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狹路相逢
“伙記,下來”,平頭那個疤痕仔用手拍了拍微型廂式小貨車的車門,“談妥再走”。
“叫你下來,仆街、咸家鏟”。耳環(huán)仔、斜眼仔兩個附和著。
林木一看感覺不對勁,和江嬈用眼神交流著,江嬈心神意會地把車椅旁邊60厘米長的車保險杠鎖握在手中。
林木拍了拍手,開車門,跳了下來。“兄弟,有事?”
“伙記,撞凹車了,比個順利修修車”。疤痕仔、耳環(huán)仔、斜眼仔把林木圍住,“你看車前面凹成窩了”。
林木瞟一眼小轎車,車前蓋下面確實有個凹窩,凹窩上面都封滿舊塵垢了,顯然不是現(xiàn)時碰撞的痕跡。
“光天化日之下,詐唬人?”林木清了清嗓子,清去自己的膽怯,強制自己的腿不軟、鎮(zhèn)鎮(zhèn)靜靜。
“衰仔,你找死?”疤痕仔、耳環(huán)仔、斜眼仔又圍攏緊點。
林木一看那場面火藥味濃了,大有一點就燃的架勢,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息事寧人就息事寧人?!绊樌嵌嗌??”
斜眼仔豎起一個手指,“明白了吧,識相點,快給來”。
“大哥,看這墨痣仔也不明白”,耳環(huán)仔轉(zhuǎn)過頭望望疤痕仔,又轉(zhuǎn)過頭來,“說白了,就1000元”。
林木一激靈,想想自己錢包就600多元,心態(tài)徹底松開了,腿也不抖了,腰桿也直了?!耙X沒有,要命就拿”。
斜眼仔伸手一拳就向林木打去。林木一閃,右手抓住了斜眼仔后腦勺的衣領(lǐng),一提,整個人提了起來,一推一放,斜眼仔一個趔趄跌倒在旁。
“上……”疤痕仔向耳環(huán)仔使了個眼色。耳環(huán)仔有點遲疑、猶豫不決,雙手握著拳亂揮舞,“啊啊呀呀……”
“仆街,欺人太甚了”,江嬈拿著車保險杠鎖從車走下來,繃緊臉,揮舞著車保險杠鎖上下左右打圈,黑旋風(fēng)般向疤痕仔掃去,“唬我刁妹,我要你命”。
疤痕仔被逼得連連后退,喘起氣,臉色發(fā)白,匆匆向耳環(huán)仔、斜眼仔使了個眼色,“我們要錢,這刁妹要命,遇到狠貨色了,撤……”
疤痕仔、耳環(huán)仔、斜眼仔落荒地逃回轎車?yán)?,開著小轎車跑了。耳環(huán)仔從車窗探出頭來,“墨痣仔,刁妹,我們記住你們了”。
……
“人善人欺,有時就要強硬”,江嬈拿著車保險杠鎖回到副駕駛座。林木在駕駛座上長長舒了一口氣,平靜下怦怦跳的心,繼續(xù)駕駛。車子穿過彎彎的幾個山坳,又下坡,終于到達竹光村大石根了。林木環(huán)顧四周,只見東南西各有一座海拔1000多米高的大山屹立,大石根地勢豁然開朗,宛若小平原,三條溪流相匯,溪流交匯之處三塊巨石屹立,巨石旁邊平坦地帶,就是尋常人家。
林木把車停下來,見到路邊站著一個木瓜臉的婦人,46歲左右,身材沒有走樣,依舊凹凸分明。
江嬈跳下車,就奔那婦人走去,姑姑長姑姑短甜甜地叫起來。林木找位置放好車后從車下來,跟在江嬈后面,姑姑江俏把林木認(rèn)真看了一遍,讓林木很不自在?!巴Ω吲?,丫頭,這是你那位吧。”
江嬈笑笑,是哦,就是我的那位。
到了姑姑江俏家。林林四處看了看,見到姑姑家的正屋是二層磚房,中間是屋廳,左右各一套房,右邊那套門關(guān)著。二樓還沒有裝修。屋大門正對溪流交匯處,居住環(huán)境倒也不錯。左邊橫屋還有三間舊泥磚瓦房,雜物堆積,看似廢棄了很久。江嬈凝望著三間舊泥磚瓦房在沉思。
“丫頭,你幼時在這住的屋,都拆得只剩三間舊泥磚瓦房了”,姑姑引林木、江嬈到正屋左邊那套房。套房入門左邊靠正屋是一間單獨的一層高的廚房,套房內(nèi)是一廳、兩室、一衛(wèi)的設(shè)置,地面磨水磨,墻面膠漆噴刷。
“農(nóng)村屋”,姑姑江俏用手把廳里的紅膠凳擦了擦,“將就將就吧”。
中午十一點多,姑姑在房廳擺出了一張鋼管架腳的折疊圓臺,“開飯了”,從廚房揣來一大碟白切雞肉,一大碟莧菜、一窩雞湯。三人齊坐,吃了起來。林木夾了一塊雞肉入嘴,雞肉結(jié)實滑嫩、沒有腥味、香味濃郁,唇齒留香,大贊姑姑的廚技好,賓館飯店的高級廚師也沒有這水平。姑姑裂開嘴笑,這是走在百香果地的農(nóng)家雞,農(nóng)家做法,沒有配料,清水加鹽整只純煮。
“種有很多百香果?”江嬈拿眼望姑姑,“帶我們到百香果地看看”。
吃過午飯,姑姑收拾收拾之后,就帶林木和江嬈去百香果地。姑姑的百香果地,在石牛嶺嶺腳溪流岸邊長河垌,一條機耕泥路跨過溪流直達百香果地。一畝多的百香果,遠看是一片青綠色的百香果葉子。到近處,看到水泥柱搭起的百香果果棚上長滿了百香果藤,藤下結(jié)滿大大小小的百香果,青青紫紫的,一排一排的向遠處延伸。棚下公雞、母雞、大的、小的,羽毛潔凈漂亮,成群在走回走去,啄食著地上的百香果。原來農(nóng)家雞是這種雞。
姑姑從果棚里摘了幾個紫色的百香果遞給江嬈和林木,“吃吧,飯后吃百香果有助消化”。林木和江嬈拿著百香果一臉的茫然,百香果皮圓滑圓滑的,雞蛋樣大小,沒有刀,不懂怎么破皮吃。姑姑又摘了兩個放在手掌里,用力一壓,百香果就破了,拿起破皮的的百香果撕開,百香果就露出黃色粒狀的果肉,放到嘴邊一吮,果肉就進嘴里了。林木和江嬈都笑了,照著姑姑的方法吃了起來,果真是酸酸甜甜又香香。
林木站在百香果地向上望去,溪河之上的一片梯田,都長滿了雜草,拼了命般生長,荒蕪無比。就問姑姑:“那些田地都沒人種了么?!?p> “現(xiàn)在村里上了些年紀(jì)的那拔人都去外地做建筑工,年輕的都跑去廣東打工了,哪有什么人在家種田?外出做工一個月的工資可以買到全家一年的糧食了。在家種田的大多是一些貧困戶?!?p> 林木想想也是,就不問了。而江嬈又來問了。
“租這些荒廢田地種百香果多好?”
“那用租,我這一畝多田地也是別人的,都不用租金的。只要有人肯種,田地都有的。丟荒也是丟荒,有人種,田地還保留肥份,以后還可以繼續(xù)耕種?!?p> “真的呀”,江嬈站起來,認(rèn)真看了看那片荒廢的田地,估計有三十畝左右吧,田地拾級而上,青草雜草茂盛地飄搖著,都看不見田埂了,“就找這片田地種百香果”。
“你是認(rèn)真的呀,面朝黃土背朝天,那可不是鬧著玩的。要做,就要認(rèn)真估算下,規(guī)模有多大,投入成本要多少,運轉(zhuǎn)資金哪里來,做事不能是一腔熱情”。
“種一畝百香果一年能賺多少錢呢”?
“一萬元左右吧,這得看掛果情況、價格情況,種植的東西大多是看老天吃飯”。
“這百香果要擔(dān)到豐垌圩去賣么”?
“不用哦,村里疤痕明在收。圩上收得貴是貴些,但村里的百香果收購都讓疤痕明獨食了?!惫霉勉@在百香果果棚下,麻利地把紫色的百香果摘下,放進蛇皮袋中,“疤痕明,比你大一歲,不知你還有沒有印象,你五歲時和他打過架的”。
“疤痕明?平頭,額上有一個疤痕,手臂繡著兩把斧頭,一條青龍?”
“對,就是他”。
林木和江嬈心里一下子咯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