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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唐

第七十七章 規(guī)則

覆唐 濟源張氏 4491 2009-05-15 16:48:40

    撥撩工部尚書張希,且終使他對自己無可奈何,繼爾引出武延秀以及韋后最為寵溺的安樂公主。使得韋后一黨不得不提早與臨淄王,太平公主等人起正面沖突。這一系列計劃于張宏而言,算不得什么陰謀,乃因他所做這一切其實便連張希等人也知道他的用意。不過,即便張希等人都知道張宏的用意,卻也不得不一步步按照張宏的設(shè)計行事。這樣的陰謀已經(jīng)算得上是陽謀。而張宏的這些陽謀之所以能發(fā)展至當(dāng)下這地步,取得他預(yù)期的效果,其實還是完全借助著臨淄王以及太平公主之勢力。

  表面上看來,張宏的計劃是成功的。在臨淄王與二王爺成功的挑撥韋后疏遠(yuǎn)了宗楚客,而親近著張希等人之時,去招惹張希,讓他可以完全依仗韋后的寵信,沒有太多顧忌而沖動行事,這個時機張宏把握的極為準(zhǔn)確。

  雖然后來張希給了張宏一個意外,他并沒有如張宏等人所料想中的那般直接要武延秀出面,而是親自站了出來應(yīng)對張宏而不得奈何之后才要武延秀出面。但對于張宏而言,最終還是抬出了武延秀的張希,已經(jīng)算得上是踏上了他的布局之內(nèi)。當(dāng)前這種局勢,過程顯然不如結(jié)果重要。

  張希給了張宏一個意外,京中以懦弱之名彰盛的武延秀同時也給了張宏一個驚喜。任誰也料想不到,一向懦弱膽小的武延秀居然在張宏府前那般強硬,甚至動手傷了太平公主府的幾名親衛(wèi)。

  張宏的安排依然進展仍舊順利,在得到了相王那些釘子所帶來的情報之后,他行事也不再如以往那般被動??杀M管這樣,張宏卻仍覺不妥,他只是感覺從張希以及武延秀的那些作為來看,韋后那黨之人應(yīng)當(dāng)不會再靜等以看他的布局得以實施。但不知為何,在武延秀也沒能奈何張宏之后,韋后那方仍是并無任何動作,甚至是一副根本不打算理會這等小事的姿態(tài),只是任由張希,武延秀等人與張宏對峙著。

  這讓一向謹(jǐn)慎的楚圖從中嗅出了一絲陰謀的味道,他建議張宏暫且停下他的動作,靜觀韋后等人究竟有何后手。張宏并沒有采納楚圖的建議,雖然他也感到了幾許不安,但卻仍舊謀劃著要安樂公主出手之事。

  張宏的這等偏執(zhí),在楚圖幾勸未果之后,終于讓楚圖覺得這少年張宏似乎是有些不可理喻,實在是太過于狂妄。須知,此時的張宏是根本不可能能承受韋后親為的反撲的。

  ……

  這日,在潛藏于張希,武延秀等人府上的相王所安排的那些釘子送來情報之后,張宏只是隨意看了幾眼那布帛之后所書寫的蠅文小字,便就于油燈之上焚燒干凈,這些動作在經(jīng)過這幾日之后,張宏顯得尤其熟練。

  隨后,張宏仍如往前幾日那般,一手捧著高不危先前在太平公主府時為他整理出來的京中五品官員名單坐在房中那張胡凳之上,圍在身前的那堆碳火之前翻看著,神情專注。

  楚圖這幾日對他的偏執(zhí)讓楚圖終于表現(xiàn)出了對足夠的不滿,他甚少再來張宏房內(nèi)于他商討今后之事,而高不危與黃不學(xué)在范慎的協(xié)助之下也是在外忙碌著張宏所吩咐之事。所以即便是在韋后等人隨時都可能置張宏于萬劫不復(fù)之時,張宏仍是顯得清閑。

  房外寒風(fēng)凌厲,入冬的長安本就異常寒冷,更在今年這等狂風(fēng)之下冷得有些駭人,所以即便是圍著碳火,房內(nèi)的張宏仍是深感寒意,只是不知是否僅僅因及天氣寒冷。

  便在張宏終于忍不住了如此寒冷,放下手上的冊子想要去拿張?zhí)鹤觼砼畷r,房外卻是有人在輕叩著房門。是李年,有孫修為他們幾人診治,出身公主府親衛(wèi)的李年等人恢復(fù)的極快,原本只是肩上受一刀傷的李年更是完全痊愈。

  有些奇怪李年怎會在此時敲門的張宏微一猶豫,正要伸手去開門,卻被門外的李年阻止,言道:“門外風(fēng)大,大人不必開門,末將只是通傳臨淄王府上傳話來,說是臨淄王馬上就到?!?p>  李年的話讓張宏更是怔在了當(dāng)場,他知道臨淄王這幾日定會耐不住親來尋他,他也知道臨淄王前來后會問于他些什么。但他確實沒想到在如此寒冷之時,臨淄王竟然不是派人前來通傳,而是要親自前來。

  但隨即,張宏仍是開了房門,猛灌進來的寒風(fēng)吹亂了張宏額前的發(fā)絲,在忙緊了緊身上所披絨衣之后,張宏看著門外雖是凍的臉頰通紅,但仍顯得十分精神的李年,道:“去喚黃四送些茶水來?!秉S四乃是黃不學(xué)的親隨奴仆,自黃不學(xué)追隨張宏后,黃四便被黃不學(xué)留在了張宏府上聽從差遣。

  李年應(yīng)命退下,張宏看著門外因這寒風(fēng)而有些歪倒之意的草木,一時,卻沒有及時去關(guān)這門,只是感受著如此寒冷之意,心中卻是在想著此時的他不正如那些隨時都可能倒下的草木那般?

  到底是黃不學(xué)的親隨,黃四明顯是在接受了張宏已經(jīng)是他少爺?shù)拇笕酥箫@得十分殷勤,即便是如此寒冷之時,被張宏喚來送茶水也是毫無怨言,甚至那一臉的諂笑與黃不學(xué)一般無二。

  黃四放下茶水,臨退出去前,被張宏輕輕一句謝謝嚇的險些軟了腳跟,神色十分古怪的看著張宏,黃四忙邊連聲道著:“公子實是折煞小人?!敝惖难哉Z,忙也開門退將出去。

  只是黃四剛好開門,臨淄王卻也剛好到了門外。

  一如以往那般親和,自信微笑著的臨淄王,顯然未因這等寒風(fēng)而有任何退卻之意,隨手將所披華貴披風(fēng)摘下拋到黃四手中之后,臨淄王拍了拍身上塵土,將額間那幾許因寒風(fēng)而吹拂所亂的發(fā)絲撥在耳后,便極為隨意的坐在了原先張宏所坐的那胡凳之上,伸出潔白的雙手圍著碳火,只是微笑著看著張宏,卻不說話。

  如此自然的臨淄王讓張宏有些拘謹(jǐn),喚黃四退了下去之后,張宏忙端起一旁熱茶放在臨淄王身側(cè),也是微笑,言道:“這樣寒冷的天氣,王爺何不派人通傳便是,小可怎敢勞王爺大駕?!?p>  臨淄王看了眼身旁張宏放下的茶水,示意張宏坐在他對面之后,打量了張宏一番,仍是微笑著,卻嘆了口氣:“無妨,本王畢竟要年長于你,這等寒風(fēng)算不得什么?!敝皇钦f完,又多看了張宏一眼,徑自問道:“你應(yīng)該能猜得出本王前來所為何事?!?p>  張宏點了點頭,卻是舉起手中熱茶淺嘗一口。

  見張宏如此寫意,臨淄王反倒笑出了聲,顯得好奇:“門外如此寒意,隨時便會有些人倒在這寒風(fēng)之下,你倒還能如此輕松。倒真是讓本王不得不贊嘆。”

  無論是對于太平公主,又或是臨淄王,張宏從來沒有太多的恭謹(jǐn),謙卑。他知道這些謙卑救不了他,只有在恭謹(jǐn)?shù)耐瑫r帶些侍才放狂,才能讓臨淄王,太平公主稍稍對他有所觀意。所以張宏此時有些拘謹(jǐn),但并無任何謹(jǐn)慎,十分隨意的放下手中茶,張宏微笑著,點頭道:“先前張希給了我們一個意外之時,小可曾言于王爺,計劃不如變化,人算不如天算。所以小可認(rèn)為,王爺仍不必急。”

  習(xí)慣了偶爾有妙語的如此張宏,臨淄王也不以張宏這些言語為意,只是搖頭,不再微笑,有些慎重:“這不一樣?!鳖D了頓,在察覺到張宏并沒有因此而謹(jǐn)慎之后,又道:“張希畢竟只是韋后的一條狗,安樂公主不同,你不知在韋后心中,安樂公主有著怎樣的重要?!?p>  稍稍攏了攏盆中碳火,張宏有些隨意:“無論對于韋后而言,誰更重要。那對于我們,都是一樣。王爺只須將這些人看做是韋后的人便可,既同是韋后之人,那便無甚區(qū)別?!?p>  “可是安樂公主……”明顯是不贊同張宏此言,想要再提醒張宏一次的臨淄王在發(fā)覺張宏還是那般自然之態(tài)后,有些生氣。與楚圖一般,他二人其實都不明白為何此時的張宏較于以往,少了許多謙誠,反而多了張狂。而這,怕不僅僅是有了相王之助所能造成張宏如今之改變的。

  但隨即,臨淄王也不再和張宏計較,只是看著張宏苦苦一笑:“真不知你何來如此自信?!毖粤T,在張宏只是微笑之下,臨淄王又提起了張希:“張希現(xiàn)如今仍未有絲毫動作,你看安樂公主是否也受他影響?”

  張宏搖了搖頭,撥弄著盆中碳火:“其實他二人都是在等一個人?!?p>  “等一個人?”臨淄王皺了皺眉頭,沉吟了一番,似是想到了些什么人,豁然言道:“韋溫?”

  毫不掩飾對臨淄王反映如此迅捷而有的贊賞之意。張宏輕笑著點頭:“韋后所調(diào)來的十萬大軍屯于長安城外,皆受她那親弟弟韋溫節(jié)制。張希一人顯然是不敢于王爺對衡,而安樂公主又是一向深喜以強勢之力壓制于人,那他二人顯得都是在等韋溫的號令?!闭f著,張宏微瞇了眼睛,輕輕嘆道:“十萬大軍,怕是連公主殿下也不得不防?!?p>  這才明白為何這幾日顯得異常平靜的張希,武延秀,安樂公主等人仍不能絲毫讓這少年張宏有任何擔(dān)心之意的臨淄王,深看了張宏幾眼:“可這樣一來,那他們便算是破壞了這規(guī)則,以軍力壓制朝政,難道韋后真的不擔(dān)心會引起京中各部大臣的反彈?”

  張宏抬頭,看著臨淄王,搖頭:“他二人是在等韋溫,可在等不到韋溫之時,安樂公主便會有所動作了?!庇R淄王大為不解的神色,張宏卻并未解釋,只是又道:“接下來便是王爺之事了,小可尚且入不得安樂公主法眼,而她又不敢去開罪太平公主殿下,那她必然會去尋些王爺不是,王爺?shù)挂⌒膽?yīng)付。”

  臨淄王明白張宏這話的意思,他也知道安樂公主是不會讓張宏這等毫無出身背景之人放在眼中的,而那一向得勢跋扈的安樂公主自然是會直接尋上于他。但既已決意行事的臨淄王又怎會去俱那安樂公主?所以臨淄王只是簡單言道:“本王倒是期待她可以更為干脆些?!闭f著,臨淄王忍不住又問:“為何你能斷言不等韋溫回朝,張希與安樂便會開始動手?”

  張宏看著臨淄王,忽然笑了笑:“王爺,你擔(dān)心韋溫等人破壞這所謂的規(guī)則么?”不待臨淄王回應(yīng),張宏凝視著臨淄王,眼神有些熱切,有些期待:“游戲規(guī)則,在針對于眼下這場游戲中,王爺究竟是要顛覆規(guī)則?還是要破壞規(guī)則?或是要改變規(guī)則?”看著臨淄王若有所思之意,擺弄著手上燒火棍的張宏,似乎是在無意說著一句與他毫不相關(guān)之言:“王爺,莫非你到此時仍是不明白,這規(guī)則啊,還是由王爺您來制定才好……”

  因張宏此言,臨淄王豁然睜目,深深的看著坐于他對面的那十三少年。他當(dāng)然能感受到那少年此時的包天之膽,甚至可說得上是大逆不道!而同時他自然也能聽出那少年這話中的逆天之意。所以被這碳火烤的臉側(cè)有些發(fā)紅的臨淄王,在張宏這言語后,竟然透著一股蒼白:“制定規(guī)則?”喃喃道著這四個字的臨淄王忽然輕嘆:“本王今日倒是沒有白來?!?p>  冒著如此冷烈寒風(fēng)前來張宏府上的臨淄王,自然不會是因這幾日韋后那方的太過平靜而讓他惶恐不安。

  不過隨即,臨淄王卻是一皺眉頭,認(rèn)真的看著張宏:“今日你這言語本王從未聽見。”

  張宏看著如此緊張的臨淄王,微微一笑:“小可省得?!?p>  臨淄王這才笑了笑,像是從未聽過張宏的那般言語,仍舊極為尋常的與張宏探討著接下來安樂公主可能會如何,以及在安樂公主動手之后,他們又該如何去應(yīng)對,如何去借勢而為。

  只是,臨淄王不知,在他與張宏如此言語之時,他卻根本不能看出那十三少年如此年紀(jì)之下所潛藏著的欲動之心。

  扯一個彌天大謊,讓這朝野隨之而舞。這是張宏如今所做之事。也是會給他帶來滔天災(zāi)禍之事。只是,這也是能保張宏在這等敏感混亂之局勢下,得以活命的唯一之法。

  至唐時這等年間的張宏只有無奈,只能選擇活在當(dāng)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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