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陵姨
“初兒？”娘的聲音里沒有想象中的吃驚，平靜溫潤。
黑衣人簡單一個手勢，便攔住娘欲撲過來的身影。
“她沒事，但，這是怎么回事？”入耳是個清亮的女聲，很好聽，如銀瓶咋破水珠落地般悅耳，是那個從進(jìn)屋開始就一言未發(fā)的黑衣人的聲音。帶著疑惑，卻沒有什么殺氣。
而且不知為什么，聽到這個聲音后，我自己這具身體竟然不由生出濃濃的親切感覺，這是怎么回事，記得我才醒來時，見到娘時，這具身體也是沒有什么反應(yīng)的??？
難道說，那個叫蘇蘊(yùn)初的靈魂仍在這個身體之內(nèi)，只是現(xiàn)在被從末來穿來的我掌握了控制權(quán)而已。
這樣一想，心里便是一亂，雖然這里的日子很辛苦，可，至少還有一抹親情能讓我感受溫暖，不似原來的世界，已讓我寒透心扉。
“她……她沒事，只是失憶!”娘的聲音有些遲疑，又有幾分釋然的意味。
心亂如麻的我聽到這平靜的對話徹底呆住了，也停住了其他的胡思亂想，畢竟，現(xiàn)在這具軀體的主人是我，其余的事……到了那時再說吧？
眼前是個什么情況？這黑衣人跟娘應(yīng)該是認(rèn)識的吧，這夜半前來，搞不好就是了來見娘的，兩個女的，月下相會……，寒蟬一個，把不知歪到哪里的念頭拋諸腦后……長長吐了口氣，那根緊繃的神經(jīng)剎時松懈，混身上下軟綿綿的，提不起一絲勁，身上有了絲涼意，汗，已濕透衣衫。
娘不會有事，這個念頭讓我徹底安心了。其余諸事，縱天崩地裂也與我無干。
喉嚨一松，自己能出聲了。
“娘，我給你帶兩塊奶油松瓤卷酥在桌上，你嘗嘗?！眲偰荛_口，我急急道，原來沒有這黑衣人到之前，我心心念念的就是這個。
娘似乎嗯了聲，帶些哽咽，我是看不清了，因?yàn)闇I水模糊的雙眼看什么都不清晰。屋里的對話仍一字不落的傳入耳中。
“失憶……怎么會……誰傷了她……”黑衣人的聲音中有著疑惑，也帶著濃濃殺氣，看來這人應(yīng)該挺關(guān)心我的吧。
當(dāng)然，這也是我心中的疑問，我也很想知道，在被我穿越附身前，這女孩到底遭遇了什么，會一命嗚呼？
“這也該問你!”娘一貫溫柔的語氣中也帶著濃濃的怨氣：“前天晚上她仍舊像以往一樣，按你教的心法打坐，開始都還好好的，后來也不知怎的，一會兒臉色慘白，渾身打顫，一會兒又全身通紅，熱的燙手，這樣怱冷怱熱好幾次后，突然慘叫起來，吐了很多血，就昏迷不醒、人事不知，直到昨兒個醒來，卻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我又不懂武功，正昐著你又是每月來一次考察她功夫時看看，看來你們已經(jīng)對上了，你到是說說，初兒沒什么事吧？”
草草解釋了來龍去脈后，娘的重心仍在我身上，這樣的認(rèn)識讓我心中一暖，有娘的孩子就是好啊。
“難怪我覺得這丫頭怪怪的，過招時內(nèi)力全無，出手又慢、反應(yīng)遲緩……整個人連脾氣性情都大變了……”黑衣人一面說著，一面轉(zhuǎn)過身，十指空擊下，我渾身一震，終于能動彈了。
傳說中的臨空點(diǎn)穴啊!
正想用手擦拭滿臉的淚，卻有人比我更快。
纖細(xì)的手指輕輕在我腦上滑過，被淚水模糊的雙眼終于能看清眼前的人了。這一看，我就不由慢慢屏住呼吸。
我自認(rèn)是來自于科技發(fā)達(dá)的二十一世紀(jì)，只要你出得起錢，你對自己身體任何部分有不滿意都可以借助科技進(jìn)行改造，在那個人造美女比自然美女更多的時代，電視網(wǎng)絡(luò)里鋪天蓋地隨時冒出形形色色的美人。美女這一詞匯早已失去它原來真正含義，成為下至三歲孩子，上至八十太婆，只要是女的，只要不會長得太對不起觀眾，都可冠之的代言詞。也造成我輩的審美疲勞。
眼前的人也就二三十四歲的年紀(jì)，一身黑衣，膚色微黑，初一看，很平凡的一張臉，五官沒什么特色，可不知為什么偏生吸引人的注意，讓人不由自主想看第二眼，這一細(xì)看下，越發(fā)覺得不簡單了，該怎么說呢，她擁有的那種氣質(zhì)，那股子難以用言語描述的清雅貴氣經(jīng)歷歲月的磨礪更添旁人難及的風(fēng)姿，那種獨(dú)有的風(fēng)采神韻，使得所有美麗容顏都變成一種陪襯，越發(fā)顯得她皎若夜月，讓人只敢屏息仰視。
“真不認(rèn)識了？”黑衣人淡然一笑，那一刻，我才明了，什么叫回眸一笑百花慚，原來這世上真有一種人，無需美麗的皮相，只那么淡然獨(dú)立，已然能迷醉眾生。
傻傻的搖頭，“你是……是我?guī)煾担俊蔽椰F(xiàn)在都這身體的原主人了，竟然能有這樣的女子，那個若被稱之美人都覺得是一種輕慢的女子作師傅，。
黑衣人眼中閃過什么莫名思緒，太快，快得我看不清，又或者，在這樣的女子面前，我已無瑕他顧。
“對……我……是你……你……對，師傅……，初兒，我是你師傅。不過，你一向叫我陵姨的?！焙谝氯说脑拸穆詭нt疑變得堅(jiān)定起來。微微一笑，滿室生輝，那清亮的音色仿佛是在回我的話，又像是話給自己聽。
“陵……陵姨?！?p> “嗯，初兒，自行運(yùn)氣一周天試試，有陵姨在旁邊不會有事的?！陛p嗯一聲作為回應(yīng)，師傅鼓勵的笑著對我說道。
為了那樣的笑顏，我覺得得自己似乎能不怕任何事，可事實(shí)上：“運(yùn)氣……我……我不知道……我忘了……”心虛的低下頭，現(xiàn)在我的跟知道什么運(yùn)氣法門，但，亦不想看見那張容顏上有失望的神色。
“現(xiàn)在你盤膝打座，五心向上，氣沉丹田，神定太虛，心若冰清，天崩不驚，以意驅(qū)氣，氣隨脈行……”陵姨的聲音仍是不急不緩，悅耳動聽。
“什么意思？”我仍是一副莫宰羊，完全聽不懂。羞愧萬分中!
“像我這樣做著……”陵姨不得不擺出個姿式讓我學(xué)，仍是那樣溫柔的笑著，從頭到尾沒有一絲不耐煩。
娘已經(jīng)在在屋內(nèi)唯一的桌子上坐下，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一言未發(fā)，只是那擔(dān)憂的眼神一直在我身上徘徊。
陵姨卻在我面前盤膝而座，與我雙掌雙抵，兩股熱流自掌心傳自全向。
這是種很神奇的體驗(yàn)，熱氣經(jīng)過之后，我仿佛感覺全身毛孔張開在呼吸，全身上由放松下來，又似飄飄蕩蕩的在云層里，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才從神游中清醒過不，全身就仿佛像吃了人生果般，奇筋百脈無一不妥貼。
“初兒怎么樣了？”耳邊是娘急急的追問聲。
“看來是練功太急造成的反噬，丹田之內(nèi)空空的沒一絲真氣，其他倒全無大礙，算是萬幸，只是，這內(nèi)力得怕是得重頭再來了，原本的招式?jīng)]內(nèi)力可不能再練了。”陵姨輕輕拭了拭額頭的汗，微微嘆了口氣，更多的則是慶幸。
“喔!那就從頭練好了，什么招式的，也也全忘了，只是要麻煩陵姨……”回想著陵姨的身手，心里是樂開了花。
賺了，賺了，竟然真有這么個高手當(dāng)師傅，我說呢，穿越過來有至少也要贈送點(diǎn)福利才能確保生存之道啊!
想像著仗劍江湖的美好前景，面上卻要裝出失望來，這，真的很考驗(yàn)人的演技極限。
“我反對!”娘急急截過我的話頭，用少有的堅(jiān)定語氣道：“先……咳……先……先夫就這么一點(diǎn)骨血，先前出了世，嚇得我魂都快沒了，如果，只要初兒平安就好，不會武功就沒不會吧，!”
看著娘少有的堅(jiān)持，我在一旁低下頭悶聲道：“娘，我……我想學(xué)!……”
“不行!”娘說的是斬釘截鐵。
“娘!”我有些急了，抬起頭，正視著那張同樣焦急的面孔：“我想學(xué)。經(jīng)過上次的教訓(xùn)后，我一定會小心的。我們現(xiàn)在是寄人籬下為奴，有武功，至少可以防身。畢竟師傅不能一直在我們身邊保護(hù)，娘，我想學(xué)?！?p> “初兒，娘只想要你平安……”
“我也是……?！?p> 四目相對下，我不敢移開目光，哪怕眼前的娘是那樣傷心如焚，現(xiàn)在看來這陵姨是上天給我的唯一機(jī)會，如果放棄，那我這一生，也就只有淪為奴婢的份，怎能甘心。
“玉書!就依了初兒吧!這是她自、己、的、選、擇!”陵姨在旁邊緩緩的，一字一頓道。目色清亮，卻隱含著威儀。
“娘……”
千言萬語化作悠悠一嘆，娘輕輕背過身去，算是答應(yīng)了，可我明明看到一點(diǎn)水光自娘眼中滑過。
沒有能習(xí)武興奮，心中酸酸澀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