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借住在竇府的秦步瑤每天都冷面對著竇炳,時刻都想找對方的麻煩,氣的竇炳拉著王莽幾人奪門而去。
“莽子,你說這娘們是不是和我們相克,走到哪里都要跟著?!?p> 看著竇炳的怒眉,王莽也是一臉的苦笑,低聲回道:“竇老大,這秦姑娘可不是尋常人士,就他兩個哥哥都夠我們喝一壺的了,還別說遠在燕州的秦大將軍,那可是實打?qū)嵉暮顮??!?p> 別看王莽平日里鼻孔朝天,見誰都要俯視,但也有不少人需要他去仰視的,就秦家的身份,足以讓他們退避三舍,跟別說秦家背后的河?xùn)|勢力。
竇炳很煩躁的瞟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幾個女人,回過了頭嘀咕:“這娘們打扮起來還有那么幾分姿色,要是不去舞刀弄劍就好了?!?p> 張翼也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冒了出來,打嘴插話:“竇老大,秦家可是世代將門,前朝就是鎮(zhèn)守河?xùn)|的將軍,常年和北方的狼族對抗,要是不會點防身術(shù),那還對的起這家世嗎?”
拆臺的也沒有這么拆臺的,竇炳踢了張翼一腳后,就帶著幾人往城外的莊園而去。
現(xiàn)在他可不怕那些江湖人士了,身邊有十幾個護衛(wèi)以外,還有秦步瑤的一行親兵,沒有個百八十人的攔截,根本不可能留下他們。
爛泥一般的莊園里,三三兩兩的莊戶冒著初春的嚴(yán)寒,已經(jīng)在為一年的收成而忙碌了。
瞧著大道上行來的一伙人,羅干岣嶁著彎背朝路上看了看。
在確認(rèn)是竇炳以后,也顧不得手里的農(nóng)活,叉著泥腿子帶著莊戶就圍了上來。
“少東家來了啊,大家都收拾收拾?!?p> 聽著羅干這么呼喊,莊戶們也放下了手里的事情,反正耽誤個一天時間也沒什么要緊的。
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快就圍了一大圈。
竇炳很有成就感的站在眾人面前,一臉笑意的說道:“各位,一年之計在于春,大家這段時間多辛苦一下,今年的收成才會更好?!?p> 老頭子走了,這里能說的上話的自然就只有羅干,作為代表站了出來。
“這都多虧了少東家給了我們好日子,我們這些莊稼漢什么都沒有,就只有這一把力氣,現(xiàn)在忙活一點,到了冬天也能吃的飽一點。”
竇炳有點郁悶,這些人怎么就老想著吃的,怎么不往別的地方去想想呢。
嘆了一聲,也不多勸,畢竟這些莊稼漢也就會這個,帶著羅干在土地間巡查。
走了幾圈后,竇炳沉聲問道:“老羅,這些日子你們都能吃飽了,怎么還不去置辦幾件好的衣服,看看你們這穿的都是什么?”
羅干有點不好意思,但也無可奈何,莊戶就是這樣,往前的日子里,自己的所有收成都是東家的,要吃飯還要靠東家賞飯呢,而現(xiàn)在有了自己的收成,卻沒有改掉以前的毛病。
扯著老臉笑了笑:“東家,這不天氣快暖和了,也就用不到這些了嗎?要添置也等入秋以后再說吧?!?p> 看著一身補丁,只有半截褲腳的羅干,竇炳就知道這些人就是嘴上說說的,到時候絕對舍不得去換幾件新衣服。
轉(zhuǎn)頭就對竇歡問道:“竇歡,我讓你收集的白疊子搞了多少?”
竇歡顫顫巍巍的站了出來,琢磨了一下給出了一個數(shù)。
竇炳看著這模棱兩可的數(shù)據(jù),神色不太自然,對著羅干問道:“老羅,這些白疊子要是種在地里,能種幾畝?”
這下可嚇壞了羅干,抬頭望了望竇炳,這少東家不是腦子壞了吧,田地里不種莊稼,去種這些沒用的東西,難道不怕收獲的時候沒有好的收成了。
為了報答竇炳的恩情還是好言相勸:“少東家,這白疊子不能吃,還不如種點莊稼的好,這樣到了收獲的季節(jié),也能有個好的收成?!?p> 一直把吃掛在嘴上的羅干,根本就不懂竇炳要干什么,就見竇炳也不解釋什么,直接開口說道:“老羅,你就老實告訴我能種幾畝吧?!?p> 羅干不情愿的伸了兩個手指頭出來。
“就兩畝?”
“嗯,就兩畝?!?p> 羅干回答的干凈利落,其實他這是少算了一些,為的就是讓竇炳多留一分田地種糧食。
聽著羅干的回答,竇炳也是云里霧里的,主要還是他不太懂農(nóng)業(yè)方面的事情,只能讓羅干這些老莊戶去打理。
“那就兩畝吧,但是一定要給我種好,到收獲的時候,我用兩畝的糧食來換?!?p> 羅干楞了,傻傻的看著任性的竇炳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只能按照他的想法去做。
身后一路跟隨的秦步瑤看著這么這般操持家事的竇炳,心里多少有點欣慰,但瞬間就變了臉色,對著身邊的侍女問道:“紅兒,你說這竇炳是不是變了?怎么變的有點我都不認(rèn)識?!?p> 于紅點頭回應(yīng):“小姐,竇少爺是變了,不過好像是變傻了,這田地不種糧食,去種什么白疊子不是浪費田地嗎?”
秦步瑤沒有回聲,她還想多看看這個以前被自己折騰的紈绔,瞧他到底要做些什么。
巡視過自家的田地,竇炳心里也是舒坦,只要挺過了今年,有了更多的棉花種子,那他就可以種更多的棉花了,這對于跳出小農(nóng)經(jīng)濟的竇炳來說,無異于更上一層樓。
沒過多久,定縣就傳出了竇炳的胡作非為,惹來不少人的嘲笑。
縣令端著清茶在嘴邊抿了一口,笑呵呵的說道:“縣尉大人,這竇炳簡直就是自尋死路啊,竟然不種糧食,看他過幾年怎么辦?”
而坐在旁邊縣尉臉色不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開口回道:“這竇炳不按規(guī)矩來,可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既然他要種白疊子,那我們也不能讓他安心的種下去,打亂他的部署,讓他一年都沒有收成,到時候只能找我們求和?!?p> 一點風(fēng)聲都沒有竇炳就這樣待了數(shù)月,自家田地里的莊稼和白疊子也長的像模像樣。
同時樊虎訓(xùn)練的那兩百人已經(jīng)有了初步的規(guī)模,算的上是新兵了。
就在此時,竇歡慌慌張張的從門外跑了進來,一臉急迫的對竇炳匯報:“少爺,不好了,我們的田地被人糟蹋了?!?p> “什么?你給我說清楚。”
一年的收成基本都要靠自家的田地,竇炳怎么能不急呢。
就聽到竇歡一五一十把城外田地的事交代了一遍。
原來就在前幾日,來了一伙不明的人,鬼鬼祟祟的潛伏在附近,昨天夜里,突然帶著工具撂倒了田地里的一些莊稼,到了白天莊戶們?nèi)パ膊榫捅话l(fā)現(xiàn)了,立即就報到了竇府。
大廳里,氣氛有點沉重,樊虎也知道這是有人故意這么做,小聲的說道:“少爺,這可能就是上次那伙人又回來了,看不能對你下手,就要斷了我們的根基?!?p> 王莽接著補上:“竇老大,這事只能是那些賊人所做,一般的世家都不用這種下作的手段,畢竟你用了別人也能用,這樣的兩敗俱傷,是不可取的?!?p> 秦步瑤坐在旁邊沒有開口,卻很明白這件事不可能是世家做的,因為這種斷其根基的事情,絕對會天怒人怨,搞不好會成為死敵的,更何況竇家現(xiàn)在的雖然不如往日,但上面還有一個太后罩著的,沒人愿意捋這個虎須。
個人都在等著竇炳拿主意呢,就看見竇炳起身,招呼了樊虎一句:“樊虎,帶上人手和家伙,我們?nèi)@伙賊人,讓他們也知道小爺我不是好惹的?!?p> 樊虎瞧竇炳這模樣,就知道要大動干戈,拉了一把竇炳說道:“少爺,你就在家等我好消息吧,我能處理好的。”
不僅是樊虎這么說,王莽和張翼也在勸住竇炳,畢竟竇家誰都能出事,就是他不能出事。
可竇炳決定的事就不會更改,板著臉回道:“少爺多久沒砍人了,今日出去砍人怎么了,有什么問題?”
這么霸道的回答讓樊虎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只能轉(zhuǎn)頭看向秦步瑤,希望這位未來的竇家大房能出面阻攔。
但秦步瑤只是正了正身子,捧著一杯熱茶輕啄一口,便斜眼看著這個要發(fā)飆的紈绔。
沒有人能阻擋這位紈绔少爺,樊虎也不能一直陪在身邊。
竇府大舉的行動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縣衙里,縣令擔(dān)憂的問道:“縣尉,竇炳不會抓到什么把柄吧?”
縣尉冷笑:“絕對不會,當(dāng)他們過去,哪里還找的到什么線索,但是當(dāng)他們放松的時候,那些人又會出來。”
縣令聽聞豎了一個大拇指。
城外的田地間,一群群莊戶正在頹廢的收拾著亂糟糟的田地,心里十分的沉重。
見到竇炳來了,都跑來訴苦。
“少東家,你可要為什么做主啊,這么好的莊稼,再有幾月就可以收獲了,如今這幅模樣,還叫我們怎么辦啊?!?p> 敲著一片狼藉的田地,竇炳無名火都有三尺高。
脫去了鞋襪,親自下田查看。
大腿高的秧苗,都被利器齊刷刷的砍斷,一點都沒有留余地,看樣子是早就想好要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