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 明朝出谷
“喂!走那么急干什么?”天葵在川芎離開擂臺區(qū)域之后就跟在他身后追了出來,卻依然追了好遠(yuǎn)的路才看見了這人的背影,他急忙又快跑了兩步追上前去,可走近一看自己這個好友的表情,他不禁愣住了,“既然都已經(jīng)勝過盈香了,你還這么生氣做什么?”
“我生氣?何以見得?”川芎站在一棵杏樹之下,抬首看一樹繁花似錦,笑的很是閑適,的確是沒有一絲惱怒之意。
“得了吧,別人不知道你,難道我還不清楚嗎?說說吧,勝都勝了,你還在煩些什么?看看我這做兄弟的還有什么能幫上忙?!碧炜麑τ诖ㄜ涸捴械姆笱芎苁遣粷M,他上前兩步縱身一躍便跳上了川芎正在用心觀賞的杏樹,隨意尋了個枝頭愜意的靠坐下來,而這一番大動作竟只是使杏花枝頭略微地顫了一顫,一片花瓣都沒有抖落下來。
川芎聞言,嘴角略勾了勾,卻是搖頭,“今日你所做之事已是不該,我與承璧一戰(zhàn)最少也有五成勝負(fù),而你此番做法卻是陷百草一支于尷尬之地,回去之后鬼臼師伯定會要責(zé)罰于你,當(dāng)真是何苦為之。”川芎抬頭看向翹著二郎腿一副吊兒郎當(dāng)模樣依靠在樹上的天葵,“何況我現(xiàn)在所想,是誰都幫不了我的?!?p> 天葵一咕嚕就從快躺下的姿勢上坐起身來,“這話我卻是不愛聽,對于谷中那些人這么多年來的爭來斗去你知道我從來都是最反感的,哪怕是我?guī)煾敢彩侨绱?,他和遠(yuǎn)志師伯斗了那么多年真是他們不累我都看累了?!痹S是想起了些什么往事,天葵嘆著氣的大搖其頭,“所以你少在我面前說起百草千金這樣那樣的,我不愛聽。對了還有,不管是什么事你都先說出來聽聽,能不能幫上忙不是你說了算,那是我說了算的。”
川芎于是大笑起來,“如果我說我在氣我和承璧一戰(zhàn)得勝的幾率只有五成,你又能怎么幫我?”
“你在氣這個?這很好辦嘛,就那四個字,天道酬勤?!碧炜麤]想到他所思所想的卻是這么簡單的事,聳了聳肩說道。
“哦?原來在你看來我還不夠勤奮?”川芎反問。
“至少我覺得如果把你用在女人身上的時間都用來修煉的話,你得勝的幾率還能再提高一成?!碧炜仁且槐菊?jīng)地模樣,說到后來卻是哈哈大笑了出來,最后又在川芎微笑著的視線下收了聲,“那什么開個玩笑唄……”
“我只是覺得對女子要溫柔相待,不能同你一樣不論見到誰都要亮槍先戰(zhàn)上一場罷了,這也要被你拿來說笑?!贝ㄜ鹤罱K也只能無奈的笑笑,“回去吧,今日之戰(zhàn)才剛剛開始,你也要盡快把擂主奪回來才行。”
“擂主的事好說,不過現(xiàn)在我是應(yīng)該回去了,你卻還得再多留一會兒。”天葵突然說了這么一句,然后自杏樹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沖著川芎身后的某棵樹揚(yáng)聲喊道:“后面躲著的那位師妹,你出來吧,我就不在這兒打擾你們兩個了,先走一步!”說完他又是提氣一躍,也沒有御風(fēng)而行,只是在一片林木間輾轉(zhuǎn)騰挪,不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而被他就這么留在了原地的川芎則是在每棵樹的枝頭花葉都不再顫動了之后,才回身沖著身后依然空無一人的小樹林開口道:“出來吧,他走了?!?p> 他話音一落,只見從一棵紫薇之后便悄然步出了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她低著頭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細(xì)聲細(xì)氣地對川芎解釋道:“我,我用了蠱隱藏氣息的,可沒想到還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說著她抬眼偷瞧了一眼川芎的臉色,又立刻低下了頭去。如果溫蘇蘇現(xiàn)在在此,一定能認(rèn)出來這個少女正是當(dāng)日替川芎為她送信的那個五毒弟子。
“無妨,天葵不同于旁人,你這點(diǎn)小伎倆在他眼里當(dāng)然不夠看,這不怪你。”川芎見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樣,眼睛里閃過一絲莫名的光,“不過是小事而已,你何必如此害怕?”
“我……怕你生氣?!蔽宥旧倥谲P躇了片刻之后,細(xì)若蚊鳴地說出了這么一句話。
“生氣?”川芎的聲音里滿是疑惑,而后他似乎對少女的想法很是有些無奈,語氣又柔和了不少,“我可曾對你生過氣?”
可這個問題,少女卻久久的沒有回答,就在川芎就快等不下去要趕回擂臺的時候,她才終于抬起頭來,像是鼓起極大的勇氣般問道:“師兄,從前在你身邊的師姐妹們從來沒有伴你超過百天的,我……會是與她們不同的那個例外嗎?”
川芎就要轉(zhuǎn)身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看著女子灼灼熱切的眼神,神情卻沒有絲毫的改變,“你覺得呢?”說著,他向前走了兩步,一手抬起少女的臉,兩人的距離忽然被拉得極近。就在少女的兩頰都燒的通紅的時候,他才輕輕啟唇,極其曖昧地在她耳邊呢喃道:“告訴你一件事,我之所以會離開她們,不是她們不夠好,而是時間一久,她們便留不住我了。月涼,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女子,你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是不是?”
“……師兄放心,在師兄前去試劍大會的這段時間中,我一定會看管好六月,她不會有機(jī)會翻身的?!痹诖ㄜ旱臍庀㈦x開之后,月涼才又找回呼吸般的深吸了一口氣,如此說道。
“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贝ㄜ簺_她笑了笑,似乎才想起什么似的問道:“對了,你突然來找我究竟所謂何事?”
“我是想來問師兄一句,為了以絕后患,盈香那人的藥中我要不要……”月涼沒有把話說完,而她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原本清純可人的臉上竟然現(xiàn)出了一絲陰狠,讓川芎不禁多看了她兩眼。
“你不要動這種念頭,承璧身后是空青,空青之后是師月塵,而師月塵只要出現(xiàn),就必定會影響到谷主,貿(mào)然行事只會將事情鬧大。況且,”川芎盯著月涼的眼睛,雖然面上依然掛著笑容,但眼神卻已經(jīng)冷了下來,“你要記住,求勝的方式有許多種,而你所選的恰恰是下下之策,我身邊不需要有隨時可能捅出麻煩的人,你明白了?”
“我,我知道了?!北淮ㄜ旱哪抗饪吹媚樕l(fā)白的月涼立刻又低下頭去,看著她這副受驚的兔子一般的模樣川芎的眼神才慢慢升了溫,最終又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了。
“好了,我該回去了,你也快回到五毒的地方去吧,接下來的比試看著就好,或者也上臺來試試,隨你喜歡吧。”川芎說著轉(zhuǎn)身向擂臺走去,月涼忙跟在他身后,只是一直相差著一兩步的位置,不曾與他并肩而行。
“我不行……我看著師兄的比試就好了,要不然……要不然等師兄去了試劍大會,就有好長時間見不到了……”
聽著身后之人小女兒姿態(tài)的話語,川芎輕笑了兩聲,“不會很久的,不過,就是個試劍大會而已?!?p> 擂臺之戰(zhàn)最后的兩日果然在風(fēng)平浪靜之中便過去了,本來就有著師月塵這個隱形后臺的溫蘇蘇在天葵也莫名其妙的敗在她手下之后更是無人問津,繼續(xù)不戰(zhàn)而勝的一直到最后。川芎一直未嘗敗績,而天葵在失去擂主之位后又不費(fèi)吹灰之力地奪了回來,于是全勝的溫蘇蘇和川芎以及只嘗一戰(zhàn)敗績的天葵便高高的掛在了擂臺戰(zhàn)最終的排行榜上,和后面的第四位差出一大截去。谷主從一開始就定下最終得勝的四人隨同靈之前去試劍大會的條件,所以到了最后,唯一有懸念的名額就只有第四個人而已,而這個懸念到第七天最后一場比試結(jié)束后也終于向眾人揭曉了答案,就是毒經(jīng)決明。
于是最終選出來的人竟然是風(fēng)云四人眾除卻六月之外的三個人,如此結(jié)果讓眾人不由得開始議論起來,看來盈香這個橫空出世的溫蘇蘇怕是要代替六月原本在谷中的位置了。聽到這個話題的溫蘇蘇本人卻是哭笑不得,她可真心不想跟這坑爹的名號扯上關(guān)系……
在擂臺戰(zhàn)全部結(jié)束,谷主再開金口對谷中一眾弟子訓(xùn)話過后,專門把他們四人留了下來,而在神農(nóng)草堂之內(nèi)留下的則還有他們四支的首座和靈之。
“你們四人,就是我百藥谷最終選出的去參加這次試劍大會的人選,多余的話我不多說,只要你們在出谷之后時時記住自己代表的是哪里就可以了。今天回去之后都好好收拾一下,明日一早便隨我和靈之一同前往鳳凰山莊?!惫戎鲗λ麄兊脑挷⒉欢?,但是內(nèi)容卻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而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就是空青。
“師父,您也要前去試劍大會?”這一個重磅新聞他們可是事先一點(diǎn)消息都沒得到,而且這樣一來,眾人也對這次試劍大會舉辦的如此隆重的原由更多了一層疑惑。空青在問完之后向靈之投去了一個眼神,但靈之只是對著她搖了搖頭,并無他話。
“不錯,所以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谷中的事情就由鬼臼和遠(yuǎn)志兩個人主事,空青和京墨你們兩人協(xié)理,杞子和白術(shù)他們兩人監(jiān)督便是,其他的事情我不囑咐,但在我回來之后,決不允許谷中出什么大事,你們可都聽明白了?”谷主顯然也無意解釋他突然決定出谷的原因,在空青四人低頭拱手稱是之后,他便起身向后堂走去,“你們都回去吧,靈之,你同我來?!?p> “是,師父?!膘`之躬身答道。
看著他緊隨谷主之后也走進(jìn)了后堂,溫蘇蘇知道今天是沒機(jī)會和他再說上話了,剛想轉(zhuǎn)身隨空青一同回去,卻發(fā)現(xiàn)有個人影正擋在了她身前,卻是微笑而立的川芎。
“溫師妹,鳳凰山莊離此處路途遙遠(yuǎn),一路之上還要請師妹多多指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