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黎兄的答卷
“愛國青年”,黎小刀在卷子一側(cè)寫下了自己的大名。
這總不會被人找到吧?黎小刀在心里偷著樂。
考試的時間是一個時辰,也就是兩個小時,枯坐也挺沒意思的,不如干脆寫點什么吧!紙也很貴,墨還是借的,不能辜負(fù)相公和監(jiān)考官的一片好意。
黎小刀提起毛筆,屢屢想落筆,卻總是猶豫。
這毛筆字寫在紙上可沒有刪除鍵,寫上去就無法修改了,還是好好想想。
可是,她真的不會寫八股文??!
要不,寫點大白話文?
那……那有點丟人吧,雖然自己這卷子基本是匿名了,可是匿名也丟人。
于是監(jiān)考官就看著黎小刀提起筆,又放下,胳膊撐著腦袋想一會兒,然后又提起筆,又放下,胳膊撐著腦袋再想一會兒……
監(jiān)考官看了直搖頭。
考試過程中,有兩個年老似是老師模樣的人,一前一后進(jìn)來各轉(zhuǎn)了一圈,兩個人幾乎都看了每個考生的答卷。
第一個進(jìn)來的是比較清瘦的老師,留著仙風(fēng)道骨的胡須,背著手走到每一個考生的座位旁看了一遍,一直保持和藹可親又慈祥的微笑,不管看到什么樣的卷子都在微笑,包括黎小刀的。
第二個進(jìn)來的是身材稍微有點發(fā)福的老先生,留著三綹髭髯的胡須,也背著手一個一個考生看過去,但是面部表情極為豐富,看到有的學(xué)生試卷點點頭,有的學(xué)生搖搖頭,看到相公的試卷笑著捋著胡須點點頭,看到黎小刀只寫著名字其他地方一片空白的試卷睜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學(xué)霸黎小刀感覺羞恥極了,自從開始接受九年義務(wù)教育一直到高等教育畢業(yè)為止,她都是老師眼中的好寶貝,尖子生,班級的榜樣,什么時候受過如此奇恥大辱。
但是八股文她是真的寫不出來,連第一句都寫不出來。
算了罷,別人穿越都是帶著金手指一路爽到底,自己竟然因為不會寫八股文而讓老師目瞪口呆,也算是穿越中的一股清流了。
哼,有本事來考語數(shù)外史地生物化政?
等等,外?外語?
黎小刀忽然計上心來。
她提起毛筆,寫了幾行歪歪扭扭的字母:
Saber es saber, no saber es no saber.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
?。?p> 兩個小時真長啊。
隨著監(jiān)考官的一聲“時間到——”,黎小刀如遇大赦,舒了口氣。
她像其他書生一樣站起來,手里端著自己的卷子,排隊交卷。
相公正好在自己前面不遠(yuǎn)的位置。
等兩人都交完卷出來,黎小刀關(guān)心問道:“相……裴兄答得如何?”
裴芝奇微笑道:“是正常的水平吧,娘子呢?”
黎小刀笑著答道:“是我的水平?!?p> 說罷兩人都笑了。
一邊說說笑笑一邊走出考試的院子。
已到午時了,書院今日免費為考生提供午飯,黎小刀和裴芝奇決定在這里吃過之后再乘馬車回城里。
兩人跟隨同場考生的隊伍按照指引來到離考場不遠(yuǎn)處的伙房,一路上經(jīng)過庭院,只見院中房屋布局頗為講究,植物種植也整整齊齊,地面干凈,看起來十分舒服。
伙房座落在書院偏遠(yuǎn)角落,是一個又寬又長的耳房。
伙房中有簡單的長木條凳和長長的木桌,可以容納上百名師生同時用飯。
進(jìn)了伙房每人先落座,座位面前都扣著一大一小兩個碗,將兩只碗翻面兒朝上放好,專門負(fù)責(zé)飯食發(fā)放的師傅便會過來盛飯裝菜,小碗盛糙米和大米摻著的米飯,大碗盛菜,沒有什么葷腥,都是簡單的素菜。
黎小刀嘗了幾口,味道還不錯,于是津津有味地吃完了書院的食堂午餐。
和相公吃完午飯后,兩人在書院里散步溜達(dá),準(zhǔn)備消消食再回去。
書院無論走到哪里,都是清雅別致的院景,偶爾從某些房里還會傳出陣陣醒神的燃香味兒,散起步來十分舒適。
“相公,待會兒回去有馬車坐嗎?”黎小刀問道。
“有的,早上在車馬鋪時我問了伙計,說他們平時書院門口會留幾輛車方便師生出行,今日也知道靜德書院有許多學(xué)生考試,下午在書院門口會加派馬車?!?p> 黎小刀認(rèn)可地點點頭,“很人性化,不錯?!?p> 考完試要三天后才會放榜公布結(jié)果,兩人吃完午飯在書院里稍微溜達(dá)一會兒便下山乘馬車回家了。
來書院時坐馬車要先步行到車馬鋪,但是回去的時候在山腳下便可以直接坐馬車到家門口,所以回程比去時快了許多,到家的時候才是午時剛過。
黎小刀一回來便上臥房換上自己的衣服,解開綁得緊緊的書生帽,腦袋總算輕松了。
冬日的陽光正好,到了家裴芝奇便把這幾日換下來的衣服在井邊洗了,娘子要過來幫忙,他搖頭不肯,碰涼水的事他盡量不讓娘子做。
“沒關(guān)系的,不是那幾天就沒事的”,黎小刀想跟相公解釋,但相公關(guān)于這點十分固執(zhí)。
“娘子怕冷,碰涼水總歸是不好受,若我考進(jìn)了書院,娘子自己在家也不可洗衣,待我十日一次休沐回來,一起洗罷”,裴芝奇一邊洗一邊叮囑道。
黎小刀:……
“喔對了”,裴芝奇找兄長開了藥方的事一直沒有跟娘子說,這次正好趕緊交代。
“我問過兄長,他說可以醫(yī)治娘子的……月…月……”
和自己說到比較私密的話題,相公總是有點結(jié)巴。
“是哥哥可以治月事疼嗎?相公找他開了方子?”
裴芝奇微微羞赧道:“是,他開了兩個方子,明日我把藥抓回來,再跟娘子交代一下,到了時間娘子記得煎藥服藥,那時候我可能已經(jīng)身在書院,無法親自照顧……”
黎小刀不等相公說完便笑著點點頭:“我知道啦!我會記得煎藥的。話說相公,你很有自信啊,那可是兩三百人里取一二十名,沒那么好進(jìn)的感覺……”說完黎小刀倒是有些煩惱了,她希望相公能順利考上,若考不上,相公的鄉(xiāng)試之路又要更難一些了。
裴芝奇笑著搖搖頭:“不是我過于自信,而是若我身在書院,才要交代,若不在書院,在家里干活就是,那便沒什么好交代的了?!?p> 哎,相公真是可愛得讓人心疼。
黎小刀看到幾件衣服相公洗好了,便端起來去晾在旁邊的繩子上。
晾完衣服她端著空盆回到相公還在洗衣服的地方,若有所思地說道:“相公,這兩天我有個事還想請你幫幫忙。”
裴芝奇微笑道:“娘子有事盡管吩咐?!?p> 黎小刀問道:“相公會扎草垛嗎?我想要一個稻草編的靶子,就是有一根木棍撐在地上,木棍頂部捆上幾圈稻草。”
裴芝奇疑惑回道:“這個簡單,只是不知娘子要這個作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