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依舊深沉,耳邊時不時能聽到幾聲咔嚓然后就是悶響,是燕清在解決那些黑衣人。
沿墻根凝神尋了許久,楚娫發(fā)現(xiàn)火藥味兒總是不濃不淡地縈繞在鼻尖,但是就是找不到埋火藥的跡象。
十多年的職業(yè)生涯讓她產(chǎn)生一個很不好的預(yù)感。
“留在這兒的還有誰?”楚娫忽地扯住秦玥的袖子。秦玥以為她是在擔(dān)心,又是安慰又是無奈地說:“放心吧,其他人都轉(zhuǎn)去安全的地方了,現(xiàn)在只有你我和燕清?!?p> 糟了……楚娫心底陡然升起一個不詳?shù)哪铑^——調(diào)虎離山!
他們當(dāng)中,說起來只有霜月顏真和唐笙不會武功,但是秦昊和秦沁估計不大頂用,她自己目前也只是個半吊子,所以此時所有的武力保障全部不在他們身邊!
秦玥也是個明白人,一點就透,黑衣人不一定知道楚娫易了容,所以八成把目標放在了女人身上,本來連上霜月,此行只有兩個女人,沒想到秦沁在城外追上他們,現(xiàn)在兩個女人都被轉(zhuǎn)移走,那么這些黑衣人以及這些十有八九是假貨的火藥,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拖住他們,而真正的殺手此刻怕是已經(jīng)追上去了……
心思一下子轉(zhuǎn)了過來,小沁有危險!
他們是打定了主意來索命的,那幾個就秦昊還算有點本事,可是有唐笙在,他一定兼顧不過來,必要時犧牲的一定是小沁……
想到這一點,秦玥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現(xiàn)在是有一個辦法。”楚娫顯得鎮(zhèn)定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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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戮,無止境的殺戮。這十來天,他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但手中的刀從未出鞘過。寧可雙手沾滿洗不凈的血污,也不愿那把如月的寒刀沾染上不該沾的血,那是那個人留給他的,他要留著去取那個罪魁禍首的人頭,那個讓他們二十多年來沒有睡過一天安穩(wěn)覺的人的首級!
冷銳盈滿心頭,卻在那張溫婉的笑臉閃過時,溫柔了幾分,旋即又想到什么,忍不住微蹙了眉心。
她已經(jīng)到了安全的地方了吧,只要她還好好的,他就不會有后顧之憂。他答應(yīng)過那個人,要護她周全,此生便是傾盡所有的心力,也不會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手下力勁一扭,掌下頭骨已碎裂,再無聲息。他冷漠地扔開手中的尸體,仿佛那只是一根雜草而不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一般。
與他對面而立的還有三個黑衣人,望著他的動作,不由面面相覷,這幾日沒有兄弟生還,他們就已經(jīng)做好了必死的準備,只有此時看著他近乎收割般的動作,饒是已經(jīng)抱著赴死的心念,也不禁膽寒,本能地怯怯不敢上前。
忽然一個銳利的聲音,穿越黑夜,直沖云霄而去。
“燕大哥!救我!”
她的聲音近來變了許多,少了幾分溫婉,多了幾分清麗,卻從沒有像此刻般尖銳,充滿了恐懼。
燕清一凜,再顧念不得其他,立刻飛身趕去。她不是應(yīng)該走了嗎?怎么還在此處?
留下的幾人茫然相望,怎么還有女人?難道……略略遲疑了,也悄然跟上。
還沒落定身形,燕清就瞧見了那件淡藍云紋長裙,那件長裙繡了銀線,在皎皎月華的洗禮下,閃爍著淡淡的光亮,猶似月下優(yōu)曇,靜吐芳華。
這幾日無論遇到什么事,她都淡然得不像她,此時卻露出了他熟悉的慌亂無措,凌亂的發(fā)絲因為汗水貼在臉上,明明害怕的要死,偏偏激發(fā)出幾分頑強,白玉般瘦小的雙手緊緊抱著一個細得隨便一折就會的斷的木棍,在風(fēng)中顫抖著嬌弱的身子,強作鎮(zhèn)定地迎上那明顯比她強上很多倍的敵人。
心頭驀然涌起久違的心疼。想也沒想就沖了過去,與那黑衣人戰(zhàn)做一團,像個少年般頭腦一熱就要沖上去,不要命似的開打。
跟在他身后來的人,瞅準了機會,齊齊往楚娫那邊撲過去。
頓時清醒過來的燕清,發(fā)覺不妙,立時脫手轉(zhuǎn)去營救楚娫,急切的模樣,似乎要撕天裂地般。這時,一道明麗的火焰,打著旋沖上黑沉沉的天幕,空氣摩擦間發(fā)出尖銳的聲響。
凝視著這道焰火,楚娫心頭總算安寧了許多,那些追秦沁而去的人,看到這個應(yīng)該會撤回來追她了吧。她也不浪費機會,就在燕清一路沖到跟前時,一把拽住他就外往跑,速度迅捷的很。燕清一時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楚娫只扔下一句“回頭解釋”,就拼了命地跑。
寒風(fēng)撩起她的長發(fā),燕清瞧見了她面上再沒有了剛才的慌亂,只有沉著冷靜,以及一點點興奮,晶亮的眸子在暗夜中閃動著分外耀眼的光芒。
被燕清的掌勁掃到一旁的黑衣人回過勁兒,立時拔腿跟在后面緊追不舍。被動的跑的燕清也明白了點意味,心底不禁翻騰起幾分怒火,可是看著這張臉又偏偏發(fā)不出來。最后,只得壓下,遲疑了下,一把撈起楚娫的腰,施展飄渺無蹤的步法,提氣上拔,整個人就騰空了起了。
楚娫本來在加速跑,跑著跑著,忽然踩不著實地了,眼前一花,整個人跟玩云霄飛車似的,騰空而起,然后隨著燕清的動作,在樹梢或是地面輕點著,忽上忽下。
能讓她瞠目結(jié)舌真的是件不容易的事,但是楚娫此刻不得不承認,她真的興奮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輕功?”她一直覺得這是門神奇的功夫,也曾一度懷疑過它的真實性,今天有緣一見,怎么能不讓她興奮!
燕清專心看路,沒有搭理她,楚娫也不惱,回頭看了下,幾道極為迅捷的黑影跟在后面,擺出誓不罷休的架勢。
楚娫幽幽地吐了口氣:“我就說是沖我來的嘛,還不承認!”當(dāng)楚娫說明白這是調(diào)虎離山計之后,秦玥就知道那幾個人有危險了,那里有他的哥哥和妹妹,他能不慌么,一下子就被楚娫套出話兒來,還要死硬著不承認,楚娫向來就是一旦下定決心就是誰也攔不住的個性。
被迫換上了黑衣人的衣服的秦玥,按計劃應(yīng)該在她逃跑之后就悄悄溜走,去追秦沁他們,但他始終不放心,一直混在黑衣人當(dāng)中跟在后面,無論如何都決不能放任她去冒險。
或許是那份刺激的心情沖淡了原本就不多的恐懼,楚娫緊緊地抓住燕清的腰身,像是真的在玩這種非電子的人工飛車一樣興奮,恨不能大喊幾聲來宣泄了此刻心臟中脹滿的激動。
她從來都是一個很容易的滿足的人,因為失去了太多,所以哪怕一點點快樂,對她來說都是極為珍貴的,她會用盡全部的心力去開心。但是她怕這樣瘋狂的行為會讓后面的人懷疑她的真實度,最終還是強壓了下去。
也不知道這樣“奔跑”了多久,他們像是被追捕的獵物一樣,終于走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
楚娫探頭看了下,身后的懸崖,不由暗暗咋舌,她隨便選了個方向就能撞上懸崖,要是買彩票能有這個運氣就好了。
懸崖,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里是萬年不變的絕地逢生最佳選址。但是楚娫看著這面和華山絕壁有一拼的山壁,很想把說那個懸崖論的人拖出去砍了。她要真的從這里跳下去,絕對死無全尸。
夜晚的風(fēng),凜冽似刀。為了讓他們看清楚,又方便自己逃跑。楚娫沒有穿夾衣,此時寒風(fēng)灌頸,竟是冷得禁不住地直打顫。
那群黑衣人瞧見了他們身后的懸崖,也沒著急沖過來,緩下了步調(diào),呈包圍之勢,一點點走近,像極了耐心等待最佳時機的獵人。黑衣人的數(shù)量要比剛才楚娫見到的,起碼多了十來個人。
清冷的月當(dāng)頭懸掛,猶似死神的鐮刀,他今夜已經(jīng)收割了不少性命,怕是還有些意猶未盡。楚娫緊了緊衣領(lǐng),還是擋不住寒意侵體。燕清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沒說就執(zhí)起她的手,溫暖寬厚的掌心,傳來股股熱流,楚娫只感覺從掌心涌進數(shù)道暖流,帶著炙熱又溫和的力量流竄進四肢百骸。
楚娫愣住,她見識過傳說的輕功,就不會再度驚愕這渾厚的內(nèi)力,只是……
側(cè)抬起頭,看著那個比她高出了不止一個頭的俊朗青年。他沒有中規(guī)中矩地把頭發(fā)束冠,而是散了細碎的劉海在額前,然后用絲線胡亂地綁著后面的頭發(fā),半松不緊地搭在肩上,很有幾分落拓不羈的感覺。平日里也瞧慣了,并不曾感覺到什么,可此刻,楚娫心底涌起一股很熟悉又很陌生的感覺,仿佛潛在心底很久了,此刻才噴薄而出一般。
今夜的烏云很重,月華一直被遮掩著,可是從在客棧那邊的時候,它就跑了出來,一直毫不吝嗇得揮灑著銀色的光芒。銀亮的光暈輕輕籠罩在他身上,仿似他自身散發(fā)出來的神光,朦朧中帶著飄渺難辨的意味。楚娫下意識地抓緊了他的手,仿佛這樣他才不會羽化飛升,從此消失不見。
不知是不是感應(yīng)到了楚娫的動作,燕清回應(yīng)般緊了緊手,視線一直凝在那漸漸圍過來的包圍圈?!裉煨】検呛芟胝埣俚?,因為小織今天滿課,但是想想覺得欠稿太累了,而且以后的周四都得這么過了,總不能每次都請,所以只能拖延下,更新時間了,真是對不起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