辯論會一開始原月就毫不客氣地?fù)屵^話語權(quán),蒼白干燥的嘴唇以蜜蜂煽動翅膀的頻率張張合合。她的語調(diào)清晰,抑揚(yáng)頓挫,眾人一開始還能跟的上她的節(jié)奏,到后來只聽到“嗡嗡嗡嗡”的聲音一晃而過。一盞茶的時間后,她突然停下來,抬眸看著對面的人,淡淡道:“你們覺得呢?”
能怎么覺得?三人淚奔。他們艱難地醞釀出可能用以反駁的話,她迅速又拋出大串句子堵得他們消化不良。等比賽結(jié)束了,三人失魂落魄地下了場,其中一個走出兩步竟然不堪打擊,暈倒過去。
原月步履輕快地回到岑清秋身邊,岑清秋笑笑道:“看來書院比賽的時候原師妹還是手下留情了?!?p> 她微微一笑,努力做出謙虛的樣子,道:“書院里的都是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嘛。但是在這里就不一樣了,我們出門帶外代表的書院的臉面,不力挫對手怎么揚(yáng)我蘭亭書院威嚴(yán)?”說完昂首遠(yuǎn)視,一副我輩蕭然的模樣。
岑清秋笑得眉眼彎彎,“好,那下一場就麻煩你繼續(xù)為我們書院揚(yáng)威。”
不遠(yuǎn)處的葉庸看著他們皺緊眉頭,旁邊的人心有戚然道:“那女人到底怎么回事?辯論得跟潑婦罵街一樣。”
“本來就是潑婦?!绷硪蝗岁庩柟謿獾?。
“閉嘴!”葉庸低吼一聲,兩人怏怏住嘴。他在心里大罵葉俗把這個女人找來滅他的威風(fēng),他曾經(jīng)也是蘭亭書院的學(xué)生,成績平平,唯有辯論一項卓越,力壓群雄,包括現(xiàn)在蘭亭書院的公認(rèn)的雄辯鄭占也不是他的對手。然而原月的新式辯論殺得他措手不及,這不意味他辯才不如原月,只是辯論方式的優(yōu)劣根本和時間短暫還來不及適應(yīng)導(dǎo)致他現(xiàn)在毫無信心。
他越想心里越緊張不安,這里這么多人在圍觀,他必須要冷靜。然而越想冷靜越是緊張,他突然有了尿意,便和隊友說了一聲,匆匆趕去解決生理問題。岑清秋看著他的背影微微瞇眼,原月扯了一下他的衣袖,道:“不知道葉大哥醒沒醒,我們?nèi)タ纯窗??!?p> 他連忙拉住原月,對上她疑惑的目光,他笑笑說:“你確定想他現(xiàn)在醒過來?那我們的第一名就岌岌可危了。”她想想也是,就放心讓葉俗多暈一會兒,等她拿到第一名再去敲他一頓。
她安心悠然地坐在選手席位上,耳邊都是人們的紛紛議論,這讓她心情異常得好。因為這時候再難聽的話也已經(jīng)她認(rèn)證是嫉妒她,所以她越發(fā)神采飛揚(yáng)。
這時已經(jīng)到了中午,飯香飄逸,大家就共同決定把最后一場比賽推遲到午飯后。一百多個人的伙食當(dāng)然無法供給,所以只留下參賽的人在這里用餐,其他的就去附近酒樓,等下午再來。
原月看著豐盛的飯菜被擺上來,瞅準(zhǔn)其中一碗黃瓜炒雞蛋,夾了一大筷放在岑清秋碗里。一直處于眾人視線中心的她的這一舉動立刻引來大家的注意,眼珠賊溜溜地在她和岑清秋兩人間轉(zhuǎn)動,發(fā)出意味不明的笑聲。
岑清秋只覺得手里的筷子有千斤重,低頭看到她充滿期待的目光,他突然有了不祥的預(yù)感。原師妹這不會是看上他了吧?雖然這為他的魅力人生又添上光輝一筆,但這個人是原師妹的話就讓他壓力山大了。
他硬著頭皮夾起黃瓜放進(jìn)嘴里,注意力立刻從糾結(jié)中轉(zhuǎn)移,嘖嘖評價道:“顧先生家廚子的廚藝退步了啊,忘了放鹽嗎?還有蛋殼,唔,好咸,是鹽沒撒開……”沒注意到原月的臉色越來越沉?!霸瓗熋茫阋矂e吃那碗了。”
原月狠狠夾起一塊雞蛋,用力一咬,“咯吱”蛋殼的碎裂聲在她嘴里炸開。她嘴角一抽,看見有人準(zhǔn)備夾這碗菜,連忙先一步把整碗菜端起,通通倒進(jìn)自己的碗里。同桌人面色古怪地看向她,她淡定地放回空盤子。還好還好,及時挽回了她人生的一大敗筆。
過了一會兒,她再次想起葉俗,又問:“岑師兄,真的不要管葉師兄嗎,我還想見識一下他的飯量呢。”
“還是月小妹惦記大哥。”葉俗臃腫的身子擠到兩人中間,連帶一整桌迅速變擠,大家不滿地看向他,但他滿不在乎地開始掃蕩菜食。很快原月三人面前的菜光了,空盤慢慢向遠(yuǎn)處蔓延。
原月忍無可忍地拉回他的手,“別吃了,別人還要吃呢。”“別管他們,月小妹,清秋,你們愛吃什么,我給你們留著?!?p> 終于有人忍不住,一拍桌子站起來,“葉俗,你別欺人太甚!”葉俗不甘示弱地站起來,“我吃我的菜礙著你什么事了!?”眼看戰(zhàn)火就要蔓延,大家紛紛勸人。葉俗將筷子一扔,對原月和岑清秋說:“走,我請你們?nèi)コ院贸缘?,誰稀罕這里的東西?!?p> 岑清秋拉住他,低聲道:“這里是顧先生家,不要在這里鬧事?!痹略谝慌渣c頭,“是啊,顧先生生氣了就麻煩了。”其他人也是這樣勸另一人。于是戰(zhàn)火消弭,但是這頓飯也吃不下去了。
總算挨過這段時間,去外面吃飯的人紛紛回來。原月突然想起一個更重要的問題,葉俗醒來了,她的第一名就懸了!要怎么樣才能把他弄下場?她苦苦思考,看向岑清秋,他也聳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葉庸還沒回來?!?p> 突然有人注意到久久不見葉庸的身影。
“不會是嚇跑了吧?”“哈哈,葉庸竟然被一個女人嚇跑了?!毙覟?zāi)樂禍的聲音紛紛起來。
原月挑挑眉,小聲道:“抗壓能力也太差了吧,看來等下我有必要手下留情。”
葉俗反對,“不,原師妹,你盡管給他厲害看看。”
“……”有你在我的厲害施展得出來嗎?
然而他們都顧慮得太多了,到了比賽時間,葉庸沒有出現(xiàn),又等了一炷香的時間,還是沒有出現(xiàn)。大家已經(jīng)不耐煩了,管事被叫來去找人。
岑清秋這才注意到原月的衣服似乎是變了,和同他前來的那件不一樣,遂問道:“原師妹,你的衣服怎么換了?”
“哦,是顧先生借我的。”她被他一提醒也想起衣服的八卦,興致勃勃地問道:“你是不是知道這衣服哪來的?聽鐘師姐說顧先生家沒有女眷?!?p> 岑清秋咂嘴一笑,“鐘文艷倒有心,不過我可以偷偷告訴你,顧先生金屋藏嬌?!?p> 她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瞪他,顧蘭言那樣的人居然會納妾,太損他在她心目中形象了!這么說她身上的衣服是顧先生的小妾的?天哪,她回去該怎么和鐘師姐交代?
“諸位公子,奴才找遍全府都不見葉公子的蹤影?!惫苁麓颐韴?,后面跟著之前看門的兩個家丁,他們都滿頭大汗,顯然找得非常辛苦。
葉俗皺了皺眉頭,大聲道:“不如大家一起找吧。”大家奇怪地看向他,這才想起葉俗和葉庸是親兄弟。
“管事,不好了不好了!”一個丫鬟急匆匆跑過來,對著管事耳語了兩句,管事臉色大變,對眾人恭敬地彎腰,說了聲:“請稍等?!彪S著丫鬟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