那番經(jīng)歷,于是低下了頭,把自己的額頭印向戰(zhàn)獅的前額,想要以這種方式送這老朋友一程,不料就是這一次碰觸,他立刻感覺到了戰(zhàn)獅額前毛皮之下還有一個圓圓的硬物,從這硬物中傳來一絲絲十分特殊的氣息,他才一愣,便覺全身靈力順著額頭向那硬物緩緩流了過去。方勝暗忖戰(zhàn)獅或許還有救,便保持著原來的動作蹲在那里,任憑自己的靈力被吸得涓滴不剩。終于,在最后一刻,戰(zhàn)獅低吟一聲,全身黃光一閃,又變成了一個小石頭懸浮在方勝臉前。雖然那小石頭已比原來小了一號,但方勝和王沖俱笑了起來,方勝摘下那小石頭,遞給王沖道:“拿著吧。”
這本是王沖夢寐以求之物,不料這刻王沖卻又將方勝的手推了回來,道:“等我長大了再給我吧,我現(xiàn)在保護不了它?!边@一次戰(zhàn)獅瀕死的經(jīng)歷,給他的刺激太大了。
“你真不要?”
王沖雖然有些不舍,還是毅然道:“不要!”
“我先替你保存著?!闭f完方勝便將小石頭收入了儲物袋。
便在此時,那書生終于來到護罩之外,在夏震五丈前站定,溫聲道:“閣下必是春江宗夏宗主的高徒,可否隨吳某入虎脊城一敘?”
夏震不明白那書生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狠聲道:“要殺便殺,何必多言!”
“閣下修行不易,怎如此不惜命?我傲武國尚有不少修士被貴宗擄去,以閣下之身份地位,至少能換回我傲武國十名煉氣期修士,吳某雖不惜閣下之命,卻惜我袍澤之命。跟我走吧!”
那書生不再廢話,伸手隔空朝夏震抓了過去。
一直老老實實的夏震在此時突然大吼一聲,身體竟突然潰散,變成成千上萬個黑色水滴朝四面八方飛去,遠處的王雪心看見這一幕,又“呀”一聲把雙手捂在了眼上。
書生一動不動笑看著這一切,直到那些水滴擴散到十丈方圓時,他才一揮右袖,接著方勝和王沖就看到了他們這輩子所見過的最大最快最漂亮的劍光!
那道劍光并非由書生手中射出,而是突然出現(xiàn)在那無數(shù)水滴右方的空中,如霜雪,如匹練,無劍形而有劍聲,長達三十丈,寬十余丈,厚亦達十丈,只發(fā)出一聲龍吟似的嘯鳴就從那無數(shù)黑水間穿了過去!
“砰!”夏震渾身是傷從空中栽了下來,書生沒再管他,自有兩個修士從護罩中走出將夏震押了起來。
處理完夏震的事,書生才轉向方勝三人,道:“一個筑基期修士不惜追殺三位小友至此,三位定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不管是什么,對我傲武國來說都是大功一件。來,咱們?nèi)氤菙⒃挕!?p> 等進了城,方勝三人覺得那吳姓書生值得信任,便將劫來的那封信交給了他。書生看完信后大喜,又問了方勝一些細節(jié),便著三人好好休息,他則拿著信去找人商議。
當晚,虎脊城一座官邸的議事廳內(nèi),吳姓書生和另外兩人站在一張長桌前,對著桌上的那封信齊齊發(fā)起愣來。
最右側一人比另外兩人高了半頭,生得五大三粗,十分威猛,而他雖是一名修士,卻偏偏作世俗將軍的打扮,那一身甲衣便更增其威勢。那壯漢突然握起了拳頭,輕輕一拳砸在了桌面上,道:“此事實是猶豫不得,要么今晚就開始準備,要么干脆放棄!城主,此信真實性已不待言,深入戰(zhàn)線八千里所冒風險雖大,但和事成之后的收獲比起來,絕對值得!”
中間那個相貌普通的中年人也是一拳砸在桌子上,狠聲道:“好,就依鎮(zhèn)北之言!”
書生站在最左面,聞言一笑,道:“此事自然少不了吳某一份,城主,便由我和鎮(zhèn)北兄率領眾修士前去吧,城中龍蛇混雜,還要城主來守?!?p> 中間的城主看了書生一眼,笑道:“希文兄,我雖知你不是搶功之人,但這份功勞若能立下來,卻是連我都要眼紅呢。”
吳希文正色道:“早就想給暮月宗一點顏色瞧瞧,此等良機,豈能不把握。倒是那三位小友,帶來如此重要的情報,城主打算如何酬謝?”
城主沉吟片刻道:“讓他們隨兩位去棲狐山,事成之后再定謝禮不遲?!?p> 右側那名為鎮(zhèn)北的大漢驚道:“此次行動只求快、狠,怎么能帶三個煉氣期的小娃兒前去?!”
城主黯然道:“趙將軍,雖然我亦知此信為真,可還是不得不防。”
趙鎮(zhèn)北登時啞然,吳希文則嘆了口氣,議事廳里就此靜了下來。
桌上,那封信右下角的兩個簽名,正散發(fā)著只有結丹期修士才能留下的流光,照進三人眼中,顯得非常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