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任督二脈
解惑堂內(nèi)，翊棠每天都會研讀武功心法，但很多時候都難以理解其中奧妙，《君子劍》還好一些，多是招式，而《十濁一清》就難懂許多，多數(shù)都是繞口話語，少有真正描述招式的，一時間，陷入迷茫。
不過盡管如此，還是每日研讀，熟背于心。
對于不懂之處，也會悄悄記在心里，對描繪清晰的招式，都會勤加練習。
還會時常復習《武經(jīng)》和基本功，常常盤坐靠墻而眠。
每日都會有值殿道人送來飯菜，被困在屋內(nèi)偶爾會覺得枯燥，想要與送飯的值殿道人攀談，然而他們每每都是把東西放在門口，就閉門而去，從不踏入室內(nèi)半步，也不回話，顯得格外沉悶。
翊棠也只得趁著他們開門關(guān)門的間隙，偷偷看看門外風景。
不過隨著時間深入，逐漸對書中招式沉迷，練習的時候經(jīng)常忘記吃飯。
值殿道人也不提醒，每次都會按時更換飯菜，所以，常常每天只吃一頓早飯或者晚飯。都說飽讀詩書，或許讀書真的能“管飽”吧。
過了半月有余，某天青訣突然從屋外而入，翊棠見他格外親切，上前詢問近況。
青訣一句“還好”便概括了所有。隨后問道：“在此修煉，可還習慣？”
翊棠連忙點頭：“這里甚好，只是這書中有很多無法理解的地方。”
“哦？哪里?！闭f罷，隨翊棠坐在書桌前。翻開竹簡，為他解讀。
在他耐心講解下，翊棠頓悟許多，很多思緒如會貫通，招式也銜接的更好。
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半天就過去了，青訣看時候不早，便起身拜別：“今日還有其他事情要辦，改日再來?！?p> 翊棠起身行禮道謝，二人分別。
隨后的日子里，青訣只要有時間就會來看他，指導他修煉。
為他講解無法領(lǐng)會的句子，不好理解的，也會言傳身教，親自示范給他。
因此翊棠成長很快，轉(zhuǎn)眼就將書中內(nèi)容完全掌握，招式也愈加嫻熟順暢。
三月之期已到，蘭世如期出現(xiàn)。
大門一開，身后跟著兩人進來，翊棠向師父、青訣師兄行禮，只是另一人十分面生，與青訣年齡身高相仿，目光如炬，濃眉鷹鼻，只是膚色有些黝黑，卻顯得十分健壯。
見他也是一席白衣，想必也是師父弟子，便行禮道：“青別師兄?！?p> 青別先是一愣，隨后笑道：“青歌師弟，我們并未見過，怎知是我？”
“你我同袍，師父三位徒弟中，只有青別師兄從未謀面，由此而知。”翊棠頗有架勢的解釋著。
“先前聽青訣師兄說你機智，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鼻鄤e哈哈大笑，很是歡喜。
“師兄過譽了?！瘪刺谋豢涞挠行┎缓靡馑?，看著一旁的青訣，心想，原來他也會夸人。
“好了，別耍小聰明了，讓為師看看你這三月來修行的成果吧。”蘭世雙手一背，走入講桌，盤腿坐下。
其他兩位師兄見狀，也紛紛入席，跪坐在兩旁席居上。
翊棠心中有些緊張，但還是像模像樣的揮舞著手中佩劍，在大堂內(nèi)演練起來。
別看他年齡小，一招一式頗有架勢，十分有力。
經(jīng)過青訣的指導，所邁步伐和揮劍尺寸都剛剛好，拿捏有度，甚是精彩。
演練結(jié)束，翊棠收回佩劍，向堂上師父、師兄行禮。
蘭世正襟危坐，向左右兩位愛徒發(fā)話：“青訣、青別，你們覺得如何？”
青訣先答：“不瞞師父，青歌所用招式，多由我指點，因此不便評價，還是請青別師弟評鑒吧?！?p> 蘭世點頭，隨后轉(zhuǎn)向另一邊：“那青別，你就說說看吧?！?p> 青別一手盤在胸口，一手撫摸著下巴，微微皺眉，認真說道：“青歌師弟揮劍剛勁有力，招式步伐也都十分標準，想必這是青訣師兄指導下所得。只是……”
聽到“只是”二字，眾人都豎耳恭聽，“只是招式過于僵硬，不夠柔和，過分著重于‘形’，而失了‘態(tài)’。多加操練，可以改善。但是內(nèi)功尚未成形，只得外功，尚不具威力。”
青別指點完，翊棠向他行禮道謝，蘭世接過話茬：“是的，青歌啊，你雖然已經(jīng)對招式熟悉，但是缺乏實戰(zhàn)經(jīng)驗。
劍法應(yīng)剛?cè)峤Y(jié)合，虛實并進，才具威力。且招式?jīng)]有固定形態(tài)，不應(yīng)過分保守，可以拆開任意組合，才能發(fā)揮最大作用。
況且你內(nèi)功尚淺，對于習武之人，還是無法應(yīng)對啊?！?p> “謝師父指點，只是，這內(nèi)功不知該如何修進?！瘪刺奶撔恼埥?。
“所謂‘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修煉內(nèi)功，并非朝夕可得、輕而易舉之事，需要深厚的學養(yǎng)沉淀、日積月累方能成形。
‘學如弓弩，方才箭簇，識以領(lǐng)之，方能中鵠?！?p> 不能急于一時，還需勤于修煉才行啊。”說罷，起身帶著青訣、青別離開。
屋內(nèi)又剩下翊棠一人，方才師父與師兄所說，雖然能夠明白，不過至于如何修行，依舊沒有頭緒。
翊棠又想起《武經(jīng)》，既為本門經(jīng)典，又是心法修煉，想必內(nèi)功奧妙，定然藏于其中。
于是，翊棠開始背誦《武經(jīng)》，希望能從中頓悟。
然而背誦半天，依舊無法了解其中奧妙，反而情緒愈加焦躁，緊閉雙眼，皺眉握拳，熱汗直出。
背誦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最終情緒崩潰，一拳打在地上，竟錘出一個淺坑。
這時，青訣推門而入，見到這般情形，上前質(zhì)問。
見到師兄，翊棠情緒很快好轉(zhuǎn)，卻十分泄氣的說：“本想在《武經(jīng)》中找尋方法，但我愚鈍，無法領(lǐng)悟，因此情緒失控，才會如此?！?p> 青訣安慰他說：“莫急，師父叫我來幫你?！?p> “真的嗎？太好了！”見他點頭，翊棠高興的歡呼。
青訣指導他盤腿而坐，雙手交叉握于腹前，呈“太極”“陰陽魚”形態(tài)，凝神閉目。
隨后輕聲道出：“丹田為精氣所居，人體強弱、生死存亡，皆取決于丹田元氣盛衰。
丹田有三，上丹田為督脈印堂之處，又稱‘泥丸宮’；
中丹田為胸中成膻中穴處，為宗氣所聚；
下丹田為任脈關(guān)元穴，臍下三寸之處，為藏精之所；
下丹田也為‘性命之祖，生氣之源，五臟六腑之本，十二經(jīng)脈之根，陰陽交匯，呼吸之門’，
俗人以生子，道人以生身。
丹田元氣充實旺盛，就可調(diào)動人體潛力，使真氣能在全身循環(huán)運行。”
第一次聽到青訣一口氣說這么多話，翊棠卻來不及感嘆，只是詢問：“那么，該如何聚集元氣呢？”
青訣又說：“氣沉丹田，需盤腿正坐，腰身挺直，舌頂上腭，緩慢呼吸，從而自然綿長?！?p> 翊棠按他所說，調(diào)節(jié)坐姿，凝神靜坐，放緩呼吸，片刻之后，果然心中平靜許多。
但卻依舊感受不到丹田之氣，于是又問道：“師兄，雖然心情平復許多，但并未感受到元氣所在??？”
青訣也在他身旁靜坐，閉目說道：“莫要心急，全身放松，切莫胡思亂想。
若元氣在體內(nèi)混亂，則會暴走，影響情緒，如你剛剛般焦躁。元氣若能應(yīng)用得當，可為你所用，
若不能得以控制，很容易被其控制，變?yōu)榕瓪?，威力雖然強勁，但卻有損身軀?！?p> 翊棠想起剛剛自己失控的樣子，也不知道哪里來的那么大力氣，竟然可以將地面錘出淺坑，想必是被怒氣所控。
隨后，平心靜氣，腦中放空，不再亂想。大約過了半刻時辰，腹腔中突然多了許多暖意，感覺有團溫熱感聚在其中，急忙詢問：“師兄，我好像感受到了，腹中溫熱之氣?！?p> 青訣這才睜眼，起身說道：“很好，接下來，你只需用意念守住他，養(yǎng)氣、聚集?！闭f罷，準備離開。
翊棠急忙叫住他：“師兄，你不在此陪我嗎？”
青訣又恢復了往常的冷漠：“不必。”關(guān)門前還特意叮囑道：“切莫幻想淫邪之事，容易懈氣?！?p> 翊棠本想爭論，但房門已關(guān)，心中十分懊惱，嘟嘴喃喃道：“什么淫邪，我才不是那種人呢！”
嘴上雖然這么說，腦中卻突然浮現(xiàn)出那晚趙師師沐浴的場景，頓感鼻下一股熱流，用手去擦，發(fā)出一聲感嘆：“鼻血！”。
果然不能胡思亂想，接下來的一個多月內(nèi)，不管青訣是否來，翊棠每天都會坐下練功聚氣，若累了，就起身練劍，長此以往，愈發(fā)感到渾身燥熱，充滿力量。
翊棠將自身情況如實講述，青訣聽后，感覺時機成熟，便說：“元氣已足，應(yīng)當沖脈?！?p> “如何沖脈？”翊棠興奮的追問。
“水滿則溢，丹田儲滿之后，過多的元氣就會自己找通道流走，到下一個聚集點。”青訣在他身旁坐下，雙手在腹前結(jié)合，閉目養(yǎng)神，演示給他看。
翊棠也盤腿而坐，放松自己，開始感知元氣所在。
腦海中，此刻的他，仿佛一座黑色軀殼，體內(nèi)元氣如黃藍色火團在腹腔中聚集、燃燒。
焦熱感愈發(fā)濃烈，多余的“火氣”無處而去，隨即尾骨處仿佛出現(xiàn)了一條通道，翊棠激動的用意念去控制元氣向那邊溜走。
然而，“火團”越燒越大，完全不聽他的使喚，甚至開始轉(zhuǎn)為赤紅色，燒的他內(nèi)心焦灼，青筋暴起，終于，一口鮮血吐出，噴了一地。
青訣見狀，急忙為他擦拭鼻下和嘴邊的鮮血，并安撫道：“沖脈，不要用意念，而是用‘神’，‘神’會指引他方向?！?p> “神”是一個抽象的概念，翊棠一時還無法理解，但他還是調(diào)整好姿態(tài)，繼續(xù)盤坐練習。
見他似乎沒事，青訣不再打擾，屏住呼吸，微微皺眉，目光聚集，生怕他再用錯內(nèi)力。
翊棠又回到元氣之中，黑色軀殼內(nèi)元氣越燒越旺，并開始漸漸變?yōu)槌嗉t色，卻依舊沒有領(lǐng)會“神”的意境。
情緒又開始變得焦躁，青筋再次暴起，一旁的青訣見狀，開始朗誦《武經(jīng)》心法。
清澈的聲音，讓翊棠逐漸平復情緒?；鹧嬉矟u漸褪去，恢復黃藍色。
翊棠舌頂上腭，調(diào)節(jié)呼吸，靜心凝神，漸漸的，尾骨處通道愈發(fā)清晰，隱約可以看見一股清風往通道內(nèi)流淌，元氣隨著清風漸漸被通道吸收，越來越多的元氣聚集，此刻，元氣的火焰又變成了青藍色，原來，所謂“神”，是“精神”所在。
見他青筋褪去，呼吸平緩，想必找到訣竅，青訣這才放下心，長出一口氣，靜靜觀察著他。
元氣越聚越多，但通道深處似乎有一處大門緊閉，再次阻攔去處，火焰越燒越旺，逐漸變色。
翊棠控制情緒，放緩呼吸，漸漸的火焰褪色，青藍色火苗也開始集體灼燒黑色大門，終于，將它焚毀。瞬間一股熱流涌出，向更深處竄去。
翊棠頓時感到脊椎末端暖熱酸麻，仿佛萬千螞蟻從脊柱爬過，不禁打了個寒顫。青訣見此，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