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平襄站在華麗的欄桿邊,身姿挺拔,頭戴一頂黑色的官帽,帽檐上鑲嵌著一圈金邊,腰間束著一條細(xì)腰帶,帶扣閃爍著銀色的光芒,帶子上還鑲嵌著幾顆明亮的寶石。他俯視著熙熙攘攘的街巷,人群如潮水般涌動。眾百姓們圍成一個龐大的圈子,中心是一個手持未點燃火把的人。他將手中的小包輕輕放入口中,一股純白的煙霧從他唇間升起,接著他將火把點燃,一道明亮的火焰熊熊燃燒起來,觀眾們報以雷鳴般的掌聲,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侯平襄眺望著這壯觀的場面,心中卻彌漫著一絲孤寂。丞相走到他身旁,輕聲問道:“你不去看看你的大哥嗎?”
他微微搖頭:“不去了,他也未必會想見我?!?p> “他和皇上談妥了,練兵半年,然后舉大軍進(jìn)攻塞厄國,朝廷派皇四子定乾和皇六子定難為監(jiān)軍,他留下次子啟零在京師。”
“我真的沒有想到,殺了跟他那么久的貼身侍女,他還能去和皇上合作?!?p> “這你就得看皇上姿態(tài)放得多低,柯遜案明知道是憎軍干的,不予追究,反倒在崇慶殿設(shè)宴,還讓黎妃親自給裕王斟酒,這種事情一般人做不出來?!必┫鄧@了口氣,繼續(xù)說:“我時常在想,當(dāng)初支持當(dāng)今皇上繼位是不是扶錯了人,他現(xiàn)在是昏招頻出,一旦將來塞厄國被吞并,擴(kuò)大的是裕王的地盤,到時候恐怕就會出現(xiàn)兩個朝廷了?!?p> “這個黎妃就是個禍水,她私下里和很多大臣都有來往,收受賄賂,然后在皇上枕邊吹風(fēng)。還有那個禮部尚書朱完,皇上現(xiàn)在很多事情都是他挑唆的。”
“是啊,但那個朱完確實不一般,非常有頭腦,最近又把他女兒送到宮里當(dāng)妃子,一門心思想讓他女兒懷上龍種,將來當(dāng)個國丈爺?!?p> “皇上太信任他了,為了讓他當(dāng)尚書,不惜得罪朝中清流,誣陷當(dāng)時的禮部尚書安武謀反,給朱完騰出來官位?!?p> “當(dāng)時還假裝皇恩浩蕩從輕發(fā)落,給安武三族流放,路上就死了小一半人?!?p> 皇宮外城四皇子宅中,時至深夜,侯定乾心亂如麻不愿睡覺,父皇派他和六弟去做監(jiān)軍,而且明天就要出發(fā),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一時難以接受,他非常不愿意離開皇宮舒適的環(huán)境,去了那邊,肯定要看裕王的臉色生活,不能像現(xiàn)在這樣自由。
侯定乾再也無法抵擋困意,決定去床上休息。然而,他躺在床上看到的景象卻讓他怒火中燒,兩個負(fù)責(zé)為他暖腳的丫鬟竟然已經(jīng)沉沉地睡著了。
所謂的暖腳丫鬟并不是侯定乾的獨創(chuàng),而是很多大戶人家都會有的,因為人在睡覺的時候很容易腳寒,就找兩名少女先于主人躺著床上,先暖床,等主人入寢時,她們則躺在主人相反的方向,一人抱住主人的一只腳放在胸口,用自己的體溫為主人保暖。
兩名丫鬟都在侯定乾宅中待了兩年以上,年紀(jì)都在十七、八歲之間。她們的相貌雖然有些相似,但也各自有著不同的特點。
第一名丫鬟名叫梅兒,她嬌小玲瓏,身材苗條。她的皮膚白皙如雪,細(xì)膩光滑,仿佛羊脂玉般晶瑩剔透。她的眉宇間隱含著一絲靈動,眼眸清亮明澈,透露出一股純真和天真的氣息,更不失幾分嬌美動人的風(fēng)情。
第二名丫鬟名叫芳兒,她身形稍微高挑一些,比梅兒稍顯成熟。她的皮膚微微偏黃,略顯稚嫩,但仍然有著一種健康的光澤。
侯定乾十分生氣,看著兩個暖腳丫鬟安然入睡的模樣,他的火氣愈發(fā)旺盛。他憤怒地從抽屜里找鞭子,心中充滿了發(fā)泄的沖動。
兩名丫鬟被他的腳步聲驚醒,侯定乾將她們從床上拽了下來,手中高高舉起鞭子,毫不留情地對著兩名丫鬟抽打。鞭子破空而下,發(fā)出刺耳的呼嘯聲,鞭痕在她們的嬌嫩肌膚上留下了紅腫的印記。
兩名丫鬟滿臉驚恐地望著侯定乾。她們哭泣著,請求侯定乾的寬恕。
但是侯定乾沒有理會,仍然用力抽打著那兩名丫鬟,她們痛苦地嚎叫著,呼救聲在夜空中回蕩。然而,侯定乾的怒火似乎并沒有得到任何平息的跡象,他不斷抽打,將自己的憤怒和不滿轉(zhuǎn)化為對她們的懲罰。
殿外的夜風(fēng)不時吹過,帶著絲絲涼意和無盡的寂靜。在這寂靜的夜晚,丫鬟們的呼救聲似乎被夜風(fēng)吞噬,沒有能夠傳達(dá)到任何人的耳中。
這樣的場景持續(xù)了很久,直到侯定乾徹底發(fā)泄完內(nèi)心的怒火,才停下了手中的鞭子。他站在那里,喘著粗氣,目光冷漠而空洞。而兩名丫鬟則蜷縮在地上,身體被鞭子抽打得遍體鱗傷,只能靠著殘存的意識茍延殘喘。
整個房間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息和悲涼的氛圍。而侯定乾的內(nèi)心,也被這一幕所包圍,他發(fā)現(xiàn)剛才的發(fā)泄并沒有使他的怒氣消除,反而在腦海里浮現(xiàn)了二哥道貌岸然的樣子,憑什么不選他去干這種苦差事,想到這里,侯定乾再次陷入了深深的困惑和痛苦之中。
與此同時,六皇子侯定難靜靜地躺在床上,雙眼緊閉著,卻無法入睡。他的內(nèi)心早已不再平靜,一想到要離開京師,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前些日子去調(diào)查村子的事情,他清晰地記得那一幕幕血腥場景。村莊被燒毀,無辜的百姓被殘忍地屠殺,村婦和孩子的哀嚎聲一直在他的腦海中回蕩。他感到自己背負(fù)著無法抹去的罪惡,對于這場慘劇,他無法推卸責(zé)任。
而且他也沒有阻止哈拉塔瓦,那些無辜的生命消失在血的洪流中,他的心中難以釋懷。
再想到明天他將前往裕王的大本營祖陽城,思緒更加紛亂,不禁想象著路上的遭遇。他擔(dān)心會遇到馬匪,那些嗜血的匪徒們,他們會對他這個皇子出手嗎?他亦或是鏢局,那些以保護(hù)財物為己任的人,是否會對他產(chǎn)生敵意?
最讓六皇子心生擔(dān)憂的是那些貧困乞丐。他們在生活的邊緣掙扎,每一天都過得艱難,或許他們對皇室充滿了怨恨和不滿。六皇子不禁想到,如果他們知道他在這個帝國中的角色,會是怎樣的反應(yīng)呢?會懷著敵意攻擊他嗎?
次日清晨,百官齊聚麗正門送別裕王,禮部的樂隊奏曲,侯定難和四哥侯定乾坐在馬車?yán)?,后者幾乎一夜沒睡,心中還存著幾分對父皇的怨念。
到了麗正門外,裕王和他帶來的副將們都下馬向百官回禮,意在送到此處即可停下,侯定難和四哥也下了馬車,他們看見在禮部的樂隊后面,緩緩駛來了一架馬車,等到它到面前,一名小太監(jiān)從車后繞到側(cè)面,趴在了地上。
從馬車?yán)锍鰜硪幻嫔n白的男子,踩著小太監(jiān)的后背下馬車。
“五哥?”侯定難感覺很不可思議,目光緊緊地盯著骨瘦如柴的五哥侯定京。五哥的身體一直以來都不好,他曾多次勸說他不要外出勞累。
侯定難的眼眶微微濕潤,他緊緊握住了五哥的手,顫抖著說道:“五哥,你身體不好,怎么能親自前來送行,這次我們離別的時間不會太長,你在家好好養(yǎng)病,不要太擔(dān)心我們?!蔽甯巛p輕拍了拍侯定難的肩膀,溫聲道:“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們要多多保重?!?p> 侯定乾看著侯定難和老五的交流,他的內(nèi)心其實沒有什么觸動,但也過來拍了拍老五的肩膀裝裝樣子。
送別禮結(jié)束,裕王的隊伍正式出發(fā)。眾官員們目送著裕王和副將們漸行漸遠(yuǎn),直到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中。場面漸漸恢復(fù)了寧靜,留下的只有難以言表的思緒和侯定京那份虛弱而堅定的身影。
朱完匆匆走進(jìn)了皇上的書房,臉上帶著一抹焦急和緊張。他躬身行禮后,將昨天發(fā)生的慘劇向皇上匯報。
“昨天深夜,四皇子殿下用鞭子抽打兩個下人,一個死了,一個體格好一些,還活著,但是身上皮開肉綻?!敝焱甑穆曇魩е澏逗涂謶郑路鹚约河H眼目睹了這一幕。
皇上一聽這個消息,臉色大變,滿是震驚和不敢置信。他知道四皇子平時虐待下人,但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被他折磨至死。他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憤怒,他無法接受這個的事實。
“怎么會有這種事,朕知道他平時愛虐待下人,但是從來沒有出過人命,那個活著的下人,她怎么說昨天的事情?“皇上的聲音帶著濃重的不安和疑惑,他希望聽到一些解釋和合理的解釋。
“臣差人去問過了,她說自己是四皇子宅子里的暖腳丫鬟,和另外一個丫鬟像往常一樣工作,但是四皇子殿下很晚都不就寢,她們困意襲來就睡著了,后來被腳步聲驚醒,然后就被抽了幾十鞭子?!?p> 皇上聽罷,臉色更加陰沉,他的手指緊緊地握住了桌子邊緣,指節(jié)之間泛起了青筋。“他這是對朕不滿,對朕的安排不滿,朕怎么養(yǎng)個這么個畜生。”
朱完見皇上的怒火不斷升騰,連忙勸慰道:“皇上息怒,沒準(zhǔn)四皇子殿下去前線歷練一番會有所轉(zhuǎn)變?!?p> “他不給朕添亂子已經(jīng)不錯了,要不是裕王想讓他去,我可不想把他放到宮外面惹事?!?p>