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黑如瀑的長發(fā)垂落,披在消瘦的肩膀之上,紅衣柔順搶眼,袖如飛虹及地,十指修長纖細(xì),在琴弦上緩緩撥動。
門被打開的瞬間,那撫琴人抬頭望來,膚白勝雪,眉眼細(xì)長,唇色若染,風(fēng)情萬種。
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不曾移轉(zhuǎn),手指速度加快,琴聲漸漸激昂,像雄鷹沖上九霄,一聲長嘶,萬籟俱寂。
好一會兒,我不能動彈。
不知道什么時候青衣掙脫了我的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進了無音閣,更不知道剛才浩浩數(shù)人都已悄然退下,只余我們一行三人留在了屋內(nèi)。
“啪”、“啪”,兩下掌聲。
秦悅笑:“好琴音。要不是無音著惱,我們只怕還聽不上這一段好琴?!?p> 那撫琴人落在我身上的視線終于緩慢移開,轉(zhuǎn)向秦悅,綻露一絲動人的微笑。
“秦公子,稀客?!?p> 秦悅笑:“叨擾,十分盼見,沒有顧得禮數(shù)。望見諒?!?p> “既然是秦公子大駕,奴又怎敢責(zé)怪,只是驚擾了此間嬌客,教奴好生過意不去。”
撫琴人自然就是無音,卻見她款款從琴臺前起身,手腕微抬,旁邊一個侍立的童子當(dāng)即為她褪下指套。她輕笑,略帶歉意的眼神投向原本就在屋內(nèi)的客人。
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琴臺斜前方的席座上并排坐了兩人,貴胄人家打扮,四名家仆立在身后。兩人中一個年紀(jì)略長,另一人則看起來似乎比我還要小,分明還是個小毛孩子??梢娺@無音還真是當(dāng)之無愧的紅牌,連這樣的小毛孩也難逃她的吸引力。
在座兩人眼眶略凹眼睛大大,鼻梁挺直鼻尖微鉤,身后的家仆也都是深目高鼻,四人見了我們這幾個不速之客,顯然有些不滿。那年紀(jì)略長的客人做了個示意動作,他們才安分地沒有對我們進行喝責(zé)。
但那個年長的客人看起來著實有些眼熟。
正搖頭晃腦動腦子,江琮瞻在身后輕聲道:“他們是色目人。”
啊,我想起來了,原來是她!
這客人手上戴著的翠綠指環(huán),不就是在拐角“奇貨居”里買的那一件?
這個人——原來是玉器鋪里見過的那個英氣的色目女子。
哈哈……
長街乏趣,無處閑逛,我以為只有我才無聊到女扮男裝逛青樓,沒想到色目姐姐也女扮男裝逛起了青樓。
想到這里,我不由得抱拳:“幸會,我們又見面了。”
色目姐姐微笑地望著我,卻仍有些不解:“我們見過?”
我說:“‘奇貨居’,玉扳指,我們一起——他當(dāng)時買了個簪子——”
我拉一把秦悅:“對吧,我們都打過照面的。”
秦悅露出迷惑的表情:“印象……不深?!?p> 色目姐姐視線在我們?nèi)松砩线^了一遍,也笑道:“倒確是在前幾天買了一個指介,你不提我都不記得那個店鋪的名字了……既然見過,那我們就算是朋友了。朋友之間,談不上什么擾不擾?!?p> 我笑:“你真好,一點都不小氣。不過這位姐姐怎么也想到來逛青樓,你也想來一睹青樓名伎的豐采嗎?”
色目姐姐臉色微微變化,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一會后才訥訥道:“其實是我這個弟弟貪玩,我也一時想看個究竟?!?p> 她旁邊坐著的小男孩不滿地叫了一聲:“阿姐。”
哈,還是個黃毛小子呢,這么小就知道要逛青樓,我不由得嘲笑:“哈哈,看不出來,他小小年紀(jì)……”
那小男孩神色尷尬,厭惡地看我一眼。
色目姐姐喝道:“阿巫,不得無禮?!?p> 對我們笑:“我叫珈嬪,這位是我的弟弟阿巫?!?p> 阿嗚?這名字怎么跟小狗似的。
我再也忍不住,指著那個男孩哈哈而笑,他對著我怒目,眼中熊熊烈火燃燒。
色目姐姐珈嬪輕笑:“你誤會了,小弟只是見了外頭的裝潢,好奇而已。阿巫,你已經(jīng)是滿十五歲的小男子漢了,怎么可以對女孩子這么沒有風(fēng)度——弟弟不懂事,讓你們見笑了?!?p> 我說:“不見笑不見笑,哈哈哈哈。”
阿巫一愣,懷疑地打量了我一會,臉漸漸有些泛紅,便視線垂落不再瞪我。
我說:“珈嬪姐姐,我叫容兒,這是子明,這是江琮瞻,我們一見如故,有緣青樓來相會?!?p> 珈嬪笑:“無音琴藝歌喉名滿天下,難怪大家都慕名前來?!?p> 我拍手道:“那好,那我們就一起聽無音彈琴唱歌。”
珈嬪搖頭:“可惜我們一會還另有他事,馬上就要走了,正是碰得不巧?!?p> 一旁秦悅插嘴笑道:“難得相逢是緣,事情若不要緊,不如多留一會,也好一起敘一敘?!?p> 珈嬪笑:“雖然很想留下,但有心不能,只好抱歉了。”
她嘴角略彎,向秦悅抱拳:“有緣自會再見?!?p> 秦悅微笑:“希望……如此。”
珈嬪對著我點一下頭,向阿巫:“走了,我們先回去?!?p> 一行六人,一起向外走去。
阿巫跟著珈嬪走了兩步,突然回頭,大聲說道:“喂,你……后會有期?!?p> 我愣了愣:“好啊,好的……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江湖不負(fù)有緣人,讓我們后會有期,經(jīng)常相見,天天碰面……”
=======================
吶喊啊,pk票,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