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涅槃重生
生命就是一個輪回,每一世都是修行。所承受的苦難,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放棄。
如果能足夠自律、自強,便能克服艱難,達到更高境界,看到更美風(fēng)景;若被困難打敗,終將深陷泥潭,永無明日。
生活就像潺潺流水,自高而下,不斷流淌。它不會因為你的不作為而停下腳步,即便一直呆在原地,也終將被那些努力游往上游的魚群超越,所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自從明白石壁刻字深意,感悟生命奧義之后,翊棠便奮發(fā)圖強,重拾信念。
他將殘劍重新刨出,用力握在手上,任由它侵蝕身體,蠶食體內(nèi)元氣。
這次,他沒有退縮,反而更加激發(fā)他的動力,若連一把殘劍都無法駕馭,又怎能戰(zhàn)勝他人。
雖然被殘劍不斷吸收元氣,但此刻翊棠,亦有大量時間重聚元氣,每當被殘劍吸收過多時,便打坐修整,重新吸收自然之力,將元氣聚于丹田。
一物死,萬物生。亞父的犧牲,激發(fā)了翊棠的斗志,他更加堅定心中信仰,終將與邪惡力量抗爭。
流落數(shù)年,深知人間疾苦,他視惡如仇,發(fā)誓要鏟除所有邪惡,為百姓提供更好生活,護佑一方安全,讓窮人不再流離失所,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在翊棠每日刻苦練功中,時間流轉(zhuǎn)飛快,從跌落懸崖那刻起,已經(jīng)過了四年時間,看到洞外飄著雪花,樹上、地面一片銀裝,空氣涼爽而輕快,翊棠十分享受。
算算時間,差不多又到冬節(jié),此刻外面,想必是一片繁榮景色,百姓與家人團聚,其樂融融。
經(jīng)過四年磨合,殘劍已不如起初那般兇惡,“脾氣”變得溫和許多,不再那么難以駕馭,如今,單手就能輕松揮舞,心中興起,竟在雪地中練起劍來。
厚厚的土地披上雪白鎧甲,儼然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十分威風(fēng)。
翊棠踏破雪花,或飛或走,揮舞出的劍氣,將樹上積雪打落,邁出的步伐,將地上堆雪揚起,融入自然之中,美輪美奐。
天氣寒冷,每呼吸一次,都會帶出哈氣,但此刻翊棠卻感到十分燥熱,體內(nèi)元氣護體,即便只有樹皮護身,也不覺寒冷。
暢快之后,開心的喘著粗氣,看著手中殘劍,這個陪伴自己四年的家伙,如同摯友一般,二者做著無聲交談,互相傾訴。
等天氣暖和些再出發(fā)吧,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二人做著約定,彼此信任。
轉(zhuǎn)眼,春暖花開,萬物復(fù)蘇,冰河融化,大地回春。
動物們冬眠后,又從地里冒了出來,清晨又能再次聽到鳥鳴,空氣也變得格外清香,翊棠深吸一口氣,享受著自然的美好。
殘劍如今,已與自己完全融合,不再吸收元氣,雖然還隱隱透著邪氣,但更多的,是俠氣。
翊棠很滿意這個新伙伴,彼此視為至交,在夜深人靜落寞的時候,他會與他談話,講述曾經(jīng)的故事。家人的親情,玩伴的友情,兒時的情愫,如今的熱情。
唯獨不再提起琴鳶,畢竟每每想起那日她騙自己的模樣,心中都會莫名的疼痛。
最偉大的愛,大概就是自由,無論她身在何處,無論身邊是誰,只要是她自由的選擇,開心就好。
沒有怨恨,畢竟,更好的未來還在前方,大步向前,為更好的自己,為更美的遇見。
翊棠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要重回外面世界,溪水邊,他用殘劍刮去滿臉的絡(luò)腮胡,重新梳洗,重拾英俊。
就連溪水中的小魚都忍不住聚來,想要多看這位翩翩少年一眼,是來和自己道別的嗎?翊棠問著它們,與它們一同嬉戲,魚群時聚時散,好生暢快。
還有一年就到弱冠,此刻卻還在披頭散發(fā),穿著樹衣。
翊棠顯然對自己這身行頭并不滿意,于是他走向叢林深處,想要為自己做身獸衣。
本來只是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碰到一些龐然大物,不成想,卻碰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樹林中,飛鳥受到驚嚇,尖叫著四處逃竄。
翊棠察覺到樹林深處有著不尋常動靜,本想過去一探究竟,不成想,一只大蟲飛奔著搶先竄了出來,張著大爪,“啊嗚”一聲,撲向自己。
翊棠側(cè)身閃避,輕松躲過。大蟲撲空,看著很是不爽,回頭看看他,幾步助跑,又撲了過來。
殘劍顯得格外興奮,仿佛安耐不住,又開始吸收翊棠元氣,似乎在召喚自己。
翊棠心領(lǐng)神會,拔劍而出,一個飛斬,就將它開膛破肚,噴了自己一臉鮮血。
罪過罪過,翊棠沖著大蟲尸首不斷“懺悔”,遠處一只雌鹿緩緩走來,在它身旁,還跟著一只小鹿。
翊棠瞬間就想起當初為自己帶路的那只小鹿,想來,四年間,已經(jīng)成長成了大鹿,并有了自己的鹿寶。
“是你嗎?”翊棠試探性的問了一句,雌鹿卻并沒有回應(yīng),只是帶著小鹿遠遠看著他,又看了看地上大蟲的尸體,頻頻扭動身體,點點大蟲,點點小鹿,似乎在感謝翊棠為它們除了隱患,保護小鹿周全,這下它們就可以在這叢林中隨意奔跑了!
“不用謝?!瘪刺牟缓靡馑嫉膿蠐项^,雌鹿這才帶著小鹿離開??粗鼈冎饾u消失的身影,翊棠又看了看地上死去的大蟲。
心想:世間對與錯都是相對的,它要傷我,為求自保,我不得已而出手,如今,一物死,萬物生,這叢林之中,或許又會恢復(fù)往日“繁榮”。
顯然,翊棠將這大蟲比作了世間惡霸,而小鹿則是無力保護自己的痛苦百姓。
而這,也正是他一直要做的,鏟除世間所有邪惡力量,還天下一個太平世界!
大蟲的肉說不上多好吃,但卻十分溫補。
飽餐過后,翊棠將其外皮褪下,做了一件衣服穿在身上,又取出一塊虎骨,削成發(fā)簪,將長發(fā)盤起,這才像個男孩該有的樣子。
一番打扮之后,翊棠仿佛涅槃重生,不再是那個“邋遢”少年,此刻,更像一個翩翩公子,當然,如果換件合體的衣服,或許會更好。
奈何條件有限,不過如今這個樣子,也算不錯了。
翊棠向亞父和兩位前輩告別,在他們墓前,再次吹響竹簫,這四年來,每到深夜落寞之時,翊棠都會吹簫解悶,一直都是一個曲調(diào),那個他們共同創(chuàng)作的曲子……
最后拜別后,翊棠順著崖壁重新“上山”,說是上山,倒更像是在“爬山”,名副其實的爬山。
他順著樹藤一步步努力攀爬,到了沒有樹藤之處,就借助石塊和所有能借力之物,運用輕功飛速攀升,很快,便到了山頂。
本以為,山上會戒備森嚴,他還擔心會遇到巡邏或鎮(zhèn)守“攬勝亭”的素衣守衛(wèi),然而,上來之后,發(fā)現(xiàn)四下無人,甚至顯得有些荒廢,翊棠滿臉問號,這青玉派怎么了?難道發(fā)生了什么重大事件?
他握著殘劍,小心翼翼的向前山走去,卻發(fā)現(xiàn)前山也空無一人,地上許久沒人打掃,再看香爐,仍然染著清香,卻不見人影。于是,他小心翼翼的繼續(xù)探索。
突然,從一房內(nèi)走出一位素衣弟子,翊棠看到竟有些懷念,臉上如釋重負般流露自然笑容,那素衣弟子可就不一樣了,見他一身獸皮,手持利器,大叫道:“什么人?”還未等他解釋,就朝外大喊著:“來人啊!有細作!”
從門外跑來一隊士兵,一身甲胄,跑路都發(fā)出金屬碰撞的聲音,十分威嚴。眾人舉著長槍,將翊棠團團包圍。
為首者向前,仔細打量他一番,問道:“什么人?如何來到這里!”
翊棠支支吾吾,沒弄清他們身份前,不能“枉殺無辜”,于是答道:“我是山上獵戶,迷失方向,無意闖入,還請見諒?!?p> “獵戶?”長官看了看他身上獸皮,卻是有些獵戶模樣,但看著他手中殘劍,又問:“為何手持利器?”
翊棠看了看手中殘劍,急忙收回,解釋道:“哦,一把殘劍而已,我在山下?lián)斓?,用來防身?!?p> 長官沖身旁士兵問道:“可曾發(fā)覺有人上山?”
士兵上前答話:“未曾發(fā)覺?!?p> 長官再次面向翊棠,訓(xùn)話說:“你是從哪來的?我的士兵怎么沒發(fā)現(xiàn)?”
“哦~我是從后山爬上來的?!瘪刺闹坏萌鐚崱疤拱住薄?p> “后山?”長官一臉疑惑,又問了問素衣弟子,“后山可有入口?”
“后山只有斷崖,并無上山之路?!彼匾碌茏庸笆只卦?。
“滿口胡言,實在可疑!來人,拿下!”長官發(fā)號士令,眾人齊聲應(yīng)答,舉著武器上前。
翊棠本想反擊,但看著四周越來越多趕來的士兵,想來都是朝廷軍隊,還不想與其大動干戈,于是問道:“敢問將軍,為何在這山上?”
將軍抬手制止眾人行動,疑惑道:“你不知道,這山下之事?”
翊棠拱手行禮,謙卑的說:“我長年隱居深山,從不下山,因此并不知曉?!?p> 將軍又打量了一下這個人,見他似乎并未說謊,這才打消疑慮,說道:“正好,我看你年歲合適,不如隨我入軍,共赴戰(zhàn)場!”
什么?從軍?翊棠瞪著眼,難以置信的神情。
兩名士兵從身后靠近,一人抓著一只臂膀,壓在身后,一人想要去拿他腰間殘劍,奈何剛一碰到,就被吸走“精氣”,軟弱無力的倒在地上。
眾人都不知發(fā)生什么情況,詫異中,將軍又命人上前,但一連換了三人,都是這種情況,這下將軍也有些慌神,士兵們都在小聲議論,覺得遇到妖怪,開始稍稍后退。
將軍為穩(wěn)住眾人士氣,強裝鎮(zhèn)定,見他身后擒拿的兩個士兵沒有異樣,于是說道:“先送到牢車上去!待送到新兵營,再行處置!”
眾人允諾,就這樣,翊棠稀里糊涂的隨著眾人出了山門,一路上,極少能見到青玉派弟子,卻隨處可見巡邏士兵,就連山門守衛(wèi)都換成了朝廷士兵。
這四年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難道青玉派已經(jīng)覆滅?可仍然能見到素衣弟子啊,師父他們?nèi)チ四睦铮狂刺膸е鴿M腦疑惑,上了牢車,隨著部隊浩浩蕩蕩上路。
連續(xù)走了七天,路上難民明顯少了許多,但隨處都能見到軍隊調(diào)度,士兵們行色匆匆,每每遇見,牢車隊伍都會停頓,靠邊為其他部隊讓路,隨后才繼續(xù)趕路。
不時還能見到一些武林人士,隨軍隊一同行進,甚至看到了普生寺和御拳館弟子。
一路,牢車隊伍不斷“壯大”,陸續(xù)有新的“囚徒”送來,但負責(zé)運送的士兵始終就那么幾個。
翊棠本想與“鄰居”打聽一些,然后無論前車還是后車,“囚徒”們都垂頭喪氣,不發(fā)一言。
這日,翊棠這個牢車終于迎來一位“新客”,是一位不惑之年的男子,被兩位士兵牢牢抓住,扔到牢車后,就鎖門而去。這位男子一臉喪氣,坐在地上痛哭。
“先生?為何如此傷心?”翊棠關(guān)心的問道。
“家有妻兒需要照顧,我還不想死,嗚嗚……”如此,哭的更是傷心。
“先生可知我們要去往何處?”翊棠再問。
先生抬頭看了看這位翩翩少年,見他年齡尚小,說道:“你年紀尚小,竟不知其中危險。
如今朝廷四分五裂,各自為王,紛爭不斷,朝廷又發(fā)布‘禁武令’,聯(lián)合各大門派,剿滅邪教。
這可都是習(xí)武之人,殺人不眨眼的惡徒,我等不過是些勞工,怎能是他們對手,這分明就是讓我們?nèi)ニ退缆?!?p> “禁武令?”翊棠發(fā)出疑問,看著路上絡(luò)繹不絕的士兵,難道這就是青玉派上下無人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