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來干凈的布,又打了溫水將小東西小心的收拾干凈,小傷口上了藥,斷了的左前腿用小木板固定好。
這個過程中應該是痛的,小東西的毛都炸了,卻沒有移動分毫,偶爾哼哼兩聲,讓莊書晴更加心疼。
找了件舊衣服出來給它盤了個窩,莊書晴戳了戳它的小腦袋,“能聽得懂我的話是不是?”
小東西蹭了蹭她掌心,“吼吼?!?p> 這下莊書晴確定自己不是產生幻覺了,她真能聽懂它的話,它在說‘香香’。
“我很香?”
“吼?!?p> 聽到肯定的回答,莊書晴有些懂了,動物是最乖覺的,誰是真心待它,誰有善心,誰柔軟好欺負,這一類人它們會親近,因為這于它們來說是安全的,哪怕對方一臉兇相。
相反,有些人哪怕長著一張?zhí)焓姑婵?,小動物也不會親近,因為他們散發(fā)的氣味出賣了他們的本性。
上輩子她雖聽不懂它們的話,對它們的習性卻是極為了解的,她被人陷害跌落谷底時,是它們陪著她,給了她心靈的平靜,也因為如此,她心態(tài)才發(fā)生了變化,不再是為了生存,為了多賺錢而做獸醫(yī),心里卻時時惦記著有朝一日能再當回醫(yī)生,而是從心底接受了自己的新職業(yè),漸漸開懷。
習慣了被動物圍繞的日子,來到這里后她不是沒有遺憾,也想過等日子安穩(wěn)了去養(yǎng)一堆小貓小狗,現在能提前實現,也挺好。
曾經她要靠著了解它們的習性才懂它們想要表達的意思,現在能聽懂它們的話倒是更方便了,至于其他的,她暫時還想不了那么多,總不會有害不是。
但是此事不能對人言她還是知道的。
“姐姐,我進來了?!?p> 摸了摸小東西的頭,“進來?!?p> 莊書寒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米湯進來,看了小東西一眼,將碗放到它面前。
碗高了些,莊書晴探了探溫度,將小東西托在手上和碗齊平,小東西聞著香味,迫不及待的大口喝起來,要不是莊書晴反應快,差點整個人都滾進了碗里。
“沒人和你搶,慢點?!鼻f書晴又好笑又心疼,看這樣子真是餓慘了。
“秀兒姐說這個碗以后就給它用了?!鼻f書寒戳了戳小東西的頭,“姐姐,我們真要養(yǎng)它嗎?那個白公子……會不會真的過來?”
“你是擔心他過來會給我們帶來麻煩,還是不想我和他接觸?”
莊書寒垂下視線,“姐姐畢竟是女子……”
古人的思想就是如此,男女授受不親,私底下不能往來,不然就是輕浮,就會壞了名聲,這些她都懂,她也在適應,并且盡力遵循著這些規(guī)矩來。
可有些事和男人接觸是避免不了的,比如說張書成,再比如那個很可能會不請自來的白瞻。
“書寒,你要知道我現在并非莊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了,規(guī)矩我們要守,卻不能死守,還是說你覺得我們之前在莊家的日子過得比現在好?”
莊書寒無話可辯。
“我知道你是為姐姐好,怕壞了姐姐的名聲,還記得姐姐說過的話嗎?姐姐沒想嫁人,名聲好不好也沒那么重要,那個白公子于我們有救命之恩,他若真要來我們非但不能攔著……不行,我真是昏頭了?!?p> 莊書晴一拍額頭,她可真是糊涂,忘了秀兒姐乃寡居之人,若是進來個陌生男人,那些長舌婦還不知道要怎么說道她。
莊書寒還以為姐姐是想明白了,連忙抬頭看她。
“白公子絕對不能來這里,到時怕是只能將他帶到鋪子里去,這兩天得快些將鋪子拾掇好?!?p> 莊書寒頭又垂下去了。
莊書晴看得好笑,拍了他腦袋一下,“小小年紀,想那么多做甚,你只要知道嘴巴長在別人身上,當你可欺時他們會無所顧忌的來說三道四,你出息了,他們只會覺得我這做姐姐的為你做的值得,會佩服我,自然就沒人說那些糟心話了,強者制定規(guī)則,弱者遵循規(guī)則,你想當強者還是弱者呢?”
自然是強者。
莊書寒給自己定下了目標。
也是從這日后,他再也不曾用那些規(guī)矩來要求姐姐,他不能明明受盡姐姐的庇護還要和外面那些人一般對姐姐說三道四,往姐姐心上插刀子。
和白瞻雖然只有一面之緣,莊書晴卻能肯定那是個言出必行的人,他既然說了兩天后會來就一定會來。
可她沒想到對方竟然一早就來了,在莊書晴送弟弟出門的時候。
白瞻懶洋洋的靠坐在馬車上,依舊一身的紫,“不歡迎?”
“自然不是。”莊書晴不想耽誤了弟弟進學的時間,對他交待道:“在路上當心些,靠邊些走?!?p> “我知道,姐姐?!睆倪M學第一天起他就沒讓姐姐送,今日知道姐姐有事,自是更加懂事,哪怕心里還有擔心,也只是向白瞻行了一禮便告辭離開。
白瞻有些好奇這小姑娘是怎么教弟弟的了,他還以為那小家伙會對著他千防萬防,沒想到竟然就這么走了。
有點意思。
“請白公子勿怪,非是我不知禮節(jié)攔著客人不許進門,我們姐弟是租賃在這里,這里的房主是寡居之人,若因我之故讓她被人非儀便是我的罪過了,我在前面開了個鋪子,雖然還沒有開張,卻也是個去處,不知白公子可否移駕?”
白瞻是什么人,早在兩姐弟才出來時便知道里面還有個人沒有露面,原來是個**。
“那便走吧?!?p> “請公子稍等?!备A艘桓?,莊書晴轉身進門。
張秀兒一把拉著她往里走,覺得離得夠遠了才小聲道:“書晴,這是誰?你何時認識的?我怎么看著這人有點危險?”
不能讓白瞻久等,也不能不安慰張秀兒,莊書晴索性編道:“他之前幫過我和書寒的大忙,不是壞人,回來我再和姐姐細說。”
張秀兒千萬個不放心,這會也只得放人離開。
莊書晴回屋抱了被她取名為念念的小東西,又多帶了點銀子在身上,趕緊出了門。
“久等了?!?p> 白瞻對著馬車抬了抬下巴,“上去?!?p> 這個男人實在太醒目,是和他走在一起被人觀望還是上馬車,莊書晴沒有猶豫就做出了選擇。
白瞻很滿意自己沒有料錯。
刻意丟下一眾手下出門,自然只能自己駕車,一甩馬鞭,馬聽話的往前走。
“哪邊?”
“東邊集市。”
然后,兩人都沉默下來。
待到了人聲喧嘩的大街上白瞻才回頭看了她一眼,確切的說是看了她手心里的小東西一眼,“還活著?”
“傷得本就不算重,其他地方都是小傷,上點藥就好了,只有左前腿骨折要養(yǎng)的久一點才會好。”
比起那天虛弱的樣子,今天看著確實精神多了,白瞻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斜靠著馬車,一只腳屈起一只腳自然垂著,悠閑自在的模樣加上一副好相貌不知引來多少視線。
“吼吼?!?p> 莊書晴收回視線低下頭去,念念往她懷里鉆了鉆。
不用它說她也知道這個男人很危險,可現在,并非她不想招惹就能甩脫的。
一路沉默著到了集市,馬車在鋪子前邊停下。
正好隔壁的于娘子送客人出門,看到她和一個男人并肩猶豫了一下,還是打了個招呼,“來了?!?p> “娘子一早就生意盈門,今兒的生意一準差不了?!?p> 做生意的都喜歡聽這樣的好話,于娘子聞言頓是笑逐顏開,“承你吉言,你有這么張巧嘴,以后生意差不了?!?p> 頓了頓,于娘子基于禮貌問了句,“這位是……”
“這是……”
白瞻饒有趣味的等著看她怎么介紹自己。
“這是白公子,曾幫過我們姐弟大忙。”
于娘子恍然,“原來是恩人,你怎么將恩人帶到鋪子里來了,連個熱茶都沒有,一會我讓伙計給你送過來?!?p> “多謝娘子?!?p> 于娘子揮了揮帕子,進鋪子里去了。
莊書晴自去開門。
白瞻沒骨頭似的雙手抱胸往門板上一靠,“你對誰都這么實誠?”
“公子覺得不妥?”
“有點意外,我以為這世上的實誠人都死絕了?!?p> “只是公子沒碰到罷了?!边M了門,費力的將木板一塊塊取下來,白瞻只是看著,壓根沒想過要上前幫忙。
他甚至有點手癢,想試試這木板結不結實。
最近果然是過得太閑了。
門尚半開,白瞻就走了進去,原以為沒開張的鋪子會亂糟糟的,一進去才發(fā)現屋子里什么都沒有,空的都不像個鋪子。
屋子里越來越亮堂,這時墻上的特別就看出來了。
“倒也新鮮,你打算賣什么?!?p> “成衣?!迸牧伺氖?,將門口的念念抱進屋放到干凈地方,又去里面小屋將唯二的兩張小杌抱出來,“地方簡陋,公子海涵?!?p> 白瞻倒也沒什么顧忌,用腳勾過來隨意坐了。
要是柳四小姐在這里,大概會恨不得扒了他那身天蠶絲制成的衣裳,免得被他這般糟蹋。
于娘子掐著時間讓伙計提了壺開水過來,還有兩個茶杯,茶杯里放了茶葉,雖然茶葉很是粗糙,可茶葉畢竟是金貴東西,平時自己都舍不得喝,能讓莊書晴拿來待客已經算是很將她當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