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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征途

第十章 首輔難當

大明征途 擇日北飛 2866 2011-12-20 11:55:31

    “混蛋!這群匹夫,難道他們非要跟朕作對不成?”萬歷皇帝把手中的奏疏狠狠的摔在龍案上,隨手接過旁邊小太監(jiān)端著的烏參茶。

  “嘶!”

  “啪!”

  翔龍青瓷茶杯粉身碎骨!

  “狗才!想燙死朕嗎?”整個文華殿里全是萬歷皇帝的咆哮聲。

  左右伺候的小太監(jiān)嚇得亡魂大冒,一個個趕緊跪在地上,嘴里不住的討?zhàn)垼骸盎噬纤∽?、皇上息怒……?p>  朱翊鈞沒有理會幾個討?zhàn)埖男√O(jiān),而是沖著門外的大漢將軍吼道:“來人!把這狗才拖下去,杖五十!”

  等大漢將軍把那個一臉恐懼卻也帶著劫后余生神情的小太監(jiān)拖走后,余怒未消的萬歷皇帝再次嚷道:“速去內閣把申時行給朕傳來!”

  ………………

  “元輔,恭妃娘娘所生皇元子,已足五歲,于社稷有功,卻位居鄭貴妃之下,已是于禮不合;而今鄭貴妃剛出皇三子,陛下便再行冊遷,以倫理論則不順,扣之于人心則不安,流傳于天下則其名不正!元輔身為中樞,當朝首輔,有匡扶社稷之責,定要諫言斧正,以達上聽啊!”戶部給事中姜應麟面對著內閣首輔申時行,慷慨陳詞,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吏部驗封司員外郎沈璟沖申時行拱了下手,開口道:“泰符兄所言甚是,元輔,看陛下的意思,大有立幼之意,若果如此,祖宗法度何在?定會叫后世之人恥笑我等當朝之臣啊!”

  “是啊,元輔,正名定分才能讓天下人安心,才能讓社稷安穩(wěn)??!”河南道御史楊紹程接口道。

  “元輔……”

  “諸位、諸位!”申時行趕忙雙手下壓,止住了還有發(fā)言的幾個大臣,苦笑著說道:“諸位的心思我都明白,我想諸位也都知道我早前上的《請冊立東宮以重國本》疏,請求陛下冊立皇長子。請諸位放心,我會盡最大的努力說服陛下,早立東宮,以正國本!諸位先請回部衙辦事,莫要怠了政務……”

  費勁口舌,好容易才將這幫熱血的官員送出了內閣,申時行不由得長嘆口氣。幸好自己有先見之明,早料到會有這種情況,及早上疏,請求冊立皇長子。不然,自己今后肯定就被動了,難掩眾人詆毀之口。

  想到這幫清流和言官,申時行就頭疼起來,這些自視以維護正統(tǒng)為己任的人,熱衷名聲且頑固不化,只要被他們逮著理由,那是前赴后繼,堅持己見,不達目的絕不罷休,很是煩人。

  申時行不由得想起提拔自己進入內閣的張居正來,也許只有張居正的手段,才能讓這幫清流和言官分化開來吧?但即便是張居正,也沒能讓他們偃旗息鼓,稍微露出了破綻,彈劾他的人還是絡絡不絕。

  也許…也許只有嘉靖皇爺?shù)氖侄尾艜屵@幫人安靜下來吧?嘖嘖,就在朝堂外當場杖責幾百大臣,入眼全是被扒光褲子白花花的屁股,伴隨著霹靂巴拉的廷杖聲和慘叫聲,那可是前所未有、聞所未聞的大手筆!可真是…真是斯文丟盡??!

  有點走神的申時行趕緊將這個可怕的想法從腦中驅逐出去,當今皇上圣明,想來絕對不會學世宗陛下,讓讀書人臉面掃地的!何況,即使是嘉靖皇爺,那些不怕死的清流言官們,還不是出了一個又一個……

  這時,一陣喧嘩聲傳來,申時行頓時冷汗直流,好不容易打發(fā)走一批,難道又來了一批?還是這些人知道了鄭承憲上疏求“恤典”的事,再次來找自己鬧騰?他現(xiàn)在想告假“養(yǎng)病”的心都有了。

  “謝天謝地!”看到來人是皇上跟前的隨侍太監(jiān)許福,申時行松了口氣,忙擠出笑臉開口道:“許公公來了,是不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許福趕緊施了一禮,有些著急的說道:“老先生,萬歲爺在文華殿宣您快些過去,您交代一下手中的活計,跟雜家趕緊走吧?!?p>  快速掃視了一眼這間內閣的文書室,這小太監(jiān)壓低聲音神秘的說道:“老先生,皇爺正在發(fā)火呢!”

  申時行看自己的公房內有些辦事人員,不好追問原因,便匆匆整理了一下衣服,吩咐了幾個主事幾句,便跟隨著小太監(jiān)許福向文華殿而去。

  等出了內閣,到了文華門附近,申時行低聲問道:“許公公,皇上這么急召見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許福雖然是皇上跟前的隨侍太監(jiān),但品級很低,對于申時行這樣皇帝倚重的心腹大臣不敢有所怠慢,悄悄看了一下附近,才回答道:“不瞞老先生,今天可把雜家給嚇死了,雜家還從來沒見過萬歲爺發(fā)那么大的脾氣。還有那張卓行也是倒霉,本來平時非常適合萬歲爺口味的烏參茶,萬歲爺非說太燙,摔了杯子不說,還把那張卓行杖了五十,去了半條命。幸好今天不是雜家伺候萬歲爺茶水……呃!壞了,張卓行不在,那活兒可是要輪到雜家了!這可怎個辦……”

  申時行皺了下眉頭,雖然心中早有猜測,但還是咳嗽了一聲,打斷了還在那神神叨叨、喋喋不休的許福:“許公公,萬歲爺為什么發(fā)這么大的脾氣?”

  “呃!這個雜家可不敢妄議,萬歲爺只是閱著閱著奏疏,突然大罵了幾句,就發(fā)起火來。”許福悄聲說道。

  申時行點了點頭,他現(xiàn)在心中有數(shù)了,看來皇上是被那些請求冊立太子的事情給煩著了。心中不由得一嘆,按照日程計算,內閣擬票和沈鯉等人反對鄭承憲恤典的奏疏應該剛到司禮監(jiān),皇上至少也要到明天或者后天才能看到,那恐怕又得讓皇上發(fā)一次火吧。

  來到文華殿,申時行稽首跪拜施禮后,嘴里說道:“不知陛下急招臣來,有何吩咐?”

  “申時行,你可知罪?”龍案后的朱翊鈞并沒有讓申時行平身,而是突然責問道。

  申時行跪著拱了下手:“臣惶恐,不知陛下所指。”

  “你惶恐?那朕來告訴你,這本奏疏你可認得?”朱翊鈞拿起龍案上的那本奏疏,擲到申時行的面前。

  申時行撿起來看了一眼,然后無辜的說道:“這本《請冊立東宮以重國本》疏正是微臣所上,難道陛下同意了,要發(fā)往內閣擬票嗎?皇上英明,早立國本,社稷之福!臣回去后就會同內閣擬票,通知禮部準備相關事宜!”

  “你……!”朱翊鈞指著申時行,有心發(fā)火,但又不知從何說起,何況對方又是內閣首輔,弘股之臣,最后只好甩了一下袖子,大聲說道:“朕何時說過要立儲了?朕不是有過詔諭,元子羸弱,暫不立儲嗎?”

  “那皇上把這奏疏給臣是何意?臣是內閣首輔,凡是皇上發(fā)往臣的奏疏,都是要臣擬票的啊!”申時行垂著頭,手捧著奏疏,裝糊涂道。

  朱翊鈞對于申時行的辯解有些哭笑不得,卻也降了些許火氣。他走下御座,來到申時行跟前,一把搶過申時行手中的奏疏,哼了一聲,然后重新走回了御座。

  “好你個申時行,學會跟朕胡攪蠻纏了,朕都險些被你氣糊涂了!朕問你,既然這奏疏是你所上,那你可知罪?”朱翊鈞坐下來后,舊話重提。

  “臣惶恐……”

  “行了,你不用狡辯!”朱翊鈞毫不客氣的打斷了申時行,問道:“朕問你,為何你的奏疏上了之后,其他人就跟在后面接二連三的上了幾十本?并且全是反對朕冊封鄭氏和要求朕冊立東宮的!好似朕不冊立東宮,不冊封王氏,朕就是無道昏君一樣!”

  “臣惶恐!”

  “你……!”朱翊鈞火氣再冒,指著申時行的鼻子說道:“你除了這一句,還會說其他的嗎?”

  “臣惶恐!”

  “你……!好、好、好!”朱翊鈞努力平息一下火氣,伸手接過旁邊太監(jiān)許福手中端著的茶杯,揭開杯蓋喝了一口。

  “噗!”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許福嚇得魂不附體,撲在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道:“這…這茶,已經(jīng)…已經(jīng)不燙了……”

  “狗才,怎么做事的?太涼了,給朕重換一杯?!?p>  “是、是!奴婢這就去、這就去!”許福偷偷拭了一下額頭,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是哪個王八蛋說在皇上身邊就是紅人?。繝攤兂樗麄z大嘴巴子!伴君如伴虎,古人誠不欺雜家?。?p>  “申時行,你說,這些人是不是你唆使他們給朕上的奏疏?”朱翊鈞的目光再次注意到申時行身上來,厲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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