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直樹、倉太還有余一郎以前的說法,他們是遇到海難的日本漁民,幸運的漂到了中國東北,并且,在他們順著河流尋找人家、請求援助的時候,遇到了正帶兵巡視防區(qū)的郎坦,遂跟在郎坦門下,成了其包衣奴仆。而且,從那以后,他們也確實在郎坦手下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了好幾年,在郎坦把他們轉(zhuǎn)送到于中手下之后,他們也表現(xiàn)的很老實,規(guī)規(guī)矩矩的過了這么長的一段時間。
可是,在于中、莫睛相信了他們,費老頭也沒找出他們的可疑之處,羅欣和馬德也理所當(dāng)然的認(rèn)為他們確實是老實巴交的日本漁民之后,卻又他們的嘴里得知,這三個家伙居然是日本海盜,也就是倭寇出身。
“這不可能!倭寇已經(jīng)消失很久了,你們的國家正在鎖國,根本就不允許大型的海船出現(xiàn),怎么可能有一支兵力強大到可以襲擊寧古塔的海盜?你這是在騙我!……”馬德瞪著直樹,惡狠狠地說道。
“大人,我沒有欺騙您!……”直樹跪在那里挺直了身板兒,一臉無所畏懼的樣子看著馬德,眼睛也是一眨不眨。
“主子,這三個人確實都有功夫在身,您的獒犬找到他們的時候,還跟他們撕斗了一陣,要是普通人,在我趕到之前,至少也要重傷……可他們卻沒有!”旭日干一直和弘敖、阿木爾、那日松等人侍立在馬德和羅欣身后,此時突然插口道。
“這么說,直樹……”馬德看了一眼旭日干,又瞇了一下眼,轉(zhuǎn)而看向面前跪著的三個日本人,問道:“你們真的是倭寇出身了,是嗎?”
“是的,大人!”直樹跪著朝馬德鞠了一躬,答道。
“你怎么看?”得到了直樹的答案,馬德又看向羅欣問道。
“余一郎!倉太!”沒有回答馬德,羅欣突然又叫了一聲另外兩個日本人。
“我,我們在……格格!”沒有直樹的那種好像什么都在不乎的表現(xiàn),余一郎和倉太聽到羅欣的話后,立即就跪趴到了地上。
“你們有多少人?而且,你們?yōu)槭裁磿映鲅趴怂_?我要你們把逃離雅克薩的前前后后,前因后果都給說出來……記著,不許有半點兒不實之辭,要不然,我會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算死了,我也要砍下你們的腦袋!”羅欣沉聲說道。
“是是是……”用雙手撐著身體跪在那里,余一郎和倉太先是抬頭看了一眼羅欣和馬德,被兩人那要吃人的目光給嚇了一跳之后,又趕緊低下頭,一人一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給交待了出來。
確實有海盜。
本來,余一郎、倉太、直樹三人還在雅克薩老老實實的呆著,可是,就在他們一次出城的時候,卻碰到了一伙偽裝成清朝人的海盜。而且,這幫人里還有一個他們曾經(jīng)的同伙,也就是那個馬德采珠的時候在河里發(fā)現(xiàn)的浮尸。
由于感到自己一行身為外地人不便于打探消息,在三人的那個曾經(jīng)的“同事”的鼓動下,一群海盜眼線以揭露身份為威脅,逼著余一郎三人為他們打探消息。之后,又強行把他們拖走,朝著寧古塔出發(fā),要他們繼續(xù)做同樣的事情。
可是,直樹三人也不是傻瓜。三人都知道,他們已經(jīng)不做海盜這么多年,又在滿洲生活了這么久,根本就不可能再回去做什么朝不保夕的海盜。所以,在路上,他們趁著這批海盜疏忽的時候逃了。而那些海盜怕事情泄露,便開始追殺三人。
之后,三人逃到了寧古塔附近,被那些海盜眼線追上,于是兩群人之間就發(fā)生了一些爭斗。他們那個曾經(jīng)的同伙被三人打死,還有一個海盜眼線也被三人殺死。可是,由于那些海盜眼線人比較多,他們還是被逼離了寧古塔,他們本以為會死在山林里……幸好,被旭日干追上,才終于逃過一劫。
……
“哼,我本來以為你們?nèi)齻€里面就直樹的膽子大,現(xiàn)在看來,你們兩個人的膽子也不小啊……”聽完了余一郎和倉太的訴說,羅欣卻是冷笑不已。
“我,我們沒說謊??!……格格!”余一郎和倉太叩頭道。
“欣格格說過你們是在說謊了嗎?你們怎么會這么心虛,難道剛才所說的真的都是假話?”馬德厲聲喝問道。
“我們沒有,真的沒有……”被馬德這話炸的一激凌,余一郎和倉太再次叩頭不止。
“夠了,你們兩個無能的蠢貨,真是丟死人了!……”直樹突然出拳狠狠地朝余一郎和倉太二人打去,拳拳到肉,打在兩人身上也是“噗噗”作響,可是,盡管在挨揍,余一郎和倉太二人卻只是抱著頭,不敢反抗。
“直樹,看來你是他們的頭啊?那還是你來說吧……別再撒謊!我們的耐心有限!”羅欣用右手的手指輕輕擊打著左手手背,淡淡地說道。
“嗨!”停止了毆打余一郎和倉太,直樹朝馬德和羅欣深深的鞠了一躬,又接著說道:“其實這兩個蠢貨所說的大致沒有錯。只是我們并沒有受到追殺,因為那些海盜也害怕暴露了行跡,所以,我們逃走之后,他們也馬上就逃掉了。至于那個被我們?nèi)齻€人殺死的家伙,是本來負(fù)責(zé)看著我們不要逃跑的,也正是因為殺了他,我們才得以逃脫!……”
“那你們?yōu)槭裁床粊韺幑潘蛭覀儓蟾妫繀s轉(zhuǎn)而去深山老林里跑?難道你們不怕日后被抓住治罪嗎?……”馬德又問道。
“怕,所以才逃!”直樹躬身答道。
“為什么?”
“于中大人和莫睛郡主不喜歡我們,哪怕我們再盡力表現(xiàn)也不行。甚至于,我們的討好反而還引起了他們對我們的厭惡,把我們打發(fā)到了雅克薩……所以,我們怕!怕幫海盜打探消息的事情傳出去之后,他們會借題發(fā)揮治我們的罪……”直樹答道。
“哼!治你們的罪?如果你們早些回報,哪怕于中大人和莫睛郡主不喜歡你們,哪怕你們幫海盜打探過消息,他們也不會治你們的罪,反而有可能獎賞你們??墒牵銈?nèi)缃竦谋憩F(xiàn),卻只能被治罪……”會喜歡你們才怪!于哥沒把你們當(dāng)豬玀使喚都是因為他心太好了。羅欣暗道。
“這一點在我們被旭日干大人抓到的時候就已經(jīng)知道了……我們認(rèn)罪!”直樹還是直挺挺的跪在那里,實在是讓人無法感到他認(rèn)罪的“誠意”,倒是余一郎和倉太兩人跪趴在那里的形象更加符合他這話的意思。
“你們肯認(rèn)罪就好!……那日松、弘敖,”馬德哼了一聲,說道:“把他們帶下去,先關(guān)起來。他們是于哥和睛姐的奴才,我們暫時不好處理,還是先關(guān)押起來的好!”
“喳!”弘敖和那日松上前,拖起了三人。
“直樹!”弘敖和那日松拖著人剛想離開,羅欣又突然出聲叫道。
“格格您還有什么吩咐?”雖然被人抓著,直樹倒依然“鎮(zhèn)定”,不愧是出自有“勇于自殺”的傳統(tǒng)的國度。
“那些海盜都是些什么人?人數(shù)有多少?”
“海盜就是海盜,有浪人,有武士,也有平民。據(jù)我們所知道的,他們本來都只是一些小幫派海盜,被人用強力重新整合的……人數(shù)好像有幾千!”
“幾千?”馬德搓著手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念在你今天的坦白,我會對你們手下留情……不過,直樹,你以后給我記著,稱呼于哥和睛姐的時候,不能叫于中大人或者莫睛郡主,而是要叫——‘主子’!……”莫睛又說道。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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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都弄明白了!……”
乾清宮會議后不久,康熙就派有過出使西歐各國經(jīng)歷的高士奇去打探消息,而高士奇也不孚所望,很快就把事情弄了個差不多明白!
“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在等待消息的同時,康熙仍然在和手下大臣處理著國事,此時聽到高士奇的報道,不僅他,幾個在場的大臣也都伸長的脖子。
“皇上,西歐有很多國家。其中,有幾個十分重要。其中一個叫做法蘭西,也就是派遣白晉、張誠他們來我大清的那個路易十四當(dāng)國王的國家……說起這個路易十四,倒是與皇上您的經(jīng)歷有些相同,他四歲登基,由權(quán)臣輔佐,親政之后,也是勵精圖治,雖說不能與皇上您的經(jīng)天緯地之才相比,卻也把一個不大的法蘭西治理的井井有條,在西歐也算得上是一個強盛之國!”高士奇說道。
“嗯,這個路易十四朕知道,難道這里面有他的問題?”康熙問道。
“正是!”高士奇答道:“皇上,西歐還有一強國,叫做西班牙,與法蘭西相鄰。只是這西班牙的教會一向不賣天主教廷的帳,所以,與梵蒂崗關(guān)系不妙。……可是,就在前不久,西班牙國王查里一世去世,王位空懸,結(jié)果,路易十四便把這查里一世的侄子,也就是他自己的兒子安茹公爵扶上了西班牙王位,稱‘腓力五世’。結(jié)果,此事引起了西歐許多國家和意圖趁此時機掌握西班牙教權(quán)的天主教廷的不滿。……”
“法王之子是西班牙國王的侄子?難道這兩個國王是兄弟?那他們怎么能分成兩個國家呢?”佟國維問道。
“這個先不用著急問,只是,高士奇,為什么他們洋人國家之間的事情,反而鬧到了我大清的頭上?”康熙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