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五,黃金白銀銅。大紅配大綠,翡翠同瑪瑙?!?p> 嘎——嘎——腦門上仿佛有一排烏鴉飛過。
原月久久不能回神。她以前覺得岑清秋衣服上的金絲是一種品位,一種格調(diào),現(xiàn)在才恍然這就是赤果果的俗氣,她被他俊朗的外表欺騙了!“岑師兄,你怎么不去從商?”
岑清秋笑著回答:“是有這樣的打算?!?p> 決賽開始。歐陽遠(yuǎn)四筷皆中,回頭對原月?lián)P了揚(yáng)眉。她淡淡一笑,幼稚!不急不緩地將筷子一根根投出去,毫無意外每投必中,最后一根筷子即將脫手的時候,耳邊突然暴起一道怒喝:“你們在干嘛!”
她手一抖,筷子沿著壺沿滑了一圈,掉到了外面。
黃淵大步朝他們走來,指著原月怒道:“投壺乃禮、乃雅事!豈容你們?nèi)绱嗽闾#窟€有,這里是眾學(xué)子學(xué)習(xí)棋藝之地,你們竟然在此吃喝玩樂!這要是傳出去要讓外人如何看待我們書院!”
四人低著頭不吭聲。鐘文艷眼眶紅的了一圈,心中懊悔極了,早知道就不該聽原師妹的話。
“原月,你本月的考核不及格!”黃淵直接下達(dá)處分。
她皺眉,抬頭問道:“就我一個?”
黃淵頓了頓,指著鐘文艷道:“還有你,不知約束原月,還同她一起胡鬧,你也不及格!”
這對鐘文艷而言如若晴空霹靂,她禁不住小聲抽噎起來,心里對原月的埋怨又多了一層。
這下原月徹底明白過來了,黃淵這是厭惡她,并且針對她。這種事她不是沒有遇到過,但是那些人大多是對她惡作劇或者視而不見,從沒有在關(guān)系重大的事上面刁難過她。
難道她在無意中把黃淵得罪狠了?盡管她不確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是一人做事一人擔(dān),她往前一步道:“黃先生,是我威脅鐘師姐讓她過來的,所有事都是我干的,考核不及格就不及格吧,不必扯上鐘師姐。”
岑清秋和歐陽遠(yuǎn)同時不贊同地看向她。黃淵見目的達(dá)到,便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記住你說的。”轉(zhuǎn)身離開。
“原師妹,你剛才的話太沖動了?!?p> “我知道,但是你們也看出來,黃先生看我不順眼。死一個也是死,死一批也是死,所以你們要記著我的好,幫我查查黃先生干嘛火氣這么大?!彼首鬏p松地笑道。
歐陽遠(yuǎn)道:“這個我大概知道一些。”
“黃先生年輕的時候和一個江南名妓好過?!彼婚_口就是重磅消息。
其他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他的話吸引?!昂髞頌槭裁捶至??”她好奇道,“不對不對,那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聽我細(xì)細(xì)道來,”歐陽遠(yuǎn)神秘地笑笑,“本來黃先生攢足了錢為她贖身,可是在事成的前一晚,那個江南名妓逃了?!?p> “逃了?”幾人異口同聲??礃幼雍苡袆∏榘 ?p> 他點(diǎn)點(diǎn)頭,模仿說書先生,大口喝了一口茶,筷子一敲茶壺,勾了勾唇繼續(xù)道:“后才才知道這江南名妓是一個逃妓,不知犯了什么事被充作軍妓,逃出來后就利用姿色騙取恩客錢財(cái),在每個地方都呆不久,經(jīng)常撈一票就跑路?!?p> “慘絕人寰?!痹逻七谱?,聽得津津有味,而后反應(yīng)過來,“但還是和我沒關(guān)系,難道他從此就敵視女人,可是他對鐘師姐可沒這么狠。”
鐘文艷扭過頭,心里還是有些不舒坦。
“那個逃妓有什么特點(diǎn)?”岑清秋執(zhí)扇抵住下巴,直切重點(diǎn)。
“這個嘛,”歐陽遠(yuǎn)瞥了原月和鐘文艷一眼,湊近岑清秋小聲道:“據(jù)說樣貌一般,但是床上功夫了得,把許多江南名士迷得神魂顛倒,咱們嚴(yán)肅古板的黃先生呀……”
“果真道貌岸然?!痹虏恍嫉亟釉?。
兩個男人一臉盡在不言中的猥瑣笑容一僵。都說這么小聲了她怎么還聽得到?。?p> “歐陽遠(yuǎn),麻煩你說重點(diǎn)?!彼呀?jīng)聽得不耐煩了。
他兩手一攤,似笑非笑道:“你長得挺像那個逃妓?!?p> “……”
真相——好殘酷。
另外兩人也沒想到是這個結(jié)果,尷尬地別開頭。歐陽遠(yuǎn)左看右看,興奮地繼續(xù)發(fā)揮想象,“說不定你是那個逃妓的私生女呢?!?p> “歐陽師弟!”
“阿遠(yuǎn)!”
歐陽遠(yuǎn)反應(yīng)過來,懊惱地捂住嘴。怎么又口不擇言了?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原月,卻見她并沒有發(fā)怒,而是神情微妙地陷入沉思。幾人面面相覷,同時有了微妙的預(yù)感。
歐陽遠(yuǎn)再次被推出來,如壯士割腕般視死如歸地發(fā)問:“原師妹,你爹……”
“我沒有爹?!?p> 剎那間,每個人都頓生出一種無法言語的沉痛而又戲劇的感覺。
原月重新坐回草地上,其他人紛紛跟著坐下來,四人圍坐一圈,個個面色嚴(yán)肅。原月開始將自己的身世娓娓道來。
“我是我娘養(yǎng)大的?!彼苯雍雎粤怂齺淼竭@里之前的可能情況。
“我娘很疼我,但說實(shí)話,她不算好人,而且很愛錢。”
符合了!
“我有一次問心血來潮問我爹是什么樣的人,”她抿了抿嘴,仿佛難以啟齒道:“她很茫然地說不記得了?!?p> 那是因?yàn)樗哪腥颂嗔?!又符合了!他們看向她的目光漸漸化為憐憫。
她被他們看得很不舒服,努力找出能夠反駁的地方,突然靈光一閃道:“但是我娘不好看,而且很壯,附近村子里沒有一個男人喜歡她?!彪m然無情地用事實(shí)貶低了宋媒了,但起碼比宋媒被證明是那什么逃妓好得多。
“我漏了一點(diǎn)沒說,那個逃妓曾是戲子出身?!币簿褪钦f化妝技術(shù)了得,并且演戲水平一流,想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隱姓埋名、改頭換面簡直輕而易舉。
沉寂——沉寂——沉寂——
這下連原月都開始懷疑起宋媒的真實(shí)身份,除卻長相這個最不容辯駁的證據(jù),宋媒的一切細(xì)節(jié)都是如此地契合。要是宋媒真的曾經(jīng)是逃妓,或者說現(xiàn)在仍算在逃中……
岑清秋垂眸沉吟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你的戶籍證明呢?”
她猶豫了一下坦白交代,“是我娘托人重做的。”這事做得并不精細(xì),他們隨便一查就能知道,所以她隱瞞無用。
這一切的一切令宋媒的身份昭然若揭,幾人再沒有了玩笑的心理。原月沉聲問道:“逃妓要判什么樣的罪?”
“斬刑?!?p> 歐陽遠(yuǎn)連忙道:“我保證我不會說出去!”
原月抬頭淡淡看了他一眼,“你發(fā)誓?!?p> 歐陽遠(yuǎn)被她明顯不信任的語氣弄得又火大又委屈,賭氣一般發(fā)誓說:“如果我歐陽遠(yuǎn)將今天的事說出去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鐘文艷與岑清秋對視一眼。
“如果我岑清秋(鐘文艷)將今日之事外傳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