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簡只有拇指大小,內(nèi)中卻蘊含了四五種術(shù)法的口訣,馭水訣是第一種,其余的幾種文姝略看了幾眼,沒再往下深究。
貪多嚼不爛,文姝心知其對法術(shù)還全無頭緒,眼下也沒時間去細心琢磨其它。
不如專攻一門馭水術(shù),先將后院的水缸灌滿了,免得劉廚娘找亂子。
將馭水術(shù)的口訣反復(fù)念了幾遍,文姝拎著水桶,出了客棧。所謂馭水,必先近水。
徽鎮(zhèn)鎮(zhèn)外一里才有條清溪河,鎮(zhèn)內(nèi)的日常用度靠得是兩口古井,一口位于鎮(zhèn)中,另一口位于鎮(zhèn)西北僻靜處。
日出前后,徽鎮(zhèn)街道上只得幾家賣包子豆?jié){的小鋪子在經(jīng)營,文姝為了練習(xí)馭水訣,舍近求遠,走到了西北角的那處古井旁,周邊不見有人打水。
四方板石壘成的古井,水深也不知有幾許,夏日臨近井口,嗅到了陣陣水香。
文姝往井中探去,陰涼不見日光的冰冷井水波光粼粼,人的身影依稀可見。
照著馭水訣上所說,馭水訣分為六層,初學(xué)者,需在近水處方能驅(qū)動法訣。
第一層者,能將一處之死水,悉數(shù)化為水汽,引遠水成近水。
文姝見了,心中大喜,如此說來,她只要學(xué)會了馭水訣的第一層,就能將后院的水缸灌滿。
說試就試,文姝完整地念完了馭水訣,古井無波,別說是水汽,水面上連個小波紋都沒有。
文姝只當(dāng)是念錯了法訣,取出了玉簡,再用心讀了一遍馭水訣,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紕漏。
她再念了一遍,高聲念,低聲念,輕重急緩,逐一試驗,卻都無一奏效。
眼看日頭漸高,古井旁的榕樹上,一只早起的知了恬噪地叫著。
文姝聽得心中焦急,她泄氣著將那枚玉剪丟回了蟒坤袋里,心里抱怨著,可別是那妖猴是糊弄人。
沒有投機取巧的法子可用,文姝只得是將木桶擱放在旁,用古井旁的吊桶打起了水來。
井旁的吊桶,為了經(jīng)久耐用,是用鐵皮子做成的,用麻繩吊拉,滿滿的一桶水,桶身加水,成年的漢子往上拉時,也覺得有幾分吃力。
文姝暗悔,她方才就該到近些的古井提水。記憶中,她到古井旁提過幾次水,每次提水回來手臂都會酸脹不堪。
求人不如求己。
文姝躬身,將水提上來時,手上過度拉扯,麻繩在掌心勒出了道索痕,腦中電石火光閃過,“莫不是法訣不該用嘴念出,而該是用心。就如妖猴所說的讀取玉簡之法,也是用了心中的意識,”文姝懵懂之中,得了啟示。
將麻繩往了井邊一扔,她提了半路的鐵桶被重重地丟回了井里,激蕩起了陣水花。
文姝取出了那枚蛟龍珠,握在手中,屏除了心中的雜念和一夜未睡的煩躁。
她回憶著那個落魄老道士的《凝氣訣》里所提起的清心凝氣訣。
心浮氣躁乃是修真之人的大忌,欲要凝氣必先氣凝丹田,丹田的位置該是在臍下。
丹田?文姝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書上所說的凝氣時發(fā)熱的丹田,她怎么會沒有丹田。
人之丹田有大有小,所謂的靈根,就是在修煉丹田之時,延伸出去的細若經(jīng)脈的靈氣分支,從丹田再到筋骨脈絡(luò),身體發(fā)膚,無一不修。
文姝耐下性子,用意識在體內(nèi)徘徊了一番,正常人該有丹田的位置,她只看到了那面熟眼的八卦法陣。
爐灶下的那面八卦法陣,一夜之間,竟入了她的體內(nèi)。
文姝強自平息下了心中的惑意,因為她看到了八卦法陣之中,刻有“水”字的扇面發(fā)出了微弱的藍光。
無論是法陣還是丹田,能聚集到合用的靈氣的,就是寶。
既是想通了,文姝不敢松懈,心中默念著馭水訣,八卦法陣中,顯出了數(shù)條毫發(fā)大小的藍色經(jīng)絡(luò),緩慢地像文姝的全身延展去。
隨著為數(shù)不多的藍色經(jīng)脈的出現(xiàn),那口古井在文姝的的瞳孔里化作了兩個圓點。文姝念訣之時,手中的蛟龍珠輕顫,文姝見有了反應(yīng),更是集中了心神用心默念起了馭水訣來。
古井里,憑空落下了一滴水,恢復(fù)了平靜的水面泛起了第一圈漣漪。
那陣漣漪如同潮水般,傳染而開,一圈泛起,緊接著又是一圈,圈圈重疊,圈圈相鄰,將倒映在水面岳文姝的倒影完全模糊了。
蛟珠的珠身變得更加透明,旋轉(zhuǎn)著,那幾條環(huán)狀的龍形紋路動了起來,紋路不停地朝珠子的正中匯聚。
待到紋路全都集中在珠子正中,那顆蛟珠凌空而起,漂移到了古井之上。
古井里的漣漪消失后,一片白茫茫的水汽從井口爭先恐后地涌向蛟龍珠。
珠子旋轉(zhuǎn)之時,周身的水藍色不斷加深,猶如浩瀚碧藍的海洋,珠身上的幾數(shù)條紋路就如浪潮頂端的白色泡沫,層層疊疊,簇擁在珠體上流光宛轉(zhuǎn),清麗非凡。
整個過程中,文姝都是繃緊著心識,不敢有絲毫松懈。
她本意是想用蛟珠取水,省去些皮肉之苦,卻不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初次使用馭水訣,就用了引水蛟珠,對其的心識卻是極大的考驗。
此時若有路人經(jīng)過,稍一打亂,文姝都會危險萬分,好在西北古井,路途偏遠,清晨也無人到此尋水。
約莫持續(xù)了兩柱香的時間,文姝額頭冒出了汗來,再過了盞茶時間,不僅是額頭,連她的面頰背上都出了汗水。
井口的水霧越來越濃,那顆蛟珠還在滴流轉(zhuǎn)動著,到了最后,文姝實在是撐不住了,她雙腳一麻,跌坐在地,大口喘著氣。
她的意識一松散,蛟珠如喝醉了酒的漢子一樣,醺醺然落到了井沿上。
蛟珠透著藍光,珠子的重量也沒發(fā)生任何變化,珠子上的水紋深刻了些,紋路也更加明顯了些。
“比拎了一天的水還累,真是吃力不討好,”文姝苦笑著,天色大亮,她再不回去,過會兒廚房里就真要沒水可用了。
勉強撐起了身子后,文姝拉起了掛在井口的繩索,拉上了鐵桶,桶里滴水不剩,再看水井時,井已經(jīng)涸了。
蛟珠竟將一口古井的水都吸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