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入門學習
翊棠端起茶杯喝了幾口,還算溫,不是太涼,看著止息端著茶碟,微開茶蓋,小酌幾口又放下,于是又催促他講述。
止息放下茶杯,回想剛剛所言之處,長出口氣,繼續(xù)說著。
隨著時局變幻,紛擾不斷,江湖也動蕩不安,常有門派新立,同樣也不斷有門派覆滅,因此小門小派眾多,能力參差不齊,其中能立足一方,并有一點建樹的寥寥無幾。
如今頗具一定勢力的,細數(shù)開來,也只有四家而已。
要說其中最不堪,難以啟齒的,就是這秀花坊。秀花坊位于京兆府內,始建于神龍元年,本為男人尋歡作樂之所。
天佑元年,朱溫發(fā)兵攻陷長安,大肆貶逐朝官,屠殺百姓,投尸于河,并挾持唐昭宗遷都洛陽。一時間長安城橫尸遍野,不復昔日繁榮景象。
半年后,時局稍作穩(wěn)定,昔日秀花坊姑娘們無求生之術,便又聚集一起,重操舊業(yè)。
但在這兵荒馬亂之際,盜賊四起,官兵亦是橫征暴斂,因此秀花坊的日子并不好過。
直至天佑三年,流寇再次光顧秀花坊,奸淫擄掠,搶劫珠寶,正當他們得意之時,一行短衣著裙女子突然出現(xiàn),三兩下便消滅流寇,眾女人紛紛跪拜恩人。
從服飾穿著上可以認出,這一行并非中原之人,后來慢慢了解,才知她們原是南詔國宗室。
當年,鄭買嗣發(fā)動叛變,將南詔宗室八百余人全部殺光,自立為帝,國號“大長和”。
這一行人僥幸逃脫,本欲與大唐說和,請求發(fā)兵支援,無奈大唐帝國竟也遭受災禍。
為完成復仇大業(yè),一行人改姓為“段”,隱居秀花坊中,用自身武藝佑一方平安。
坊主自稱“段婆婆”,常年以面紗遮臉,一心策劃復仇大業(yè),為不打草驚蛇,平日里從不干涉秀花坊經營。
而秀花坊在老鴇的主持下,依舊重操舊業(yè),私下里秘密收徒授業(yè)。
起初坊內弟子在江湖中鮮有出沒,在朝廷“追繳令”下,才勉強出山,江湖中對其也漸漸有了了解。
坊內弟子所用兵器頗為混亂,有雙環(huán)、爪刺、毒蟲等,據(jù)傳,有“四秀”常年留守坊內,所用兵器竟為“琴、棋、筆、墨”,且內功了得,因此秀花坊威望也日益增高,曾一度超越御拳館。
但其行男女茍合之事,為江湖所不恥,難入“正派”行列。
而玄機門的背景就更為傳奇——玄機門前身為“玄機宮”,也曾是江湖四大門派之一,民間頗有威望,因朝廷干涉,被強行遣散,在江湖和民間引起強烈抵制,后來朝廷對外宣稱其掌門被詔為“護國法師”方才平息民怨。
其外家弟子聽聞后幾番尋找未果,為復興師門,于XZ重建門派,并取名“玄機門”,收徒傳道。
門派復建時間較短,且掌門武功未得精髓,加之朝廷壓制,因此不敢聲張,如今僅為江湖小門小派。
而興昌鏢局則與尋常鏢局無異,做的是專門保護財物和人身安全的買賣。因江湖動蕩,流寇四起,鏢局生意更加火爆,卻平添諸多風險。
總鏢頭熊安因“城門懸馬”而名聲大噪,導致各地流寇聽聞“興昌鏢局”名號均不敢造次,地處滄州境內。
相較而言,斧鉞幫就有些不入流了。
他們原是沂州附近私鹽販子,販賣私鹽而獲暴利,盡管朝廷多次圍剿,卻都未能完全剿滅。唐朝后期,時局動蕩,也就無暇顧及。
私鹽販子因此愈加猖獗,甚至開始公然販賣私鹽,更有許多官吏、軍人加入其中。
市場日益混亂,鹽販錢森組織一眾人馬,整頓市場秩序,制定多條行規(guī)。一行人多以斧鉞為器,因此江湖人稱“斧鉞幫”。
久而久之,沂州附近私鹽市場竟變得井然有序。錢森從交易中抽取紅利,并按期向朝廷官吏上繳“稅銀”,得以在沂州一代發(fā)展壯大。
這各門各派,都有著自己的故事,翊棠聽得頗為精彩,大為贊嘆。
對于他們,止息則習以為常,并不驚訝,只是倍感口渴,又將茶水一飲而盡。
翊棠本欲再次呼喚值殿道人續(xù)茶,卻被止息阻止:“青歌師兄,不用勞煩他人,只是這天色不早,我真的該去練功了。”
翊棠不好挽留,只得說道:“好吧,那我就不再挽留了?!彪S后二人起身,向外走去。
庭院外,翊棠拱手送別:“今日有勞,讓我對這山莊環(huán)境及各大門派熟悉許多?!?p> 止息拱手行禮拜別:“青歌師兄過譽,他日如有什么需要,您隨時喚我便是?!倍税輨e。
看著他走遠,翊棠待在原地,不知道該去往何處,做些什么。思來想去,決定去前山學堂學習。
可在他來到學堂之時,堂內眾人竟放下書卷,紛紛起身行禮。
正在授課的值殿道人知道他是來學習的,卻無論怎么說,都不敢教授知識,反而請他上前授業(yè)。
初入門派,沒有半點理論,翊棠如何擔待得起如此大任。見無法推脫,只得道別回到舍內。
晚飯依舊不見曹金身影。飯后,他追上昔日幾位關系較好的“青衣”詢問,自昨日分別之后,眾人也不知曹金如今身在何處,想是應在蘭楚師叔那里學習,才稍有心安。
在練功場內,眾弟子練功,本想跟著學習一二,然而眾人見他,皆不敢教授。為了不影響他人學習,只得再次回到舍內。
看著空曠安靜的屋子,翊棠心中有些落寞,想到山中弟子見到自己的情形,自感難以融入,于是爬上屋頂,看著星空愣神。
皎潔的月光映著自己,雖是愜意,卻顯得有些不得志。思量許久,終于找到辦法!于是急忙趕往門室弟子宿舍處,將止息叫出,伏在耳邊輕聲說著什么。
顯然,翊棠的話語驚嚇到了止息,他驚恐的說:“啊?這樣不合門規(guī)吧……”
翊棠連忙捂住他的嘴,看四周無人,才松開,小聲說道:“沒事,若出了事,我和師叔們解釋就是?!?p> 見他還在猶豫,翊棠故意搬出“白衣”身份,“命令”著他。止息無奈,只得回屋,收拾出一個包裹后,隨翊棠回到屋舍。
庭院內,依舊空無一聲,異常安靜。翊棠屋內卻燭火通明,二人躲在屋內,小心修改著什么。
許久之后,翊棠才將改好的東西舉在空中,開心的說:“止息,你真厲害!才這么一會就改好了。”
止息坐在原處,收拾著桌上的針線,十分不情愿的說:“師兄,你確定這樣沒問題嗎?”
翊棠回身拍拍他:“放心吧,要真出了事,我來頂著,絕不會出賣你的!”
止息還是有些不放心:“可……這可是有‘欺師’之嫌啊……”
翊棠不理會他,將手中衣物穿在身上,左右打量,問道:“快看,合身否?”
止息微微點頭,見他一臉慌張,翊棠又坐回原處,認真的對他說:“我也知道這樣不妥,可是我穿著白衣,他們都不肯教我,才只能出此下策的?!?p> 止息癟著氣:“蘭世師叔親傳弟子,卻穿著素衣,讓外人知道,一定會責罰與我?!?p> 翊棠拍了拍胸口:“不會的!他們又不認得我。”
止息還是有些懷疑:“可是這樣……真的行得通嗎……”
翊棠又站起身,看著身上合身的素衣,自信的說:“肯定沒問題,他們只認衣服不認人!況且,我剛來,除了你,旁人對我并不熟悉。等師傅回來,我再跟他說明便是?!?p> 止息無奈,只得妥協(xié):“好吧,希望不要出事?!比缓笃鹕韺λ卸Y,“師兄,那沒什么事我就先回去,馬上就要宵禁了?!?p> “好!”說罷,二人拜別。
擔心被曾經的青衣好友認出“壞事”,早飯間翊棠依舊穿著白衣。飯后才悄悄換上素衣,進入學堂。
果然,并未引起他人懷疑,甚至授課的值殿道人都不曾問他姓名,按時授課,對此,翊棠頗為得意。
“今日所學,為本門基礎經學——《武經》?!敝档畹廊艘槐菊浀闹v述著:“《武經》乃本門必學之作,為武劍天尊所著經典,其中飽含學理,江湖有言‘早練武經,累職拜相。’,可見其精妙之處。這本經書不僅僅講述了劍術和內功心法,更是教會我們如何修煉心性……”
值殿道人自豪的介紹一番,才讓眾人翻開書卷閱讀。頓時,學堂內朗讀聲起,響徹堂內。
“以靜待動,形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神合,以武演道,明劍理,盡劍性,人劍合一?!?p> “翻天驚鳥飛,滾地不沾塵,一擊之間,決生死,恍若輕風不見劍;萬變之中,定勝負,卻又見劍不見人?!?p> ……
翊棠跟隨眾人朗讀著經書中的內容,雖然還不能完全知曉其中奧秘,但想必,需要常年積累,熟背之后,定能領悟。
午飯過后,翊棠又跑到后山練功場去學習,果然,這里也沒有認出他。于是便加入隊列,但值殿道人嫌他年紀太小,將他“趕”入“初級”隊伍中。
如要練習基礎功底,需從馬步開始,這一蹲,就是一個時辰!翊棠雙手握拳舉平,馬步呈直角,一扎到底,期間不允許離開,甚至都不讓上廁所。
好幾次忍不住請示,值殿道人都只是嘲諷的口氣,讓他拉尿在褲子里。偶爾堅持不住摔倒,就會遭受值殿道人鞭打,每摔倒一次,就要增加五次。
止息在其他隊列中看到這個場景,趁休息間隙勸他放棄,但翊棠十分倔強,勢要堅持到底!
就這樣,翊棠每日早、晚飯后,都會在學堂中學習,除了《武經》外,他還學到了《劍法》和《龍華劍》。
《劍法》為入門基礎:起式、順風掃葉、側身鎖喉、回身取寶、白鼠偷食、蜻蜓點水、飛身刺肋,一招一式,看似平淡無奇,卻為用劍基礎。
而《龍華劍》則要更高深一些,據(jù)值殿道人介紹,該經書是全真教龍門派祖師邱處機在嶗山明霞洞修真時所創(chuàng)。
龍華劍以莊子的“示之以虛,開之以利,后之以發(fā),先之以至”及“見之似好婦,奪之似俱虎”為主旨。
午飯后則到后山練功場去練習基礎,隨著練習時長增加,翊棠馬步也愈發(fā)扎實,偶然碰到負責任的值殿道人,還會在扎馬步的時候,往他平舉的雙手上掛兩只水桶,水桶也從一開始的空桶慢慢變?yōu)榘胪?,最后變成滿桶。
除此之外,還會教授他們用劍步法和一些簡單的躲閃方式。
每日練功雖然辛苦,但晚上回到屋舍后,翊棠也不曾松懈,都會認真背誦經書,并時常在庭院內練習基本功。
這空空的庭院,竟成了他練功的最佳之處。
每到夜深人靜時,四周異常安靜,這也間接為他提供了良好的學習環(huán)境。
只是多日來,愈發(fā)感到渾身酸痛,甚至有時,走路都會腿軟,吃飯時拿筷子的手也會發(fā)抖。
但盡管如此,他也從未停歇,勤加練功,只為了心中的武林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